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支十來個人的隊伍來到九原城,在拜見了北柱國呂釋之,交換了符傳之後,他們越過石門障,出了長城。十月的風已經有些冷了,隊伍中的婁敬裹緊了衣服,眯起了眼睛,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草原,心情十分激動。跟著共尉離開齊地,一路來到鹹陽,他從虞子期的嘴裏聽到了大量有關共尉的事跡,他發現共尉雖然身在高位,可是每天讀書不綴,而且閱讀麵很廣。他和共尉有過一些接觸,閑談過幾次,共尉對他短短時間內發生的變化十分讚賞,還特地送給他一些書,這其中就有當年青山峽之戰的記錄,還有不少太學師生發表的文章集,文學、曆史、軍事、地理,應有盡有。婁敬如饑似渴的閱讀著這些書籍,眼界大開,到了鹹陽之後,他白天泡在太學做旁聽生,晚上就挑燈夜讀,遇到不懂的問題,第二天再去請教太學的老師,這一段時間可以說是過得十分充實。

聽說要組建出使匈奴的使團,婁敬一刻不停,再次找到了虞子期,托他向令尹府求個名額,令尹陸賈聽了他的事之後,二話不說就把他的名字寫入了使者團的名單。他還特地自己掏錢給婁敬置備了一套行裝,最後拍著婁敬的肩膀說:“好好幹,不要讓大王失望。”

自己會讓大王失望嗎?婁敬問自己,不會,一定不會。

“婁敬,別發愣了,快點走,我們今天要趕三百裏呢。”手持節旄的陳豨大聲叫道:“你吃得消嗎?”

陳豨是宛朐人,原先是劉季的手下,後來劉季中伏身亡,他也跟著一起進入共尉的屬下,但是他職卑名微,沒有引起共尉的注意,後來在太學讀了一陣子書,各府征召屬吏的時候,他入了令尹府,因為辦事妥當,很受陸賈賞識,升遷十分順利。這次安排人出使匈奴,陸賞讓他就做了使者。他知道婁敬跟共尉有過交往,陸賈對他也很照顧,因此一路上十分關照婁敬這個新丁。

“大人放心,盡管放馬驅馳,我肯定能跟上。”婁敬大聲的回了一聲,緊了緊衣帶,猛磕**戰馬,戰馬長嘶一聲,奮首揚蹄,迎風疾奔。北風漸緊,吹得婁敬有些睜不開眼睛,但是他的心裏卻是熱烘烘的,豪情萬丈。

自己等了半輩子,終於等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怎麽能輕易放棄。大丈夫,立功名,正在此時。

頭曼單於很快就接到了楚使入境的消息,他立刻派來了護衛的人馬,將陳豨他們接到王庭,當晚設宴進行款待。天還沒黑,頭曼的大帳周圍就開始準備了,奴隸們忙得熱火朝天,燒水的燒水,宰羊的宰羊。大帳裏擺起了一圈從西楚高價購買來的案幾、餐具,年輕漂亮的女奴們忙著準備宴會用的酒食,樂師、舞妓們為了晚上的宴會,也開始演練即將表演的歌舞。

陳豨洗完了臉,站在單於給他們安排的大帳前,看著忙得不亦樂乎的匈奴人,對站在他身後的婁敬說:“看樣子,匈奴人並沒有打仗的意思。”

婁敬應了一聲,沒有多說話,他也覺得有些意外,在鹹陽的時候聽到的消息似乎跟眼前的情況根本對不上,匈奴人對他們的到來十分熱情,十足的一副準備談判的樣子,看不出一點生氣或者強硬的態度,難道真是呂釋之為了戰功虛報軍情?或者是共尉主動挑起事端?鹹陽的情況他略有耳聞。去年秋天剛剛平定山東,山東打了一年仗,根本沒有收成,大批的百姓需要朝庭放糧才能過冬,就連今年的春耕都是朝庭提供的種子,一直到今年秋收,山東才有收成,在此之前,山東的百姓一直在消耗朝庭的積儲,這是一筆很可怕的數字。共尉就算要對匈奴人動手,也不會挑這個時機。看樣子很有可能是邊關的將軍們為了立功,虛報軍情了。

“大人,匈奴人如果真的想談判,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婁敬輕聲說道。

“是啊。”陳豨點頭同意,“不過,一切都要等到最後才能決定,我們要找機會探探匈奴人的虛實,他們究竟是什麽心思,看看他們的準備就知道了,如果集結了重兵,那招待得再熱情,也是一句空話。”他頓了頓,又笑了:“說不定啊,他們態度這麽好,是希望談判的時候好說話一些。”

婁敬搖搖頭笑了。

夕陽沒入了地平線之後,單於的大帳亮了起來,頭曼派人來請,陳豨等人也做好了準備,昂首挺胸的來到單於大帳,一進帳,他們就吃了一驚,頭曼單於和閼氏已經到了,站在帳門口相迎。這個規格太高了,高得陳豨等人有些不敢接受。

