第十二章 燃盡的生命

——是安哥拉-曼紐嗎?

間桐髒硯逕自朝著遠方的巨大光柱望去。那裏,地動山搖的巨響終於爆發。然後,他輕聲哼了一聲——“殘念,背負主角光環者終將獲勝!”

那些人怎麽不明白呢?他,如今唯一以間桐髒硯身份活躍於聖杯戰場的穿越者,絕對不可能失敗的。

猶如一條百殺不死的絛蟲,髒硯堅定地站在那裏,生命力漸漸的匯入血管中,修複破損的髒器。

久宇舞彌在破壞掉他的肉身後自動進入了潛逃模式,她是沒有意識的,隻是以一種憑借本能的方式在運作。因此,他不擔心那個女人找自己麻煩、再出來攪局。

或許,她又回到衛宮切嗣身邊了吧,髒硯心想。

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

髒硯已掌握了問題的脈絡,如今的狀態猶如是攻略之神附體:

的確,安哥拉-曼紐鑽了空子,趁著髒硯恢複身體的短暫時間重新在冬木市登場,這是個麻煩。而且,幫助它的還有從平行世界過來的娘化版蟲爺。

但,他毫不意外。

穿越者很久以前就察覺到了,原著中的髒硯其實是個理想主義者,跟衛宮切嗣啊衛宮希羅啊什麽的是一種人;帶著理想主義者的滿腔熱情活在世上,被殘酷的現實一次次玩弄,直到墮落也不放棄。

這些糾結到要死的願望誌向,現實的小市民永遠不理解,而且不想去理解。他隻關心現在。

譬如,跟隨安哥拉-曼紐一同降臨此世的,似乎還有力量頗為強大的Servant。

髒硯皺起眉。角落裏擺放著從冬木教會搶走的靈器盤,其上屬於七位從者的標誌再度亮了起來。

這麽著,倘若算上來自平行世界的額外英靈,他要麵對的局勢大概不容樂觀。

——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自然要重視對手。

得意忘形樂極生悲的事情一次就夠了,髒硯不敢再大意。

原本站在髒硯一方的吉爾元帥,不久前在柳洞寺附近被金閃閃徹底擊敗,從而黯然退場——所以,本方的英靈數量,如今為零。

雖然如此,但同魔術師們的正麵交鋒已成了定局。不管對手是多麽強大,為了活下去,為了在這個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裏好好享受,這場衝突是不能回避的。

——真是啊,吾愛真理,但更愛塵世。要早點盡情愉快地吃喝玩樂,現在的戰鬥必須更加認真應付。

髒硯對自己斷然說道。

常言講得好,一塊馬蹄鐵可以改寫一場戰爭,一小把炸藥也會把巨大的岩石炸得粉碎。其實,他還有步暗棋可以物盡其用。

若非到了決戰時刻,這一步棋不會使用。那就是被稱為神童的凱奈斯-艾盧美羅伊-阿其波盧德。

時間追溯到槍兵呂布投誠後,那時髒硯便開始謀劃,先將凱奈斯和他的未婚妻秘密保護起來,接著製造出那兩個人車禍遇難的假象,一方麵履行對呂奉先作出的諾言、保證凱奈斯與索拉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麵則是作為後手、靜待時機。

這不是挾恩圖報,髒硯分析過凱奈斯那家夥的性格,高傲的時鍾塔主任不會欠下任何人善行的恩惠,即使Servant隨意跟髒硯定好協議,他也會用自己的辦法還回恩情,以求一清二白。

至於,轉投雁夜陣營的間桐鶴野,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

…………

從沉思中醒來,已經到了清晨,髒硯感到饑腸轆轆。

他新找的藏身之家雖然簡陋,但設施還算齊全,原來的房主似乎是個軍宅,儲藏了不少罐頭。

於是,髒硯用罐頭食品填飽肚子,之後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悠然喝著速溶咖啡,了解新聞報導。

電視上播放的是早間新聞,把這幾天在冬木發生的各種惡性事件,大肆渲染。

連環爆炸事件、深夜跟蹤狂事件、民宅分屍事件,作案手段異常殘忍暴虐,情節惡劣,後果嚴重……普通人對於發生在冬木市的這一幕幕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就好像是這個國家的那些恐怖片一樣,令人無法置信。

“好像我也成了被害人之一呢……”髒硯嘟噥道,突然感到哭笑不得。

此時,電視裏播出了下一條新聞,是監獄裏出現的連續殺人案件。因為死者都是窮凶極惡的暴徒,民眾把其當做飯後的閑談,唯一令人在意的,是被害人死亡的原因——據警方內部的相關人士爆料,所有死者的脖子上都平白無故地多了兩個洞,就像是吸血鬼殺人後留下的牙印。

“不是吸血鬼,是大妖怪貓又啊!我看到了,犯人是頭上有對貓耳朵的萌妹子!”

新聞裏引用相關人士的話說,十分誇張。

——貓耳的萌娘?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髒硯將此與他先前得到的情報相對照,略有所悟。

※※※※※

“怎麽貓又都出現了?冬木真的越來越不安全了。”

在鄰鎮的禪城家裏,遠阪葵在電視新聞中看到同一消息。她像所有模範妻子一樣織著毛衣,隨口抱怨了一聲。

“不用擔心,那是迷信!”

