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怎麽能行?報官了怎麽辦?”
阿四老實的臉龐上露出幾絲驚訝。
“啊什麽啊,快去辦!大男人還怕這個?出事我頂著!”
步晚晚瞪他一眼,阿四摸摸腦袋,勾著頭跑出去了。
步晚晚抓了些銅板,獨自往外走去。她得好好盤算這生意怎麽做下去。好幾日了,她也來街邊內悄悄溜噠過,沒發現京中有什麽特別的動向,也沒見貼出她的頭像來搜捕她。若說逼她現身吧,翠姑姑那裏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也許是等著她去看翠姑姑?
那就比比大家的耐心吧!
站在街邊,大街兩邊的店鋪已經懸起了燈籠,燭光在大街兩邊搖晃,照亮不因天黑而失去半分熱鬧的大街。
不管在哪裏,人類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遺忘,隻要讓他們有飯吃,日子安穩,誰也不想打亂這平靜的生活,誰當皇帝,似乎沒那麽重要。前麵響起了鑼鼓聲,是戲園子要開戲了!
她心動了動,聽阿四說,那戲班子是從雪原那邊過來的,是懷安王派人護送進京,特地恭賀帝雲冥登基為帝。帝雲冥為示與民同樂,讓戲班子在茶園裏開戲,讓百姓欣賞。
步晚晚遠離現代社會的文明,沒有電腦電視,更沒有遊戲撲克,這戲班子對她的**,就像一隻活蹦亂跳的小蝦跳進她的胸膛裏,撓得她渾身都癢癢。
她抓起懸於腰帶上的小銅鏡,湊在燈籠下看,她這副尊容,可是連爹媽和景楓都認不出來,帝雲冥那瞎眼的貨又如何認得出?
罷,去湊個熱鬧去,當成慶祝她脫離帝雲冥的魔掌。她拍拍自己的小錢袋,腳步輕快地往大街對麵跑去。
肉痛地交了十個銅板,步晚晚在那小廝的詫異目光下,昂首闊步地進去了,待坐定一瞧,糟糕,隻有男子在看戲,或者有帶著青樓姑娘的,就她一個大餅臉坐在其中。
她趕緊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退到牆邊,這樣一來,眾人皆以為是哪個大爺帶的丫頭,目光掃過她的臉,個個興趣缺缺地立刻挪開了視線。
很快就開戲了。
鑼鼓宣天,小生登場,咿咿呀呀地唱了幾句之後,步晚晚就想去退票了。她真沒這樣高雅的水品,欣賞五分鍾都唱不完一句的唱腔,而且還不知是哪裏的方言,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意興闌珊地從戲園子裏出來,步晚晚寂寞空虛得想尖叫。
呆呆地站在戲園子邊上,抬眼看天上的月亮。
突然又有馬停在她的身邊,抬眼看,夜滄瀾正微笑著看她。
步晚晚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正向別人宣布,他認得她嗎?堂堂攝政王,憑什麽對她笑。正要不悅地質問他一句時,夜滄瀾已經抱拳開口了。
“王上這是去何處?”
步晚晚的背僵住,慢慢側臉,隻見帝雲冥就站在她對麵一家店鋪台階上,抬眼看,這是間茶樓,偌大的牌匾上幾個金燦燦大字:無憂茶樓。
“出來走走。”
帝雲冥抬抬唇角,手一伸,立刻上來一名侍衛,扶住了他的手,慢吞吞地下了台階。
“快開春了,大祭需要準備,孤王出來聽聽百姓心願。”
“王上是明君。”
夜滄瀾從馬上下來,牽著韁繩,從步晚晚身邊擦過,步晚晚趕緊走到一邊,假裝看路邊小攤上的胭脂水粉。
幾匹快馬由遠而近,領頭的是洛君瑜,一身藍衣,衣袍烈烈,馬蹄近了,高揚起來,幾乎擦過她的背。
君洛瑜還扭頭看了她一眼,這才往勒緊韁繩,策馬走到了帝雲冥身邊,朗聲說道:
“師弟,我剛從雪原上走了一圈,冰已在開化了,再出幾日太陽,堅冰定融。”
這師兄弟兩個,一樣的目中無人的德性!
