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敢?”
帝雲冥冷笑,步晚晚早先時間罵他的話,還在他腦子裏塞著呢,居然敢說不生他的孩子!
“我肚子裏有孩子呢。”
看著他舉著蠟過來,步晚晚嚇了一跳,這人來真的?
“你反正不想生,我現在就幫你弄下來。你可能未嚐過滴蠟的滋味,滾燙的蠟油滴在你的皮膚上,滴一滴,你就痛得抖一下……來,躺下來,讓我給滴上去!”
他眯眯眼睛,一臉惡劣的壞意,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步晚晚腦中嗡地一炸,說不生孩子那隻是氣話,這畢竟是生長在她腹中的骨血,是和她真正血脈相邊的人哪!
她用雙手捂住了小腹,尖聲大叫:
“你敢傷我孩子,我殺了你!”
帝雲冥的呼吸沉沉,蠟燭舉得更近了,火光映在他俊逸的臉頰上,略為清瘦的臉,棱色分明的下巴,還有那灼灼的雙瞳,都讓步晚晚呼吸急促,怔在那裏。
他在笑!
步晚晚臉上一燒,捂著臉就轉過了身。
他舉著蠟湊近了她,飛快地在她的臉上輕啄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沙啞並且欣喜的聲音鑽進了步晚晚的耳中。
“晚晚,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我真高興……我們的孩子……”
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步晚晚心中一動,側臉看他,卻被他一掌扳回去,不許她看到他微紅的眼眶。他在這世上,也有生命延續,從此不再孤單了。
這心境,和步晚晚何其相像啊!
兩個孤單的人,緊緊地貼在一起,聽著窗外蟲鳴,鳥唱,看著星光溫柔,月色如水。
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再不可割斷聯係,隻因為她的腹中……有他的孩子!
他笑得更促狹了,雙瞳裏映著這金燭的光,又顯出頑劣的模樣來。
帝雲冥躺下來,從她身後抱著她,長指和她纖細的手指纏在一起,喃喃低語:
“是兒子,還是女兒?”
“管他,都是我的寶。”步晚晚嘟囔一句。
“若是兒子,定要叫帝宸,若是女兒,定要叫帝夢潔。”
他的聲音充滿了期待,確實是一個準爸爸應該表現出來的興奮,可這名字怎麽有點不對勁?帝宸就算了,帝夢潔……他是想好了退路,以後開家紡店?
“帝雲冥,你小時候一定太頑劣,不好好念書,所以現在才如此這般的沒文化!”
步晚晚一臉黑線地批判幾句,甩開了他緊攬她纖腰的手。
“步知道,你皮癢了?居然敢如此抵毀孤王?”
帝雲冥的臉色也黑了,被一個女人這樣嘲諷,那可不是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接受得了的。再說了,這兩個名字又有何不好?
“你打我啊,揍我啊,殺我啊……”
步晚晚倒得意了,輕輕一拍肚皮,說得那是一個毫情萬丈。
請音才落,她的小屁屁上就被帝雲冥狠揍了一巴掌……啪……
“步知道,你再敢挑釁孤王,孤王讓你痛死。”
“你狠!”步晚晚痛得不行,一時間突然就喪失了戰鬥力,隻知道憋著眼淚去揉屁股去了。
其實,這會兒她不和他計較,也不全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她突然覺得這樣相擁而臥的一雙男女,一同期待新生命的到來,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甚至沒想過,她會擁有一個孩子,擁有她生命的延續。他會長得像誰呢?她?還是帝雲冥?男孩,還是女孩?文靜,或者是調皮?聰慧,或者是沉穩……
她的心裏充滿了雀躍,欣喜,幸福,滿足……她一直是容易滿足的女人,給她滿滿的愛,她就滿足了!
“喂,你喝了那麽久的毒藥,孩子的眼睛會不會有事呢?”
步晚晚突然想到這個,扭過頭來,眼裏的淚光還在,擔憂地問他。
“不會……”
帝雲冥的呼吸沉了沉,手臂又環了過來,緊緊地抱著她的腰,下巴在她的肩上擱著,呼吸一下一下地拂過她的脖子。
他被人毒瞎,可他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出事,那是他血脈的延伸,可以替他看山河壯麗,日月交替。
步晚晚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安穩和幸福感。
她覺得是不是這就是她的歸宿了?盡管這個男人不怎麽樣,可是她覺得一定能把他**好!若他實在服從**,她能左手揚起馬鞭,右手喚出鳳凰,燒得他屁滾尿流,跪地求饒……她會馭火,也會馭夫……
步晚晚如此想著,身體扭扭,更加貼近他的身體。
她太渴望安穩了,可惜,她都沒有想到,她的安穩也隻到此為止。她遇上的這些男人,個個比她狠,個個比她狂,個個比她想要她的安穩……
她的明天,會在漩渦裏舞蹈……
月亮漸漸地圓了,再過一晚,他就能看到懷裏的她。所以,此刻他的睡顏是沉穩的,扣著她小蠻腰的手指,是溫柔的。
……
懷安城微雨的清晨是令人享受的。
略涼的風撲麵而來,披上披風,這風又從脖子裏鑽進去,貼著皮膚一直往裏麵涼去,可是這感覺又讓人精神振奮。
步晚晚扶著帝雲冥的手,踏著小凳,登上馬車,她這時候還真沒去亂蹦亂跳,而是像所以剛得知自己有孩子的年輕準媽媽一樣,小心地保護著自己的身體。
懷安王和傅玉瑩率著傅家上下百人,全都恭敬地跪在馬車邊,傅家三個被打得死去活來的兒子也被抬了出來,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直到這帝妃二人到了馬車邊,懷安王和傅玉瑩才站了起來,快步到馬車邊,親自給帝雲冥搬凳,扶手,扶他坐上馬車。
帝雲冥坐好了,才手掀著簾子,盯住傅玉瑩,語氣淡淡地說:
“玉瑩,你也不要住的時間太久,三五日後便先回宮去,絳芸也需要你幫著處理一下後宮之事。”
“是。”傅玉瑩恭順地福身行禮,又從侍婢手裏接過了小包袱,遞到他的麵前,溫柔地說:“這是臣妾親手做的糕點,給舒昕妹妹路上解解饞。”
“謝了。”步晚晚隨口說了句,不鹹不淡,不親不熱。
傅玉瑩也不計較,更不抬眼看她,隻輕輕勾著頭,退到一邊。
洛君瑜也出來了,朝二人抱了抱拳,騎上了馬,慢吞吞地往懷安府外走。帝雲冥固執地要為他尋到解藥,所以還要繼續往東,去找巫醫。
生與死,於洛君瑜來說已是一場笑談,他之前多年的努力,不過是為了圓一個愛人的夢,可惜了……此時的他,越加的不羈,隻用餘生去瀟灑看過風景,便是他的結局。
步晚晚從窗口悄悄看他,小聲說:
“帝雲冥,如果真的找不到解藥,他死了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