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歪在榻上,看著懷裏抱著兒子,背上背著女兒,在屋裏來回打著轉,開心得合不攏嘴的項羽,豐腴的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項羽跟著共尉巡遊了一圈回來之後,這幾天一直呆在府裏,哪兒也不去,就陪著她們三個,中氣十足的笑聲不時的在府中響起,讓整個項王府充滿了生氣。

“虞姬,你說我們給他取個什麽名字好呢?”項羽扭過頭,眨著眼睛看著虞姬,抑製不住的喜悅從他的眼中流露出來。

“我一個女人家,哪懂這些,我隻知道賤名好養活……”

“不行不行。”虞姬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項羽打斷了,在項羽來說,這是難得一見的事情,以前不管虞姬說什麽,他都會靜靜的聽完再發表自己的意見。“我項羽的兒子,怎麽能胡亂起個名字?一定要起個……嗯,要很威風的,一聽就讓人害怕的。”

虞姬撇了撇嘴,對沉浸在對未來想象中的項羽不以為然。一天到晚就知道要威風,好象他兒子長大一定跟他一樣力可舉鼎似的。項羽沒有注意到虞姬的表情,轉著眼睛,絞盡腦汁的想著,嘴裏叨咕著一個接一個陽剛氣十足的名字,可是一說出來自己就先否決了,總覺得不夠大氣。

“唉,還是讀書少啊。”項羽難得的做起自我批評來,他晃著兒子,樂嗬嗬的說道:“沒關係,明天我去找阿尉,讓他幫著起個名字,他最會起名字了。”

“兄長,起名字這種事還要麻煩大王?”項莊一頭衝了進來,對虞姬點頭示意:“大嫂。”

虞姬笑了笑,也不在意,項莊現在是項羽的跟屁蟲,本來共尉要讓他到項城去當項城尉,替項羽守著產業的,項莊堅決不去,最後共尉就把從大牢裏剛放出來不久的季心派去了,項莊頂替季心原來的位置,擔任項莊的貼身親衛將。他光棍一個,吃在項侯府,住在項侯府,幹脆把這兒當自己家了,對虞姬也是一口一個嫂子,有時候有事不找項羽商量,倒要來找虞姬出主意。

“不麻煩大王,麻煩你?”項羽哼了一聲,皺了皺鼻子。

“我怎麽了?”項莊一昂頭:“依我看,你不是要讓人怕嗎?就叫項霸,霸氣十足,對不對?”

“說你沒學問你還不承認,伯霸相通,我兒子叫項霸,季父會怎麽想?”項羽沒好氣的說道。項莊翻了翻眼睛,自覺有些無趣,伸手捏了一下小兒粉嫩的臉頰,被項羽晃得有些迷糊的小兒一下子被他捏起來,咧著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吊在項羽背上的項琳興災樂禍的大叫道:“哇,小弟哭了,子嚴叔你慘了。”

項莊縮了一下脖子,在項羽發火之前迅速的溜到一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虞姬從榻上起來,從笨拙的項羽手裏接過兒子看了一眼,笑道:“不妨事,大概是餓了,你們說事,我去喂喂他。”說完,招呼項琳下來,項琳卻不理她,抱項羽的脖子從背後晃到胸前,象個小猴子一樣吊在項羽身上。

“什麽事?”項羽看著項莊,將女兒抱好,向外走去。

“大王派人來請。”項莊也收起了嘻皮笑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問了一下,三公九卿都去了,可能有大事。”

“是嗎?”項羽的眉毛一顫,拍拍項琳的屁股:“乖囡,快下來,阿翁有正事要辦。”

“哦。”剛舒服了沒一會兒的項琳不情不願的鬆開手,自己跑到內室去找虞姬了。項莊幫著項羽換上官服,然後大步出了門,季布已經準備好了烏騅馬,正在門外相候。

趕往鹹陽宮的路上,項羽看到了李左車,兩人並肩而行,項羽強忍著心裏的疑問,沒有主動開口去問。李左車自己也不太清楚大王為什麽突然召集三公九卿議事,他一見項羽就笑了:“項侯,這兩天一直沒看到你,在家陪夫人和公子?”