“貴使,請進吧。”頭曼滿臉笑容,右手按在胸前,恭敬的曲身行禮。

“單於請。”陳豨不敢托大,謙虛了片刻,和單於並肩進了大帳,大帳裏,所有的人都恭敬的曲著身著在那裏,直到陳豨等人入座,他們才坐下。酒宴一開始,單於親自舉起杯:“尊敬的使者,請讓我用這杯草原上最烈的美酒,祝偉大而賢明的西楚王身體健康,願匈奴和西楚和平共處,親如兄弟。”

陳豨連忙起身還禮:“我謹代大王謝過草原上飛得最高的雄鷹,長生天護佑的偉大單於,願我西楚和匈奴世代友好,天下太平。”

兩人將酒一飲而盡。

接著閼氏又上來敬酒:“請允許我,謙卑的草原人,用這杯美酒,向美麗而賢惠的西楚王妃表示最誠摯的祝福,願她永遠年輕,象花兒一樣光彩照人。”

陳豨不敢怠慢,再次還禮。然後又端起酒杯,向單於和閼氏表示敬意,酒宴都在和諧而美好的氣氛拉開序幕,頭曼單於和閼氏敬完酒之後,宴會正式開始,一道道菜端了上來,一杯杯酒斟滿,樂師們拉起了極富草原特色的曲子,舞妓們扭動腰腳,跳起了熱烈的舞蹈,一個接一個的匈奴貴族上來敬酒,讓陳豨等人應接不暇,在匈奴人熱情的勸酒攻勢下,他們最後都喝得爛醉如泥,被單於安排人送回了帳篷。

陳豨和婁敬住在一個帳篷,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都有些尷尬,他們都被脫得精光,身邊各自躺著兩個同樣光溜溜的匈奴女人,身上蓋著的羊皮褥子零落不堪,顯然昨天喝醉了之後不是很安份,做了一些亂性的事。

兩人相視苦笑。

就在他們由匈奴女人周到的服侍著穿衣洗漱的時候,單於派人來探望,得知他們宿醉之後頭痛不已,單於通情達理的表示,談判的事情可以等一等,讓他們休息一兩天再說。陳豨正中下懷,於是又好好的休息了兩天,這兩天雖然沒有再象第一天那樣喝酒,可是單於招待得還是很熱情,不僅送了女人,還送了不少禮物,讓使者團的人都發了一筆小財。

第四天,談判正式開始,單於沒有出席,但是派出了一個親信烏丹。烏丹通曉中原文字,雖然口音不是很純正,但是說得很流利,不時的還能引用幾句中原的經典,讓陳豨等人大感意外,連預先配備的翻譯都用不著了。

“你的中原話說得不錯。”談判的間隙,陳豨對烏丹說道。

“多謝貴使誇獎。”烏丹謙卑的回答道:“中原的商人到我們匈奴來的很多,為了和他們做交易,我們很多人都會說中原話。就和用中原的絲綢、糧食、鐵器一樣,會說中原話也是我們草原上一個讓人值得驕傲的事情。”

陳豨大笑。

烏丹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他趁著陳豨心情不錯的時候,委婉的向陳豨表達了頭曼單於的意思。首先,頭曼對有人進入楚境打劫先表示了歉意,然後又抱怨說,最近西楚的貨物確實不如以前,不僅是量少了,而且質也差了,他要求西楚恢複供應,現在匈奴的貴人都習慣了中原的糧食和衣物,如果不能滿足供應,他們會有意見的,到時候頭曼也不好控製。

陳豨有理有節的表示了西楚的意思,雙方有來有往,爭鋒相對又不失友好。

趁著談判的間隙,頭曼還主動派烏丹帶他們參觀了附近的部落,讓他們實地考察,親耳聽聽其他人的呼聲,同時也表示自己並沒有和西楚開戰的打算,他是有誠意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的。

陳豨等人正要看看匈奴人的虛實,當然樂得其成,這一圈看下來,所到之處,各部落的頭領都和頭曼所抱怨的一樣,他們原先都是吃肉、喝奶酪的,自從和西楚進行貿易之後,他們喜歡上了中原的糧食,肉已經吃得少了,西楚一下子減少了供應,他們很不習慣,希望西楚能夠增加供應。

周邊部落考察完之後,陳豨一行回到王庭繼續談判,經過討價還價之後,達成了一係列的約定。在陳豨等人完成任務,準備告辭的時候,頭曼設宴送行,在酒宴上,又和他商討如何解決雙方的矛盾,他表示願意約束部眾,不準他們再進入西楚的邊境,但是也希望西楚能夠考慮他們的難處,恢複以前供應的數量和質量,最好能再增加一些。最後他還提出,如果共尉賞臉,他希望能和西楚進行通婚,娶西楚的宗室女為閼氏,將雙方的關係更推進一層。