女兒凜在不遠處拿著遙控板,不斷地換著電視機的頻道,似乎是在尋找喜歡看的電視節目。

切換掉新聞後,電視上出現訪談節目,大抵是在討論全球經濟局勢和發展方略那類很深奧的話題。

葵很苦惱。女兒的心理年齡成長地過快速了,她想,像小凜這個年紀,應該每周日上午守在電視機前看魔法少女才對,而不是什麽全球經濟形勢展望。

“當然,Caster是例外,她不是迷信,我的從者會是最強的。”

稍許停頓,遠阪凜仿佛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

葵了然地點點頭。

身旁,某位新召喚出來的、一身和服的狐妖從者頂著玉藻前的名號,兩隻手臂賣萌似地大幅度揮動,使勁刷著存在感。

※※※※※

“連續殺人犯和我們無關,我們被我主傳送到這個平行世界,僅僅需要打倒穿越者間桐髒硯。”

在冬木的古蘭老人家裏,貞德-達路克在電視上看到了監獄連續殺人事件。她對和聖杯戰爭無關之事毫無興趣,卡噠一聲關上電視,朝臨時隊友迪盧木多解釋道。

“但是,騎士之道不允許我對殺人犯熟視無睹。”

這邊,光明磊落的迪盧木多並不同意貞德的觀點。他幹咳幾聲,看著金發女劍士。

“騎士之道?那種東西除了跟自家主母**以外還有其他什麽嗎?”

貞德反問。

“我們是英靈,即使因為我主的關係而重獲肉身,也依舊是英靈。”說話間,這位奧爾良的農家少女露出嘲諷笑容,“人類的生老病死,世間的罪行或者陰謀,都是按照自由規律發展的事物,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需要糾正的,是幹擾人世正常運作的外來異物,比如不安分的穿越者。”

如你所想,這種高貴冷豔的說法自然引起了迪盧木多的不快。

“居然這麽說騎士之道,你真是太荒謬了!”他質問道,“而且,我難以相信,天主的聖女會這樣漠視世人!”

“不是漠視世人,”貞德很快的回答,“和你我一樣,神也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但是,神的意誌卻不是凡人所能推測,做為聆聽天主旨意的人,根據天主旨意行事便可,無須庸人自擾。”

“好吧,我說不過你那套似是而非的歪理。但你侮辱騎士的行為,我必須做出表示。”

知道多說無用,迪盧木多歎了口氣,拔出長劍。

“沒這個必要,”貞德的表情變得嚴肅,“如果你要證明騎士的榮譽,和穿越者去戰鬥會更好。我感應到了,屬於穿越者的、會讓我非常不舒服的氣息出現了,我們得趕過去。”

——穿越者帶來的混亂不是沒有緣由的,這預示著末日決戰的來臨。這是彌賽亞降臨的前兆。”

貞德拿起法蘭西聖女的大旗幟,傳達如是神諭。

而就在這時,房門的把手轉了一下,韋伯-維爾維特走了進來。

“從我把你們領到這裏開始,你們就是我韋伯-維爾維特的夥伴了,哪有不和夥伴共同踏上戰場並肩作戰的道理?”

年輕的魔術師身披屬於不知哪款遊戲贈品的魔法袍子,以熱血略帶青澀的口氣大聲說道。

※※※※※

“我說,監獄裏的那些人是你殺死的吧?”

在城市另一邊的遠阪宅邸裏,間桐雁夜緊緊盯著艾米莉亞-馮-愛因茲貝倫。他自然也看了新聞報道,並且參照自艾米莉亞處得知的真相,第一時間猜到嫌疑犯。

不過,是又怎麽樣呢?

“這個世界的衛宮切嗣已經答應合作了,我也不能拖後腿,需要更多的血液,更多的力量……何況,監獄裏的那群暴徒死不足惜。”

艾米莉亞冷冷的回應,激起了雁夜的怒氣。

“即使對象十惡不赦,你也沒有權力輕易剝奪他人的生命!”他氣呼呼地說道。

“偏是你清楚嗎?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與其為有沒有權力剝奪他人生命這種事煩惱,不如盡情欣賞天和天的對決吧!”

隨著滿不在乎的聲音,艾米莉亞撇頭看向窗外。

宅邸的庭院之中,Servant之間的戰鬥一觸即發。

戰鬥的一方是自稱天之皇者的遠阪時臣,以及失而複得的從者吉爾伽美什。

另一方是上門挑戰的神秘組合——Master是擁有愛麗絲菲爾麵貌的黑裙少女,從者則是坐騎為純黑烈馬的金發肌肉男。

“投擲寶具戰鬥的行為,與武道相悖。使出奧義吧,吉爾伽美什喲,你好多是被稱作‘王’的男人!否則,天會恥笑你的!”

金發的肌肉男從者以一對空拳應對英雄王,身上散發出強烈之至的信念力量,恍如蒼天的霸王一般。

艾米莉亞微笑了一下:“果然,聖杯戰爭的魔術基盤已經被歪曲,現在的聖杯召喚不出正常的英靈了啊。”

“魔術基盤被歪曲了嗎?”

雁夜突然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做的噩夢。他暗自推測,或許那是對目前情形的一種晦澀預言。

到了戰鬥結束後,吉爾伽美什那張笑臉將會變成哭臉吧?同時,雁夜聽到艾米莉亞這麽說。

所有人都不是烏合之眾。

所有人都渴望勝利。

然而,勝利女神隻會屬於一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戰爭早已開始,雁夜真切地感覺到,和穿越者的決戰愈來愈迫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