項羽含笑點點頭,雖然不說話,可是眉眼之中的幸福卻表露無遺。

“項侯,快要百日了吧?我可等著到你府上喝酒呢。”李左車嗬嗬的笑著:“整個鹹陽的人都知道,除了大王宮裏的酒,就數項侯府中的酒最好了。項侯隨大王在外,滿月酒我們沒喝著,百日可要全部喝回來。”

項羽開心的大笑,對李左車拱拱手:“李君放心,到時候一定不醉不休。”

兩人說笑著,來到鹹陽宮,下了車馬,大步進了宮。陸賈等人已經到了,正在和共尉交談著什麽,九卿和三公府的長吏們捧著各種各樣的文書,恭敬的站在一旁,隨時等候垂詢。見項羽和李左車進來,正和陸賈說話的共尉直起了身子,招呼大家入座。

大殿裏安靜下來,各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共尉清了清嗓子,郎聲說道:“今天把諸位請來,有一件事要商議,請諸位暢所欲言,各抒已見。上柱國,你來把事情說一下。”

“喏。”白公欠身行了一禮,然後轉向諸位大臣。“自從大王親征,擊退匈奴人,奪回河南地以來,我西楚一直和匈奴人進行平等交易,邊關沒有大的戰事,雙方都各守邊界,本來是件好事。可是匈奴人種族太雜,貪佷無信,見我西楚客氣,以為我們好欺負,最近兩年漸有流寇入我邊境騷擾,規模越來越大,入境越來越遠,搶掠財物,殺我臣民。今年剛剛入秋,北柱國就報告了十三起匈奴人入境的事件,最近一次,北柱國派人伏擊了他們,抓獲了十幾個匈奴人……”

白公把呂釋之報來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上柱國府認為,匈奴人弱則服,強則叛,不給他們一點利害看看,僅和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因此,上柱國府懇請大王出兵討伐匈奴。”

共尉示意白公歸座,然後轉過臉示意了一下陸賈。陸賈站起身來,態度鮮明的說:“匈奴人背信棄義,擅入我邊境,殺我子民,不討伐不足以平顯我國威,振我士氣。令尹府對上柱國府的決定表示支持。隻是目前財政較緊,一時半會很難籌足大軍出塞作戰的糧款。因此,令尹府建議大王考慮討伐的方式和規模。今年的上計還沒有開始,僅僅根據令尹府的大致估計,如果安排五萬以上的大軍出塞,至少也要等到明年開春。”說完,他一揮手,身後侍立的官員們立刻走上前,將準備好的資料分發到各人手中。

項羽手中也接到了一份,他打開一看,先是有些吃驚,繼而又臉紅了。全國的收成有一小半是被他們這些十萬戶侯、萬戶侯吃掉了,剩下的大部分都運到山東救濟百姓,安排百姓恢複生產,另外還要從匈奴人、東胡、羌人、月氏人手裏換牛馬,一年下來,不僅沒有剩餘,還耗掉了一些往年的積儲。山東需要大量的救濟,這一點項羽開始就知道,但是他並不知道具體的數字,現在看到共尉為了救助山東百姓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而禍根就出於他在山東的連年征戰,不免覺得慚愧。原本覺得共尉太謹慎,出兵不夠爽氣,現在他理解了,共尉不是不爽氣,是沒有本錢爽氣,歸根到底就是共尉接了他一個爛攤子。

“這是到目前為止的帳目,今年的氣候總體上來看還算不錯,但是不少地方也不容樂觀,齊郡、河內一帶都發生了幾次決河現象,雖然很快堵住了缺口,但是這些地方的收成肯定是不要指望了。”他轉向共尉:“以臣估計,能否大舉出兵塞外,還要視明年秋收的情況再定,特別是要看山東的收成,如果山東今年收成好,不需要關中再進行賑濟,那麽明年就不會這麽緊張了。現在出兵,或明年春天出兵,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動用各倉的儲備糧,一旦戰事曠日持久,或者國內有災異發生,將很難應付。”

共尉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示意眾人各抒已見。看了令尹府的帳冊之後,大家都不是笨蛋,知道陸賈所說並不是空言,目前大舉出兵是不合適的。在討論了各種可能之後,典客(九卿之一,主管外族事務)站起來發言,建議一方麵加緊時間做出征的準備,另一方麵先派使者到匈奴去,一來質問匈奴人,二來也打探一下匈奴人的虛實,做到有備無患。

共尉同意了,隨即讓令尹府和典客安排出使的人選。散會之後,共尉特地將項羽留了下來,到了便殿,兩人坐下,共尉笑著對項羽說:“看到兒子的感覺如何?”

項羽笑了笑,卻不是十分開心,他沉默了片刻,抬頭問道:“大王,讓臣到邊疆去吧。”

“去邊疆?”共尉有些奇怪:“你也看到的,今年我們不能出塞,隻能以防守為主,你去了又有什麽用?”

