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蜜讓程昕坐好,然後對麵坐下,雙手放在膝上說:“你爸和那女的散了。”程昕臉色一變,嘴角堆出個譏誚的笑:“嗬,不是初戀麽?不是圓了好多年的夢麽?”秀蜜嚴肅道:“你聽我說,是你爸非要散,因為他得了癌症,我也不懂那是啥癌,叫啥賁門癌。”譏誚的笑愣在了程昕嘴邊,秀蜜讓她到網上查查,說程剛不想拖累人,又打又罵的,死活分了手。秀蜜說:“你爸做得對。”程昕問她怎麽知道的,秀蜜說是叔嬸請她家去了,總之,她就是和程昕說一聲,她要回去了。程昕驚問:“回哪?”秀蜜說回老家啊,程剛不能沒人照顧。程昕轉不彎來,問她咋想,秀蜜說:“我想,隻要能照顧他,我就挺幸福。”程昕說你知道他不愛你對吧,秀蜜說知道:“不過我不懂啥愛不愛的,我就知道我得照顧他,他需要我照顧。我倆一塊兒生活了那麽多年,我照顧他更熟練。”程昕欲言又止道:“你不覺得你這樣有點……”秀蜜搖頭說:“我可不覺得我這樣是賤。”程昕說不是,秀蜜說反正就這意思唄,她幹想幹的事,心裏高興。程昕問程剛同意麽,秀蜜說他沒不同意,程昕擰吧了,程剛這是心疼那女的麽?秀蜜並不想那許多,第二天一早就走,她就是想囑咐程昕,以後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程昕的懵到了極限,反應過來,眼淚突然湧出來,說道:“我和你一塊兒走。”秀蜜不肯,她聽安媽說了,最近《尖果兒》走了幾個人,還出了好多事,安都快瘋了。“你幫人家盯過這陣兒,人家對咱們這麽好,咱可不能在人需要的時候扯後腿。我這突然一走,老太太就給擱那兒了,你再走,把安再給擱那兒,人說咱家一家子白眼兒狼。你爸這病發現得早,不至於就那麽壞了,你等我消息吧。這事兒,我越想越覺得是我害的。”程昕問為啥,秀蜜說:“癌症都是心裏憋悶才會得的,他這一輩子就沒過過幾天痛快日子。要是早和他離,他指定得不了這病。”程昕哭道:“你別胡說,跟你沒關係。”“真的,”秀蜜也開始掉眼淚:“你說我這是何必呢?

容萱來麵試,秋姐又在塗指甲,這回是肉粉色的,臉上帶個說不出啥意思的笑容,態度大好:“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麵了。”容萱自覺隔了很久,可能是太想和秋姐一起工作,梁秋淡淡笑道:“你也知道,《尖果兒》的工作資曆,在我們這裏是不算數的,其實你在之前的履曆還是不錯的。你在那是編輯部主任,如果來這兒做普通編輯,你能屈尊麽?”容萱說:“我不覺得是屈尊。我寧當鳳尾,不當雞頭。”秋姐說那ok了,就這樣了,容萱起身感謝秋姐終於讓她實現了夢想,秋姐說:“別客氣,我正好缺人。現在要弄新雜誌,需要一個新的班底,你不用委屈,還是做編輯部主任,好嗎?”看容萱眼裏有什麽東西在閃,秋姐低下頭說:“好了,下周來上班吧。馬上會很累,也就休息這幾天了。”容萱道:“謝謝秋姐栽培。”便往外退,剛要關門時,秋姐突然說:“你知道這本雜誌本來是想交給安麽?加油。給她看看,你可以跟她抗衡。”

安把車鎖了,PETER和梁秋手拉手遛達過來,PETER主動招呼道:“HI,美麗的安。”梁秋問:“你怎麽臉色不太好?”安笑道:“是你眼神兒不好吧?”梁秋點點頭:“也有可能。不過你真別太累了,多招點人吧,你們那兒人太少了。”智平從從自行車上捏把下來,叫住安,又跟PETER兩口子打招呼,梁秋開口就叫“哥”,安笑:“夠親噠。”智平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梁”字,也說不定真是失散多年的親戚。梁秋說:“安,我開始做《nylon》了。”安恭喜了,她還不夠,問:“聽說一開始想找你。”安說不知道,梁秋不信:“D**ID說的,你怎麽不知道。”安說事兒太多,忘了。梁秋正色:“我覺得你真是又讓了我一次,我應該好好謝謝你。”智平連說恭喜,這麽棒的雜誌,梁秋的事業更上層樓,建議大家吃個飯慶祝,不看安的臉色,就自作主張到他家去,梁秋搶道:“你千萬不能拒絕啊安。”

回家安正發呆,安媽過來問:“你臉色怎麽那麽不好?”安說怎麽見誰都聊人臉色呢,太不會看人臉色了。安媽說:“跟你媽別耷拉臉啊。”安一聽倒臊了:“得,老太太,我錯了。”安媽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事,她死活不承認,安媽看也問不出來什麽,就把秀蜜家的事跟她說了,說她讓秀蜜把程昕帶回去一塊兒看看,秀蜜不肯,非說編輯部離不開人。安說人家怎麽知道我這離不開人,安媽說:“我平時瞎嘮叨的唄。”安覺得很不合適,前一陣程昕要回去,就沒回成。安媽也說,明兒再問問程昕,孩子小,別硬努著。安想想,這家人比自己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