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心是許佳仁的心肝新寵,這時候他已快步過來了,可礙著步晚晚的麵子,又不好立刻喝斥住正在揮扇的侍衛們。

“王爺,好冷。”

瑤心輕拉住許佳仁的袍角,嬌滴滴地撒嬌,小模樣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許佳仁臉拉長了點,一眼掃向步晚晚,步晚晚隻當看不到,又對垂手站在一邊的非凡說:

“非凡,你扇!好好招呼瑤心小姐,免得她又去林子裏找涼快。”

非凡大步過來,一手接了一把扇子,上下左右,舞得虎虎生風。

“有人恨上我了,在普濟寺嫁禍我,在船上給茶裏下毒,在這裏又要引我進陷進,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麽花招。”

步晚晚冷笑,轉身往戲台前走。帝雲冥並未動,依然看著戲台子上的戲碼,輕合眼睛,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打,一臉陶醉,仿佛這些事都不能影響到他享樂。

步晚晚心中煩躁,索性讓於歸薏派人送她回房間。

許鴛鴦跑過來,主動陪她回去。一路上嘰嘰喳喳,大意就是步晚晚幫她和母親出了氣,懲治了瑤心,真是女人中的大英雄。

“哎呀,你真是小麻雀。”步晚晚捏捏她的臉,忍不住笑了。

許鴛鴦也嘻嘻一笑,跟著她到了為她準備的房間裏。

“步姐姐,你住這裏,雲哥哥晚上住東廂房,我晚上想和你睡,可不可以?”

“嗯,好。”步晚晚點頭,她還想從許鴛鴦這裏打聽更多的消息。

得到她的允許,許鴛鴦很開心,又纏著要和她一起沐浴。步晚晚拿出她的提燈裙,和寒魄琴放好,許鴛鴦眼前一亮,愛不釋手地摸那條裙子,又去摸那把琴。

“真漂亮。”

她嘖嘖地感歎,可手指一觸到那琴,立刻痛得大叫一聲。

“什麽東西?怎麽這麽涼?”

步晚晚見她可愛,嘻嘻一笑,給她介紹這把琴。

“哇,雲哥哥還為你洗衣服了?我好嫉妒好羨慕啊。”

她一臉失落地看著步晚晚。

步晚晚抿唇一笑,她想要這把琴,帝雲冥居然紆尊降貴去給沈溪澈洗衣服……

不對,她一路都背著這把琴,沈溪澈不就看到了?

當時她和帝雲冥並不是用自己的本尊出現的,她裝成了京中名哥兒小玉,而帝雲冥是舒夜。

沈溪澈……有點神秘!

二人泡在浴池裏,縈縈白霧繚繞。步晚晚住的地方,有自己的浴殿,裏麵的大浴池,引了溫泉水進來,泡在裏麵十分愜意。

許鴛鴦又羨慕地看她,又低頭看自己,小聲說:

“步姐姐,我怎麽才能長成你那樣的胸?”

啊……步晚晚有些汗顏!當小姑娘的偶像,享受別人的崇拜和羨慕,雖然感覺不錯,但是也有種被情敵盯住的感覺啊。

“那個……多吃點。”步晚晚幹幹一笑。

“會肥的。”

許鴛鴦擰擰秀眉。

步晚晚被看得尷尬,才要起身,突聽窗子微響,她雙瞳裏銳光一閃,飛快地抓起了一邊的衣裳披上,爬出浴池,快步跑到窗邊。

推開窗子,外麵花枝輕搖,並沒有人影行蹤。

她看了會兒,擰擰眉,轉過身,喚了非煙去查探,一抬眼,發現許鴛鴦穿了她的提燈裙,正站在銅鏡著,饒有興致的欣賞。

她低頭看自己,原來抓錯了衣裳!

“步姐姐,可不可以讓我穿一下下?”

許鴛鴦轉過頭來,一臉央求。這提燈裙太美了,在燈下就像雲霧一樣,輕繞身子,人走動走來,就像踩在薄紗雲霧之中一般,朦朦朧朧,美不勝收。

步晚晚有點不樂意,可許鴛鴦已經穿著裙子往外跑了。

“我穿去給雲哥哥看看。”

她嘻嘻地笑著,提著裙擺跑得飛快。

“喂!”

步晚晚趕緊追,才追出浴殿,大門開了,帝雲冥緩步進來,一把就抱住了許鴛鴦,雙手摟著她的腰,往上一抱,笑吟吟地說:

“真乖,穿了提燈裙。”

步晚晚的腳步緩住,眉心微擰。

“帝雲冥!”

步晚晚一聲怒喝,帝雲冥猛地反應過來,懷裏的女子,不是步晚晚!

“鴛鴦?”

他迅速轉過了身,低斥道:

“你怎麽不出聲?”

在他看來,隻有一團白影飄過來,摸在手裏是提燈裙的手感,卻看不清容貌,原來,這裙子隻有穿在步晚晚身上,他才能看清裙子的主人是誰。

鴛鴦臊得滿臉通紅,匆匆換回了衣,掩麵跑了。

步晚晚氣得臉色發青,當著她的麵抱了別人!

“我怎知是她?”

帝雲冥也一是臉黑線,走到身邊,把提燈裙往她身上丟……這提燈裙,為何如此古怪?

“你若真的在意我,怎會不知是她?你平時連蟑螂跑過去都會側著耳朵聽一聽,她的腳步她的呼吸,你怎會聽不出?分明就是有心抱之。”

步晚晚冷笑,把提燈裙往空中一拋。

月白色的錦,在半空中飄散開來,就像一把輕霧,慢慢地,遮去一切光彩,步晚晚又從帝雲冥的眼前消失了!

他被她噎個半死,臉色鐵青,拂袖就走,憤怒斥責,“不可理喻!”

“你色心難改。”步晚晚慢條斯理,慢吞吞地抵回去。

帝雲冥聽著她的頂撞,猛地轉過頭來,凶狠地盯著她。

步晚晚當著臣屬的麵頂撞他,已非一回兩回,她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太壞,不肯有一絲半分的溫柔,更不肯在他麵前吃一丁點的虧。傅玉瑩那裏她要吃醋,許鴛鴦這裏她還要吃醋,醋海無邊,她是想一直遊下去麽?

還真是個寵壞了的角色!

他狠一拂袖,大步走了。

步晚晚關上門,氣呼呼地坐回桌邊,拎起茶壺就往嘴裏灌。

她的脾氣爆躁不錯,可是你帝雲冥方才明明就是做錯了,當著她的麵去親吻鴛鴦,她相信依他的聽力,是不可能聽不出來人是誰的!

她哪裏知道,在提燈裙的遮掩下,他的注意力已經分散了,忙著去欣賞穿著提燈裙的她的美。哪知偏偏來的人不是她!

步晚晚悶坐了會兒,看提燈裙不順眼,丟在地上就是一頓亂踩,若非還想著能換幾個錢,早就幾剪子剪得稀碎,丟進火裏燒成了灰。

咦,洗洗睡吧,為了臭男人生氣……

滿院子的奴才們深深地勾著頭,大氣也不敢出。非凡和非煙守在門邊,一個坐著做針線活,一個扶著腰上的寶劍,警惕地看著四周。

於歸薏和許佳仁夫妻帶著眾人就在院子裏磕了頭,才下去睡。這東城郡王府的人,比懷安郡的人要顯得謙卑恭敬得多。

月光淡柔地撫慰著院中的芙蓉樹,一朵朵芙蓉花俏麗的綻開了花瓣,滿院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