“臣看到了令尹府的報告。”項羽緩緩說道:“臣慚愧,都是臣給大王帶來了這麽多麻煩,如果不是為了救濟山東,以關中的實力,出兵討伐匈奴是很簡單的事。現在……”

共尉搖搖頭,打斷了項羽的話:“今年不能出征,錢糧的事情當然是一方麵,但不是全部問題。”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匈奴人的事情,我早就考慮了,不是討伐討伐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大楚的威風這麽簡單。”

項羽有些不解的看著共尉。

“匈奴人在苦寒之地,他們的處境決定了他們要來搶劫我中原。這跟他們是不是殘酷無關,換了我們,我們也會這麽幹。”共尉一邊呷著茶,一邊慢慢的說,項羽聽得眼珠子都瞪了起來,他沒想到口口聲聲要討伐匈奴的共尉居然會同情匈奴人。

“可是,誰也不希望自己辛苦勞作的結果成了別人的戰利品,所以,我們必須打敗匈奴人,而且,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共尉抬起頭看了一眼詫異的項羽:“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臣服於我們,從此成為我大楚的一部分,別一條就是,亡族亡種。”

項羽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苦笑了一聲:“匈奴人自稱天之驕子,他們怎麽會臣服於我大楚,這樣看來,就隻有一條路了。”

“是的。”共尉讚同的點點頭:“匈奴的普通百姓好說,隻要我們能給他們比現在更好的生活,他們就會開開心心的做我大楚的臣民,而這一點並不難——他們在匈奴,除了馬和身上的武器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部落頭領的,到我西楚來,他們還能有自己的財產,開心還來不及呢——你看那些被我俘虜的匈奴人,他們都很安心,隻要熬過這五年,他們就可以入我西楚民籍,做一個真正的西楚百姓。可是那些單於、部落首領不一樣,我沒有那麽多糧食來養活他們。”

項羽眉毛一顫,有些明白共尉的意思了。匈奴人的單於和部落王與他們還不一樣,他們這個十萬戶其實隻享受賦稅,一戶大概一年二百錢左右,並不治民,西楚所有的百姓都是統一在朝庭的戶籍裏的。他們之所以能接受這個結果,是因為中原早就開始實行賦稅製,百姓在人身上並不屬於王或者侯,他們是自由民。而匈奴人不同,部落內的人和牛羊一樣,都是各部落王的私產,一個一萬戶的匈奴頭領的財產,遠不是中原一個萬戶侯能換得到的。共尉可以用十萬戶來招降他們這些曾經的王,但是他不可能用一個萬戶侯來招降一個隻有一萬戶的匈奴王,這個代價要大得多。共尉招降了他們,不僅不能從他們手裏分到好處,相反,還要付出大量的錢糧。

不能利誘,那就隻有擊殺,趕盡殺絕,用武力把百姓從他們的手中奪過來。

換句話說,共尉要的不是打敗他們,宣揚國威,而是徹底的擊殺他們,清除後患。

“大王,你想占領匈奴人的地盤嗎?我們中原人可能無法在那裏生存。”項羽擔心的說。

“哈哈哈……”共尉笑了,衝著項羽挑起了大拇指:“你的思路很快。不錯,如果不能占領匈奴舊地,那麽打跑了匈奴人,遲早又會有其他人來,打了等於不打。所以,我們要麽不打,要打,就得做永久的占領那裏的打算。”

“永久占領?”項羽皺起了眉頭:“那得花多少錢糧啊?”

“花多少也值。”共尉揮揮手:“邊疆不穩,我中原如何能安心生產。再說了……”共尉抬起頭看著項羽:“不經常與胡人作戰,怎麽能保持軍隊的戰鬥力?就讓那裏成為我大楚男兒的跑馬場吧。我不相信,匈奴人靠搶劫都能活下去,我西楚的邊軍有了中原的支持,卻不能呆下去。與其讓匈奴人來搶,我為什麽不能供給我的士卒,讓他們來保家衛國?其實也有人建議過,說隻要供給匈奴人糧食,讓他們給我守邊,代價也許比讓我們自己安排人馬守邊還要小一點,可是他們隻看到眼前,卻看不到長遠。匈奴人守邊,我們強,他們自然老實,我們一旦出點事,他們就由看門的狗變成咬人的狼,會反噬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項羽長出一口氣,默默的點了點頭,共尉的意思他明白了。

“與匈奴人作戰,要以快製快,以騎對騎,這是我們的共識。”共尉接著說著:“你那八千子弟兵,我一直給你留著,明年開春,近兩萬匹戰馬和相應的軍械就能全部到位,一人雙馬,全新的裝備,到時候你就是我西楚大軍最鋒利的尖刀,我再安排韓信帶五萬步騎給你做後應,你看還有什麽需要我提供的?”

