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晚晚唇角揚了揚,這就是她讓蓮公主替她辦的事,故意去那個女人那裏報信,說她想勾引帝雲冥。
她把魚食往婢女手裏一丟,對著微**漣漪的湖麵理了理發釵,這才轉過身,慢步走向那個女人。
她心裏忐忑,不知這香味是否可以騙過這個懂得離魂術的強大對手?漸漸的,兩個人近了。
一陣風起,把枝頭的秋海棠吹得亂搖,一時間落紅紛飛。她們互相看著,彼此都想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越來越近……
終於,兩個人麵對麵了。
“端木紗,聽說你可以救我的兒子。”那女人雙瞳縮了縮,唇角揚起了笑意。
“盡力而為,不過晚貴妃此時不應吹風,應當坐好月子,女人身子是需要調養的。”步晚晚唇角也揚起了笑容,溫柔地勸她。這該死的女人,拿她的身體不當身體用,居然跑出來給她吹風!她若落下月子病怎麽辦?
“我非凡人,不懼這些。”那女人還是笑,繞著她走了兩圈,又問她,“你……想當妃子嗎?”
“不敢。”步晚晚笑,稍稍低頭。
“那……為何要約我夫君晚上去你那裏?”那女人眸色沉了沉,大聲問她。
步晚晚轉頭,隻見帝雲冥站在不遠處,正朝這邊看著。這女人還挺懂馭夫術,她是這樣支使不過帝雲冥的。
她雙瞳裏銳光一閃,身子微微前俯,一字一頓地說:“可是晚貴妃你信不信,他其實……是想要我的……”
“你……”她一抬眸,雙瞳裏殺機頓顯。
步晚晚手掩嬌唇,眉瞳微斂,長睫一收了,輕輕地笑起來。
“晚貴妃,小女還要去昆王那裏複命,晚貴妃才生產,著實應該好好休養……不然,陛下會心疼呢。”
說完,也不等她出聲,便轉了身,往回走。
到了帝雲冥身邊時,故意抬起手,狀似去撫他的胸膛,可待他伸手欲攔的時候,她的手又一偏,摸到了一邊站著的洛君瑜胸膛上,還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輕笑著說攴:
“好胸肌。”
洛君瑜眸子裏閃過幾分訝然,眼神盯住她不放。
她朱唇微揚,微微側臉,淡淡地說:“北商皇帝,晚上若不來取藥,你殺了我也不成……遛”
也不等帝雲冥說話,她已然快步走開了。
這一回麵對麵,也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起疑心,會不會又拿離魂術來對付她。故意打草驚了這毒蛇,就得趕緊做個籠子來逮蛇。
直到她紅色的裙擺完全被假山擋住了,洛君瑜才緊鎖眉頭,低聲說:“怎麽這麽古怪?”
“哦,怎麽古怪?”大小姐走過來,長睫輕輕眨了眨,偏著著,一臉不解地看著她,“難道你也被她吸引住了嗎?”
這語氣……還真覺得極像哪!
“說不出來……不過,晚晚,你怎麽跑出來了?你才生了孩子,怎麽出來吹風來了?”洛君瑜低聲責備,讓侍女速取披風來為她披上。
她唇角下彎,露了一臉苦澀神情,小聲說:“聽說這巫醫讓蓮公主一夜複生,我特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這麽厲害,可以救我的小天下。”
“上轎吧,我說了,這些事你不用操心……”帝雲冥心疼地抱起她,把她放到轎子上。
“我怎麽能不操心呢……臭竹子……”她把臉埋進帝雲冥的懷裏,喃喃地說著。
“傻瓜,會好的。”帝雲冥上了轎,把她攬在懷裏,手在她的發上輕輕地撫摸,拍著她的背。
洛君瑜又看了一眼步晚晚走開的方向,皺皺眉,滿臉不解地跟在轎子後麵慢慢吞吞地走著,突然,他察覺到什麽,手指探進了懷裏,摸到了一枚金葉。
他怔住,她剛剛把葉子塞進她衣服裏了嗎?
……
“怎麽可能不操心呢?”隔著假山,步晚晚靠在假山石上,念著那女人同樣的一句話,長睫輕輕地合著,細碎的淚珠在睫上懸掛著,抖一抖,像晶瑩的水玉,滑到臉頰上,快速跌下。
她當然想告訴帝雲冥她是誰……然後呢?她如何證明?她知道的一切,那個女人可能也全部說得出來,她的兒子還在這女人手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做過手腳,在不能確定之前,她絕不會主動站出來。
要鬥麽?一次性解決,一次性把那女人踩進泥淖地獄裏,不要再來煩她。
“你怎麽了?”
蓮公主繞過了假山,盯著她問,一臉狐疑。
步晚晚仰起頭,看著明媚的陽光,吃吃地笑,“砂子迷眼睛了。”
蓮公主當然不信,又轉頭看向那一群遠去的人,沉默半晌,小聲問她:
“難道你對帝雲冥還動了真心?你以前認得她?”
“你對洛君瑜是真心嗎?”步晚晚轉過臉來,看著她問。
“大膽,你怎有資格問本公主的事。”蓮公主臉色一沉,指著她喝斥。
“不過是女人罷了。”
步晚晚笑笑,轉身往假山林中走,她昨晚探聽過了,昆王寶庫裏有良藥,可延人性命。先讓小王子緩緩,火鳳還未痊愈,強行啄羽,隻會適當其反。
“你站住……你什麽意思?”
蓮公主本就心中煩惱,本是一之下萬人之上,如今誰都來和她作對,一時間刁蠻脾氣又發了,過來就拉她。
步晚晚輕歎,轉過頭看了看她,抬手拍她的肩。
“公主,其實你很了不起了,全天下,隻有你敢公然養了男寵若幹,你比那些骨子裏放浪卻又裝成清純的女人強了一百倍,你愛過什麽樣的生活就過什麽樣的生活吧,洛君瑜其實也不適合你,他骨子裏傳統,嘴上不說,其實心裏也接受不了,如此斷了,你依然過你的瀟灑日子,後宮三千寵都圍著你轉,也不錯。向左向右,都是圖個心裏痛快,不必再煩了,啊……”
她長長地拖了尾音,看著蓮公主臉上神色七彩變化著,怒怨嗔癡傷哀悲痛,就在這麽會兒,全寫在蓮公主臉上了。
“真的,你比玄毅能幹,若有可能,我真的會助你一助之力,憑什麽皇帝都得是男人呢?憑什麽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隻能從一而忠呢?蓮公主,你比別的女人都走得快,若天下女子都敢像你一樣,反抗不道德的婚姻,都爭點氣,別想著給男人做小妾,還去爭風吃醋,那女人們就都解放了,哪會讓男人們作威作福?”
步晚晚又讚了她幾句,拉開她還摁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快步走開。
她不是想慫恿蓮公主謀反,隻是她覺得有這麽個一身反骨的女人存在著,敢和男人一爭高下,也不錯!
蓮公主還站在原處,癡癡地看著她走的方向。
眼中的神色漸漸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