陳豨很滿意,他答應頭曼,回去之後一定向大王稟告單於的誠意,為邊境的和平作出努力。

單於十分感謝,再次送上包括十匹良種戰馬之內的厚禮,同時也沒忘了給使者團的成員準備一份禮物。單於將陳豨他們送出王庭,烏丹一直將陳豨他們送出邊境,這才依依告別。

進入長城之後,趕往九原城的路上,陳豨將婁敬叫到身邊,笑容滿麵的說道:“子寬,沒想到這次的任務完成得這麽順利啊。”

婁敬卻沒有笑,他看了一眼陳豨,沉默了片刻說:“大人以為順利嗎?”

陳豨有些奇怪,他偏著頭瞟了瞟婁敬。

“大人是不是覺得匈奴人真有誠意談判?”婁敬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難道不是嗎?”陳豨從婁敬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同的意味,吃了一驚,連忙收了笑容,很鄭重的看著婁敬:“子寬,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婁敬笑了笑,扭過頭看了一眼那些為任務完成又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而興奮不已的同伴們,思索了片刻才說:“本來也沒看出什麽,可是單於提出要與我西楚和親,我倒是覺得有些不太對了。”

“為什麽?”陳豨更不解了,他拉了拉韁繩,向婁敬靠近了一些。

“大人你想啊,如果我西楚真的和匈奴和親,那麽,匈奴的閼氏還會是現在的那個閼氏嗎?”

“當然不會。”陳豨不假思索的笑了:“我西楚的女人下嫁匈奴,當然要做閼氏了,難道還會……”他話說了一半,忽然也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半天才喃喃說道:“對啊,現在那個閼氏為了讓她的兒子繼位,可是連原先的太子冒頓都殺掉的,單於要和我西楚和親,她怎麽會一點反對的風聲都沒有?送別的時候還那麽熱情。”

“大人高明。”婁敬見陳豨明白了,就不再往下說了。陳豨越想越怕,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滾了下來,好半天才轉過頭對婁敬說:“子寬,虧得有你,要不然,這次……這次可就出大錯了。”

婁敬謙虛的笑了笑:“大人過獎了,其實就算我不說,大人也一定能想明白的。”

陳豨苦笑了一聲,婁敬不居功,但是他卻越想越怕。他本來是想回鹹陽之後匯報說匈奴人並無惡意,誠心談判的,可是現在看來,匈奴人根本就是包藏禍心,之所以這麽熱情的招待他,又送女人又送厚禮,表現得又是那麽的謙恭,實際上是想讓他造成錯覺,引導共尉做出錯誤的判斷。一旦共尉相信了他的話,以為呂釋之他們是虛報軍情,放鬆了邊防,最後被匈奴人偷襲,那西楚必然要遭受一場重大損失,而他陳豨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他本是個聰明人,隻是無意中被匈奴人的熱情蒙住了眼睛,現在被婁敬一提醒,各種不合理之處就浮出了水麵。

陳豨心驚肉跳,一陣陣的冷汗透體而出。

見到呂釋之的時候,陳豨不敢大意,將在匈奴的經過講給呂釋之聽之後,又加上了自己的分析,提醒呂釋之,匈奴人在玩花招,有可能在最近發動攻勢,請呂釋之做好防備。呂釋之仔細的聽了,又問了一些問題,最後拍著陳豨的肩膀說:“你說的情況和我收集到的情報很吻合,匈奴人正在大規模的調兵,大概在新年前後就會完成調動,如果要進攻,應該就在這個時候。我本來還有些擔心情報不準,你這麽一說,我就更有把握了。”

陳豨慚愧不已。

呂釋之印證了情報之後,再次下達了加強防備的命令,然後向鹹陽送出緊急軍報,請求二線支持部隊,比如虎豹騎和陷陣營做好接應準備,同時將消息送到章邯、桓齮和韓信的手中。

陳豨沿著直道日夜兼程的趕回鹹陽,將出使的情況向令尹陸賈和典客作了詳細的回報,陸賈不敢怠慢,又把情況匯報給了共尉。共尉立刻召見陳豨等人,陳豨將自己所見所聞,所感所想,以及婁敬的提醒,原原本本的做了講述,最後對共尉說:“大王,此次出使,臣疏於防備,險些中了匈奴人詭計,虧得婁敬及時提醒,才讓臣沒有犯下大錯。請大王責罰臣,並嘉獎婁敬。”

共尉看看陳豨,再看看婁敬,十分滿意。陳豨在曆史上是個惡人,共尉知道他,是因為韓信謀反案裏有他,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陳豨不僅長得一表人才,能力也不錯,而且品德也不差,他最後謀反,大概又是一樁冤案,就和韓信他們幾個差不多,隻是漢高祖鏟除異己的借口而已。

