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媛盯著他,忍不住手心發汗,心中警鈴大作。

顧安啟和薑四搞在一起,這是她之前從未想過的組合!

平陽侯府也參與到了江南反叛的計劃中?顧安啟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為什麽上輩子自己到死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一連串的問題紛至遝來,林展媛穩了穩自己的心神。

“顧安啟,我和你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薑四站在顧安啟身後,看林展媛的目光很是不善:“世子,這個女人信不得,我的那幾個兄弟都是栽在她手裏的。”

“她心智手段了得,能屈能伸,滿嘴謊話,其實跟咱們根本不是同一條路。”

他現在恨毒了林展媛,要不是平陽侯夫人之前給了他幾枚彈丸,他不一定能從林展媛手下逃脫。

“你閉嘴!”

顧安啟何嚐不知道林展媛現在不是和自己一條心,但是他不甘心,明明上輩子她那麽愛自己……

“世子!”薑四還想說什麽,被顧安啟揮手斥退下去。

顧安啟走進柴房,轉身關上門。

林展媛忌憚地看著他的舉動,挪動著身子避他遠了些。

“你現在當真是厭惡我如此?”顧安啟看著她的舉動,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到一邊的柴堆上坐好。

他還顧忌著林展媛的舉動,沒敢離她太近。

“你殺了我一次,難道還想再殺我一次?”林展媛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顧安啟沉默了一下。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很是不好,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死死捏緊了。

“展媛,你死後,我其實很後悔。”

誰知道林紹流的冤案居然在傅霽的維護下昭雪,隨後平陽侯府迎來將軍府和尚書府的雙重打壓,一蹶不振。

林嫣然得知平陽侯府沒落,直接卷走府內所有的銀兩和別人跑了。

他到那時才明白,自己心中愛的人,其實一直是林展媛。

“我們明明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你為什麽不肯再信我一次?”顧安啟抬起頭,清雋秀氣的臉上滿是疲憊,定定地看向林展媛。

他眼底還有紅血絲,下巴上青色胡渣顯示出他最近都沒休息好。

林展媛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倏地笑出聲來。

“顧安啟,你現在這個模樣,真的是後悔了?”

顧安啟一怔。

“你後悔什麽了?後悔我轉身離開你,後悔夏氏的財產沒有得到手,後悔我再不提供你半點幫助?”

林展媛的目光中充滿嫌棄和鄙夷。

“你的後悔,是與我妹妹私通,是不顧我的顏麵,是設計誣我清名讓我嫁給你!”

“你但凡是真心悔過,你但凡是心中有一絲一毫在意我,就不會這樣做!”

顧安啟被她的話一頓搶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似乎是沒想到林展媛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將其中緣由全部怪到傅霽勾引去她所有心智上,頓時起身,勃然大怒。

“你就真的那麽喜歡那個男人?”

林展媛坐在地上,仰頭看他憤怒的表情,覺得好笑。

“你哪裏比得上傅霽,足夠讓我喜歡你?”她一字一頓,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很清晰。

顧安啟臉色徹底地陰沉下去。

頑冥不化!

他腦海中隻剩下這四個字,甩袖憤然離去,迎麵撞上來送水的家丁。

“嘩啦”一下,家丁手中碗裏的水灑了他一身。

緊接著,碗從家丁手中飛出去,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顧安啟臉上、手上都是水,胸前的衣襟更是濕了一片,水珠從他臉上滑落,將他耳側的頭發沾成一縷一縷的。

“哎喲!世子爺!”家丁臉色煞白,立刻給他跪下來賠罪。

“小的不知道您在這裏,世子爺恕罪啊——”

顧安啟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臉色黑白交加。

半晌,他抬腿走了出去:“既然認不得人,那這雙眼睛也不需要了,拖下去。”

家丁胖胖的臉上滿是驚恐:“世子,使不得呀,世子!”

薑四早已在旁邊獰笑著將手插至他腋下,將他像是死豬一樣拖了出去。

家丁的哀嚎響徹整個院子。

林展媛聽得臉色煞白,柴房再次落了鎖,她心中無端升起一股不安來。

不對,冷靜,這是顧安啟他們在給自己下馬威。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將自己胸腔中狂跳不止的那顆心髒平複了些,麵色也紅潤起來。

顧安啟隻是讓人將自己綁了來,暫時還不會傷及自己的性命。

薑四和顧安啟混在一起,或許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自己太過於依賴上輩子的記憶,導致自己忽視了顧安啟本身。

他應當是憑借著之前的記憶,這一世直接投靠在宋誌滄手下,以換取榮華富貴。

隻是還有一點不明確,薑四手中的火藥,是從哪裏來的。

林展媛等了一會,見顧安啟似乎是真的打算暫時不理她了,目光在房間角落四處尋找起來。

手上的麻繩很粗,她用牙咬也沒咬開,隻好挪到一邊,在一塊尖銳的石塊上麵磨。

不知過了多久,繩索才有一點鬆動的跡象。

林展媛費力將繩索解開,然後又鬆鬆地係上,顯得不是那麽惹人注意。

“嘭”的一聲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薑四手上沾滿了血,臉上還帶著笑:“林小姐,沒想到你也有栽到我手裏的一天。”

他渾不在意地將手上的血抹到門上。

林展媛警惕地看著他,不同於顧安啟,林展媛對薑四的忌憚心更重一些。

且不說自己戲耍了他一番,薑大薑二薑三如今都因自己被關押起來,就連薑四本人也差點被抓。

“棋差一招。”

“是啊,棋差一招,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猜我要怎樣對你?”

林展媛麵不改色,隻是目光觸及他將手上的血跡舔舔幹淨後,忍不住瞳孔微縮,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你敢動我,不怕顧安啟怪你?”

薑四獰笑起來:“你自己將他罵走,現在又寄希望在他身上,不可笑嗎?”

林展媛大腦瘋狂地轉。

“你不會的,你們還需要用我去和傅霽做交易。”

否則也不會留她的性命至今。

林展媛想清楚了,顧安啟也好,薑四也好,都是給宋誌滄賣命的。

宋誌滄想要進攻揚城,最大的阻礙就是傅霽,而自己是製約傅霽最重要的後手。

“和他做交易?”薑四歪頭笑,眼神充滿探究。“傅霽現在人在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這麽篤定,難不成是找到他了?”

林展媛瞳孔一縮。

她突然想到,現在對外宣稱的是傅霽並不在軍中,他失蹤了。

那薑四和顧安啟將自己綁在這裏來,再將消息放出去,何嚐不是有引傅霽現身的意思?

畢竟誰都知道,自己之前被劫,傅霽是如何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