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如今的事宜一切都是交由沈羽芙辦理。
林展媛命人輔佐她身旁，通過耳目傳回來的消息善堂一切有序。她再看過沈羽芙的手書和善堂開銷，都十分合理。
這次善堂出事，又是為什麽？
林展媛站起身，讓門房去備好馬車。
春芽跟在她身後，一起去了善堂。
“夫人，”善堂前麵已經圍了一圈人，沈羽芙不知所措站在門口，見林展媛過來，猶如看見救命稻草，“您來了。”
馬車在街邊停下，眾人隻能看見一美貌年輕的夫人被丫鬟從馬車上牽下來。
林展媛看著眼前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這裏發生了什麽？”
人群讓開一條通道，隻見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對母子，那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哭哭啼啼。
沈羽芙解釋：“夫人，這孩子之前被人扔在善堂門口，我見他可憐，問他說家中父母雙亡就收留了他。”
“今天卻看見他領著一個婦人在後廚偷糧食，我們仔細詢問，才知道這是他的娘親。”
“呸！你胡說八道！”婦人看見林展媛，眼珠一轉，“我還沒告你是拐子呢！你憑什麽說我兒子偷東西！”
沈羽芙讓人把東西拿上來。
“這些就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東西。”
林展媛低頭一看，全是精糧細麵，最過分的是還有一吊兩斤重的豬肉。
她在看向那對母子：“羽芙指認你們偷竊，你們認不認？”
那婦人如臨大敵：“不認！我才沒偷她東西！這些都是我兒子撿來孝敬我的，誰知道她看見了非說是她的！”
林展媛輕笑。
“你兒子如果不是善堂的人，是進不了善堂後廚的。如果你不承認，沒關係，我們可以去官府上理論。”
婦人神情頓時一慌，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哎喲！造孽啊！”
“我的丈夫在沙場上戰死了，如今我兒子被他們拐到什麽狗屁善堂裏去，我花了老鼻子勁才找到他！”
“你來評評理！”她隨即抓住一個路人的衣擺，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兒子撿來孝順我的東西，她們非說是她們的，天下有這麽好的事嗎！”
路人唯唯諾諾不敢說話，一個勁往後躲。
“天下有什麽好事我不知道，但凡你兒子走大馬路上平白撿了塊肉，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麽撿的！”春芽心直口快，一張嘴堵得婦人啞口無言。
在場的人再蠢也知道那婦人是在演戲，多半是把自己兒子拋棄在善堂，再教唆他帶她進去偷東西。
林展媛視線落在人群中間不知所措的男孩身上。
男孩不過三四歲的模樣，難怪一開始他說自己無父無母時沈羽芙會心軟。
她朝著男孩走過去，婦人立刻神色緊張，一把護住自己的孩子。
“你要幹什麽？”
林展媛示意幾個婆子拉開她。
婦人立刻破口大罵：“你個毒婦！你要幹什麽！你要是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饒不了你！”
“閉嘴！”抓住她的婆子忍不了，直接扇了她一巴掌，“那是將軍夫人，最是心慈仁厚的人，能對你兒子做什麽！”
婦人啞口不說話，憤憤地瞪著打人的婆子。
婆子不再看她。
林展媛走到男孩身邊：“乖，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看著麵前長得像仙女的姐姐：“陸，陸鳴。”
“你認得這個婦人嗎？”
陸鳴想了想點頭：“她是我娘親。”
“那她呢？”林展媛伸手指著一邊的沈羽芙。
陸鳴這次沒有猶豫：“沈姨姨。”
“沈姨姨問你爹娘在哪裏，你為什麽要說自己爹娘都死了？”
陸鳴嘴一癟，感受到四周不懷好意的目光，急哭了。
“是娘，是娘說的，隻要我說爹娘都死了，就可以進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
婦人急了，想要上去捂陸鳴的嘴：“我讓你亂說！”
“再亂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她叫囂著，因為被婆子製衡脫身不開，隻好對著陸鳴破口大罵，嚇得陸鳴哭得更大聲起來，渾身一抽一抽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沈羽芙站在一邊，感覺心底拔涼拔涼。
她以為自己能操辦好善堂的一切事務，沒想到善堂的善舉，卻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趁機而入謀取利益。
這次是自己撞見了，以前又有多少人偷偷做下自己沒發現呢？
事情真相大白，人群頓時嘩然，一開始看那母子可憐站在她那邊的人紛紛倒戈。
“好歹毒的心思，看不得將軍夫人善舉，居然到將軍夫人的善堂來打秋風了。”
“就是就是！難道她忘了是誰守護玉門城守護大家了嗎？”
“真是惡毒又貪小便宜，不要臉，這種人就該給她送到官府去吃牢飯！”
林展媛知道自己隻要一聲令下，這個婦人就會被送到官府，被關進大牢。
婦人也聽見周邊的人在說什麽，撕心裂肺道：“那我能怎麽辦！孩子他爹戰死沙場，他一個四歲的孩子，我一個人怎麽養得起！”
“我除了偷，除了搶，還能做什麽？”
人群沉默了好一會，這下討論的聲音小了些，可看向婦人的眼神還是不友善。
“你除了偷和搶，還能靠著自己的雙手去掙。”林展媛道。
軍人戰死沙場後都會有發放軍貼，隻要肯吃苦耐勞一些，日子不會過不下去。何況婦人要真隻是求活下去，到後廚也隻會拿米麵不會拿肉。
那條肉是百姓過年才難得割下來一塊備年夜飯的。
“送去官府吧，把今天發生的事如實說一遍，官老爺自然知道怎麽處理。”林展媛淡淡對著婆子吩咐道。
婆子領命，立刻下去辦。
婦人還在哭號：“孩子，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這段時間交由善堂撫養，等你出獄後，就能來接走他。”
四歲的孩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見母親被人拖走，哭得聲音都啞了。
沈羽芙蹲在他麵前，掏出手帕把他臉上的鼻涕眼淚擦幹淨。
好戲看完，人群覺得無趣，三三兩兩散去。
林展媛進了內堂，剛坐下，沈羽芙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