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晚晚猛地睜開眼睛,馬車顛簸了一下,把步晚晚給顛進了帝雲冥的懷裏。
馬車停了下來,洛君瑜掀開了簾子去看,隻見河上的懸橋斷了,不少人正站在那裏觀望,河麵上有小舟,可惜一次隻能過幾人而已,大河奔騰,河水昏黃。懷安郡什麽都好,就是水大,這河上懸橋,也不知被衝斷了多少回了。
不遠處,幾座客棧裏的人正在招攬生意,其中一個雕梁畫柱,懸著偌大一個彩匾——
飲薇樓!
“看樣子,有人想請我們進去喝杯薄酒。”
帝雲冥攬緊步晚晚,手指在她的下巴上勾了一下,低低地說:
“晚晚,你收了別的人珠子,我和師兄帶你進去謝謝人家。”
這兩個人,心裏對什麽事都通透的!
步晚晚抿抿唇,把竹牌收好,轉頭看他,“知道了,你們還裝!有什麽意思!”
“是你在瞞,有什麽意思!”帝雲冥冷笑,打開車簾子下去。
洛君瑜沉吟一聲,小聲問:“你為什麽不信我們呢?”
步晚晚捏緊珠子,看著他說:“沒有不信,一顆珠子而已。”
洛君瑜微微擰眉,掀開簾子,也先下了馬車。步晚晚知道他們兩個都生氣了,自己跳下了馬車,抬頭看那小樓的彩匾,難道真有人在裏麵設過了陷阱?
那二人已經大步進去了,步晚晚跟進去時,隻看到二人穿過大堂坐得滿滿的人,徑直去了二樓樓梯處。
“幾位客倌,樓上也客滿了,不如……去隔壁的酒樓吧!”
店小二堆了滿臉的笑,肩上搭著白帕子,手裏托著空酒瓶子,攔住了正要上樓的三人。
“滿了?”
洛君瑜微微擰眉,看著店小二的眼睛,那墨瞳裏的漩渦能吸魂,店小二有片刻的迷糊,隨即揉著腦袋下去了。
“他沒說謊,因為橋斷,確實客滿了。”洛君瑜轉頭看步晚晚,壓低了聲音。
“你們胡猜的,要冤枉我。”步晚晚順口說了一句,實則是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沒危險就好,她也不想要危險!
洛君瑜仔細看過大堂中的客人,多是客商,中間也有幾名官差,靠門而坐,腰佩大刀,正在大口喝酒,肆意說笑,或者是來察看斷橋的。
帝雲冥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側耳聽官差的談笑,是在笑當今天子眼盲,那官差說得粗魯。
一陣陣的轟笑聲,帝雲冥雙瞳裏的殺機微閃,卻沒有發作,大步走出了大門。
懷安郡王雖然兒子不爭氣,但是他本身的能耐挺大,偌大的懷安郡在他手裏妥妥當當,若拿他們方才製的竹牌來形容,懷安郡就是懷安郡王最大的王牌。
帝雲冥可以輕易拿下北商皇城,卻不見得可以立刻拿下懷安郡,因為九郡連心,又與西崇接界,若輕易動了烽火,很容易讓西崇國趁虛而入。
帝雲冥現在的心思全在洛君瑜的毒上,不想節外生枝,要收拾這老東西,等他閑下來再說。
步晚晚卻是聽不慣,出門的時候,悄然用手指一彈,一小簇火苗兒飛過去,飛快地繞著幾人轉了幾圈,點著了幾人的屁股。
這七味真火輕輕巧巧,落上人的衣時飛快燃燒,甚至讓你還未感覺到熱度,就已經燒掉了衣物,直接灼上你的肉皮!
一個商客吸了吸鼻子,左右觀望。
“咦,什麽味兒?”
“有點像烤肉!”
“哪裏有烤肉?”
“啊,你的屁股著火了!”
隨著一聲嚎叫,幾名官差跳了起來,飛快地拍打著自己的屁股,那火卻是拍不滅的,除非步晚晚喚回去,否則會一直燒到人的骨頭裏。
步晚晚轉過頭來,笑嘻嘻地看熱鬧,那些人全跑了出來,官差在地上打著滾,偏有個蠢貨提水來潑,居然是壺滾燙的水……
“收了吧。”洛君瑜皺皺眉,並不欣賞她的小把戲。
她覺得無趣,收了火,跟著他往隔壁的店裏走。
“你們為何任人欺負?”
洛君瑜看她一眼,輕聲說:“小不忍,則壞全局,晚晚你急躁的性子一定要改,深宮之中,風雲起伏……”
“不去得了,那樣憋著活,不如去死,再說了,我替他出口氣,有何錯?”
步晚晚秀眉一擰,她這火爆的性子,看不得好人受罪,也看不得惡人欺淩好人。這帝雲冥雖談不上好人,可畢竟是……殘障人士,還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她怎麽可能由著人如此侮辱他?
“客倌裏麵請。”
隔壁酒莊的人殷勤地迎出來,用肩上的布在三人裙擺上輕輕地撲打,除去灰塵,引著三人到了雅間。
“上點素菜,再加一個煮魚,這河魚鮮美,值得一嚐。”帝雲冥推開窗子,盯著窗外,淡漠地說了幾句。
步晚晚想吃烤肉,可見他和洛君瑜兩個大男人都生她的氣,也懶得出聲,坐在椅上,眼神瞟著對麵房間的情形,門上僅懸紗簾,有女子正撫琴彈唱,歌喉婉轉美妙。
“客倌是否也請一個?”
店小二熱情地推薦著,給三人大肆介紹店中歌娘們的美態。
“來一個吧。”
被他羅嗦得頭暈,洛君瑜隨手揮了揮,坐下喝茶。
店小二樂顛顛地去了,又有別的小二端著大盤的肉走進對麵,步晚晚聞著這味道,皺皺眉,掩著難受的胃,小聲說:
“我這要吐到什麽時候?聞著這油膩味兒就難受。”
說完,她才明白帝雲冥為何點素菜……他的經驗還真豐富!她抬眼看他,頭一回有了些許內疚,或者那珠子之事不應該騙他們兩個,畢竟這二人都是她如今最親近的人物,還一個瞎,一個中了毒,難道她不應該好好保護他們嗎?
她這心思流轉,那邊洛君瑜一直在悄悄地讀她的心。讀到最後一句,不由得啞然失笑,連連搖頭,原來他二人在她眼中,是需要她保護的廢人……
帝雲冥聽到他的笑聲,轉了身,盯著她看了會兒,過來扶住了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師兄,你給她開幾副安胎的藥吧,我看她這樣不安靜,跳來蹦去,傷了身就晚了。”
步晚晚吸吸鼻子,輕輕地抓到了他的袍擺,小聲說:
“喂,誰說我不安靜了,我安靜得很。”
她實在難得露出這樣小女兒的嬌態來,帝雲冥心中一動,手掌在她的小臉上輕撫了片刻,也懶得計較她的欺騙之事了。
小二端上了飯菜,那歌娘也抱了把琴款款進來。
腰肢如柳,烏發高堆,玉釵橫斜,確實是個尤物,尤能勾得男人的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