“你們都有功。”共尉示意他們起身,然後咂了咂嘴笑了:“本來以為匈奴人都是傻冒,就冒頓那小子陰險一些,現在看來,頭曼也精明得很啊,這種虛虛實實的招數也玩得很純熟。”

陸賈建議說:“大王,臣建議立刻下令,禁止中原的典籍出關。現在匈奴人通曉我西楚文字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如果從這些典籍裏學到了謀略,對我西楚可不是什麽好事。”

共尉摳了摳鼻翼,似笑非笑的看著陸賈,他知道陸賈這是在有意的提醒他,這個建議以前陸賈就提過,但是他沒有采納,或者說沒有給予重視,現在趁著這個機會,陸賈再次提出來了。

“這件事是我失之考慮了,就由令尹府去辦吧。”共尉思量了片刻說道:“不過,也不要全部禁止,軍事、技術之類的書籍,以後不準出關,但是儒家經典之類的書,還是可以出關的,夫子有雲,有教無類,應該讓蠻夷們也有機會接受聖人的教誨嘛。”

陸賈的嘴角挑了挑,強忍著沒說話。他知道共尉的言下之意是什麽。在共尉看來,儒家的經典就是大而空、不切實際的東西,真要信了,並且遵照執行,那肯定會出事。儒家在西楚雖然還是顯學,但其中的弱點也漸漸的有人提出來了,即使是儒家弟子,也不象以前那樣抱著聖人的教誨不敢越雷池一步。共尉說儒家經典可以出關,當然不是說真想讓蠻夷接受聖人的教誨,在某種程度上,他是把儒家經典當作毒草的。作為曾經信奉過儒家學說的陸賈來說,這個比喻顯然有些傷感情。

但是他也不好說,因為他自己現在也不象以前一樣了,他現在的治國思想是以黃老為主旨,以法家為手段,儒家的仁義隻是其中的一個有機組成而已。

說完了公事,共尉特地把婁敬留了下來,又詢問了一些他的看法,剛才有令尹、上柱國和典客在場,婁敬又隻是一個普通成員,隻能站在後麵,表述的事情當然由陳豨負責,婁敬基本沒有說話。現在單獨相對,婁敬輕鬆多了,他將自己的推測告訴共尉。

“大王,不管是從談判的過程來看,還是從我們察訪周圍部落的情況來看,匈奴人對我西楚商品的依賴確實很重,他們要求恢複甚至提高以前的供貨量,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們並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因為他們一直在提要求,卻沒有為更多的交易做出努力的打算,這說明他們根本不打算交易,而是準備搶,用武力逼迫我們給他們更多的好處。”

共尉凝神細聽,並不出言打斷。

“另外,臣覺得他們沒有誠意的地方在於,既然他們是想平等交易,那麽他們應該表現出自己的實力,給我們施加壓力,讓我們覺得他們有實力和我們平等交易才對。可是他帶我們看的部落都是一些實力比較差的部落,我們看到的,大部分是老人,婦女,孩子,這樣的實力怎麽可能讓我們感到有威脅呢?而且匈奴人這幾年沒有遭什麽天災,又沒有大規模的作戰,怎麽會隻有這點實力?因此,臣以為隻有一種可能,他們把實力藏起來了,讓我們覺得他們很弱,根本不可能進攻邊境,讓我們放鬆警惕,甚至……甚至盲目自信,輕率的出師遠征。”

“婁敬,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共尉沉吟道:“匈奴人熱情過頭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如果他們措詞強硬,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或許倒還更可信一點,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很詭異,這不象是匈奴人應該有的反應。”

“大王所言甚是。”

“他要騙我,我也要騙他,嘻嘻,就看誰的手段高明了。”共尉揪著頜下的短須眨了眨眼睛,忽然又對婁敬說道:“婁敬,你說跟匈奴人和親怎麽樣?”

“大王,你的意思是……”婁敬一時沒明白,共尉是反對和親的,怎麽突然又想要和親了。

“他不是想用和親來糊弄我嗎?那我也來糊弄糊弄他。”共尉露出一臉的奸笑:“台上露笑臉,台下磨刀子,這種事情我比他更在行。婁敬,你辛苦一下,再跑一趟匈奴,就說我願意跟他和親,可是呢,我女兒太小,宗室之中也沒有合適的女子,不如讓他送幾個漂亮的匈奴女人來,這樣也算是和親了,你好好的跟他談談,必要的時候做一些讓步,要做出一副我們相信他的樣子,你明白嗎?”

婁敬一聽,恍然大悟,不禁興奮莫名,看來這次出使讓大王很滿意,再一次出使,他就不是普通成員,而是使者了。

“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