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雲冥聽到腳步聲,拉開了傅玉瑩,手指摸過她的手腕,知她並非故意,真心前來示愛,便鬆開了她,淡淡地說:

“玉瑩啊,你的心孤王知道,孤王會善待你的。”

他把話挑明,讓傅玉瑩猛地一怔,他這意思簡直太明白不過了,不會再寵她了!

“為什麽?綰綰不服,哪裏比不上步舒昕?”

傅玉瑩還不甘心,拉著他的袖子問。

“她啊,她野得很……”

帝雲冥笑了笑,轉身走開。

這算什麽答案……野得很……傅玉瑩回味著他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帝雲冥順著步晚晚方才腳步聲跑過去的地方去尋,這裏通往步晚晚住的小屋,可是推開了門,卻不見她的蹤影。

……

步晚晚獨自在寺裏漫步,深夜的寺廟,深夜的大山,風涼,靜寂。

她穿得單薄,風一鑽進脖子裏,忍不住就抱緊了雙臂,哆嗦了一下。寺鍾輕輕敲響,一聲又一聲,穿透了晚風,向四處彌散開。

她繞了一圈,又到了那許願樹下。

樹下有方放生池,池中有小燈,也有放生的魚兒和烏龜。月光落進池子裏,燈影搖搖,光下,幾尾魚快速掠過,池水漣漪圈圈散開,令人心動。

她勾著腰,看了好一會兒,認出一盞燈上的字,是書生求取功名的,心願達成,便來還願轢。

“許願燈,你靈嗎?”

她喃喃地問了一句,深吸一口氣,四處看看,隻見池邊的小桌上放著紙,是給香客折許願燈用的。

她折騰了會兒,卻總也折不好,不知道那燈是怎麽彎折成那樣漂亮的形狀!弄了好半天,她一惱之下,疊了隻紙飛機,在嘴裏嗬了一口氣,揮手往空中擲醪。

紙飛機在半空飛出一道弧,落在池子裏,又驚動魚兒數尾,有魚兒躍起,撲嗵水花四濺。

“步美人。”

傅玉瑩略有些顫抖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步晚晚被人擾了清靜,有些不悅,轉過頭去看她。

她比步晚晚穿得更單薄,步晚晚是無意,而傅玉瑩是故意為之,想著山寺清寂,帝雲冥抱著她的時候,能一時興起也說不定……

可惜,她還是一個人站在夜風裏,凍得瑟瑟發抖。

“瑩貴妃,怎麽了?”

步晚晚又疊了隻紙飛機,在手裏把玩著,見她不出聲,又抬眼看她。

“步美人……你愛王上麽?”

傅玉瑩猶豫片刻,慢慢走過來,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

“不愛。”

步晚晚答得幹淨利落,擲地有聲。見鬼了呢,看到他抱別人,她還要去愛他?找虐!

“可是,我愛他,自打第一眼看到他起,便覺得他是我要等的人,他的笑,他的眼神,他的臉,他的聲音……都住進我的心裏了,怎麽都揮不去……”

傅玉瑩伸手捂住胸口,幽幽神傷,走到了魚池邊,坐下去,看著月光輕聲說道。

“那你們互相去愛啊,你說給我聽幹什麽。”

步晚晚聽著,卻是十分不耐煩了,傅玉瑩,這是來炫耀示威嗎?

傅玉瑩轉過頭來,卻以為是步晚晚在向她示威,那臉色就更白了,薄唇輕顫片刻,不由得輕輕地搖起頭來,輕聲歎息,不再多言。

帝雲冥不愛她,她來求步晚晚也沒用!隻憑添了煩惱,讓人白白諷刺了一回。淚水又滾滾落下,一顆顆地滴在池水裏,也哭亂了步晚晚的心……多麽莫名其妙的女人!

回廊下,帝雲冥聽著她們的對話,已經是鐵青了臉色,拂袖就走。

步晚晚也走,不過二人方向不同,一東一西,步晚晚並未見著她。

此時,突然有人影從一側飛快出來,一掌推在了傅玉瑩的背上,傅玉瑩直接跌進了池水裏,嗆了滿口的水,慌亂地掙紮浮起大喊救命時,卻隻看到那人的快速跑開,身形背影皆像是步晚晚。

寺裏的人聽到呼救,過來把傅玉瑩撈起來,她嚇得半死,又被刺骨的水給凍了,直打哆嗦。

帝雲冥聞訊過來,傅玉瑩已經昏了過去,她在來時路上就被河水淹過一回,一直未能完全康複,這一落水,病又反複了,燒得神智不清。

老和尚讓人熬了藥過來,帝雲冥坐在一邊,看著她燒得直說胡話。

“王上不要丟下綰綰,綰綰還能去哪裏……”

“步美人,為何要推我?我並未想和你為敵……隻想求你分我一分寵……”

“王上不要走,能不能愛綰綰?”

帝雲冥聽了半天,轉身出去。

步晚晚生性頑劣,又和傅玉瑩同在池邊,除了她,還真想不出還有誰來欺負傅玉瑩。若是醋意也就算了,明明又說不愛……

他衝進步晚晚的房中,她已經知道傅玉瑩落水了,此時並未作他想,見他衝進來,又麵色不善,不免有些生氣。

“你幹嗎呢,進來門也不敲。”

“你為何推玉瑩落水?”

帝雲冥逼近她,冷冷質問。心裏又暗自希望她能說一句是因為嫉妒吃醋……隻要說一句,他就滿心歡喜了,管她是誰落了水……

可步晚晚心裏還在惱他抱別人親別人的事,當下就發了脾氣。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腦子抽了去推她?她有什麽值得我動手去推她的?帝雲冥,你要心疼你的晚晚,去她屋裏,別在我這裏聒躁,惹人心煩。”

帝雲冥被她搶白,臉色愈加難看,一指她,冷冷地說:

“步晚晚,孤王勸你要識點身份地位,孤王能讓你站在這裏,也能讓你跪在地上,再如此無禮,休怪孤王不客氣。”

步晚晚氣得發抖,他的愛妃落了水,他就來找她撒氣!

她一氣之下,過去就推他,“出去,我和你沒關係,我是洛君瑜的徒弟,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大呼小叫!”

“資格?”帝雲冥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推,怒聲說:“你說孤王沒資格,你可別忘了,你是步家送進東宮的,也是你自己走進去的,你若是步家人,就是亂賊一黨,若不是,那就是刺客奸細,都是死罪!”

“來呀,殺啊!”

步晚晚一伸脖子,把他的手拉起來,放到自己纖細的脖子上,尖聲怒叫。

“你真是找死……”

帝雲冥的戾氣上來,手指一緊,居然把她給提了起來,頓時肺中一陣劇痛,臉漲得青紫。就在快不能呼吸的時候,帝雲冥才鬆開了她,任她跌在了地上。

她撫著脖子,忿然地看著他。

他的氣慢慢地平了,彎下腰,拉著她的胳膊說:

“起來吧。”

“滾開。”

步晚晚推開他的手,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門邊,拉開門,指著外麵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