項羽笑了,他搖了搖頭:“大王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十分滿意,就等著出征了。”

共尉卻沒有笑,他的臉色很沉重,眼睛看著旁邊的空處,過了半天才說道:“兄長,我實話對你說,讓你出征,很多人都不同意,這麽安排,是我最後不得已的做法,希望你能體諒。”

項羽淡然一笑,揮了揮手:“賢弟你過慮了,這是人之常情,換了我,我也會這麽做的。你放心好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那就多謝兄長了。”共尉欠欠身,又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事先跟你說清楚。”

項羽看著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共尉,心有靈犀的笑了:“不就是賞賜的事情嘛,多大的一個事啊,你放心好了,如果托天之幸,我能打跑匈奴人,你賞我手下的將士,不要讓將士們寒心就行,至於我,嘿嘿,我女兒是你的兒媳婦,我兒子天生英雄,難道將來還要靠我的餘蔭過日子?我掙那麽大的家業給誰啊?”他沉默了片刻,又有些羞愧的說道:“我沒有任何戰功,隻是因為投降了你而得十萬戶,說實話,我受之有愧,要不是為了項家的祖宗不至於不能血食,我不會接受這十萬食邑,我寧願用掌中戟、**馬打出一個萬戶侯來,那樣才坦然。現在的十萬戶,算是我未予先取。以後如果有功,都當是還債了,一直到對得起這個十萬戶為止。我不相信,憑我的本事,會比韓信、周叔他們弱了去。”

共尉看著自鳴得意的項羽,想笑,又沒笑出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兄長這麽體諒我,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在家陪嫂子,明年開春之後,你去了漁陽,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回來。”

“哈哈哈……”項羽放聲大笑:“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什麽天之驕子,在我的眼裏根本不值一提。等我把他們祭天的金人給你帶回來,完了之後,你就讓我長駐龍城吧,我倒要看看,哪個胡人不怕死,趕來撩我的虎須。”

共尉這次沒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說了好一陣閑話之後,項羽離宮回府,一想到明年春天就可以出征,他心情十分愉快,臉上一直掛著笑容。項莊很好奇,便打聽了一下,一聽說共尉安排韓信帶五萬步騎給項羽為後軍,項莊沉默了片刻:“兄長,這似乎不太妥當吧?”

“為何?”項羽瞟了他一眼,若無其事的問道。

“如果……如果兄長立了大功,到時候肯定有人從中離間你和大王,一旦大王起了疑心,他,他隻要讓韓信斷了我們的糧草,我們就……”

項羽嘴角含著笑,緩緩的搖了搖頭:“你擔心的,大王今天都跟我說了,如果他會有這個想法,又怎麽可能把這個告訴我?這都是朝中官員的防範措施,人之常情。”他想了想,又說道:“如果他要我死,當初又何必費那麽多心思勸降?蕭山之下,他隻要一聲令下,我們三百人能擋得住他五萬大軍嗎?”

項莊的眉頭聳了聳,咂了咂嘴,沒有再說什麽。

項羽仰起頭,看著碧藍的天空,自言自語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沒有什麽好怕的,我現在隻有一個願望,到草原上去證明我自己,至於其他的,我根本不去考慮。”

項莊無聲的咧了咧嘴,沒有再勸,他知道自己也勸不了項羽。當年範增在的時候,項羽都不怎麽聽他的,現在範增的骨頭都沒了,更沒人能勸得住他。項莊想了想,無奈的發現,整個西楚國,居然隻有共尉一個人能說服項羽,其他人,包括虞姬在內,都不能讓項羽俯首聽命。

這就是命,項莊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這是命。

共尉負著手,緩緩的出了側殿,後宮的拐角處,一個並不大,但是光線明亮,布置得很舒服的小殿裏,伏婉瑩正聲情並茂的講夫子困於陳的故事,共展如、白展堂兩兄弟,劉樂、劉盈姊弟倆,還有張良的兒子張不疑等幾個小孩正捧著小臉,認真的聽課。白媚隱在外麵,看著屋裏的兒子,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聽到共尉的腳步聲,她扭過臉看了共尉一眼,陪著他走回後宮。

“跟他說了?”

“說了。”共尉點點頭。

“他答應了?”白媚有些不相信。

共尉歪著頭看了她一眼,伸手牽過她的手,兩人攜手而行,走了一陣,共尉才悠悠的說道:“有些人,為了活著可以拋棄一切,而有些人,為了尊嚴可以放棄生命。這樣的人雖然少,卻讓人覺得,人和禽獸,畢竟還是有些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