步晚晚厭惡地擰擰眉,又高興起來,起碼說明這易容術高明,君洛瑜也沒能認出她來!
“今年冰雪比往年要融得早啊。”夜滄瀾低聲說。
“傳旨,著京畿衛今晚再去河上灑上粗鹽,讓它們融得再快一些。”
帝雲冥轉頭看向身後的侍衛,沉聲交待。
“遵旨。”侍衛抱拳,
“王上是想讓九王盡早來朝嗎?”夜滄瀾長眉微微擰起,低聲問他。
帝雲冥笑笑,抬步往前走,“孤王要南巡!”
“什麽?”夜滄瀾驚愕地看著他。
“南方各郡長期脫離京中控製,孤王要去看看,到底成了什麽模樣!”帝雲冥轉臉看他一眼,淡淡地說:“怎麽,攝政王不敢讓孤王去看?”
“這是王上的天下,王上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夜滄瀾眼神平靜,回了他的話。
“說得好,這是孤王的天下。”帝雲冥低低一笑,躍身上馬,揚鞭往前而去。
步晚晚扭頭看他,這狂妄的勁兒,真讓人討厭!
“姑娘,你買不買?你把我的胭脂膏都挖了一坨出來了呀!”
小攤主雙眼放綠光,十分不悅地看步晚晚。
“多少錢?”步晚晚低頭看手裏的藍瓷胭脂盒子。
“二十個銅板。”小攤主伸出兩個手指。
“什麽?就這麽個破玩藝兒,挖兩坨就沒了,你敢收我二十個銅板,不買。”
步晚晚把盒子丟回去,一臉黑線。
“喂、喂……”小攤主牛高馬大,立刻從小攤後麵繞出來,抓住她的手要開戰。
步晚晚被他捏了手腕,頓時覺得指尖一陣脹痛,心中暗道不好,這火一放,她就前功盡棄了!洛君瑜還在麵前站著呢!
洛君瑜此刻正饒有興致的看向這邊,步晚晚暗自罵他,還不滾,怎麽跟個八卦大媽一樣,堂堂公子,來看人打架。
“買買,我買。”步晚晚把錢袋兒扯下來,倒出二十個銅板給他,頓時心肝五腑都痛得要爛掉了,小攤主家的八輩子祖宗都讓她給伺侯了個遍。
上天作證,她可不想這樣粗俗,可這真是她的辛苦錢啊,這些日子,她沒日沒夜地忙活,就賺一百個銅板,今兒一上街,花三十個銅板!
步晚晚氣急敗壞的抓著破胭脂膏子往回走,洛君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揮鞭策馬,去追趕帝雲冥。
夜滄瀾隱隱覺得不安,不便直接跟來,隻能先行回府。
……
步晚晚才進了小巷子就見阿四拎著一隻竹樓快步跑來了,一見著她,就把竹簍遞上來。
“老板娘,捉到了。”他抹著汗,擔憂地說:“不會弄出人命來吧。”
“那你讓把它們的牙拔嘍!你見過這個咬死人的?”步晚晚瞪他一眼。
阿四趕緊閉上了嘴,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後。
回到小院,果然清清淨淨,沒有生意!她冷笑一聲,令人把大燈籠掛出去,再鋪開紙墨寫大字:“即日起漲價,一次十五個銅板!”
“哇,漲五個銅板啊?”阿四和另一個幫工老邢在一邊看著,都是一臉憨厚。
“啊,五個很多嗎?人家的手摸一摸,就二十個銅板一次,等會兒,你們的大手用力點按,別讓別人覺得吃虧了。”
步晚晚瞟了他們一眼,讓他們把紙貼出去。
天漸黑了,步晚晚換下了那身沉重的行頭,雖然有點兒冷,但為了行動敏捷,隻能穿著單薄的自製夜行衣,真是可惜了那身鯊魚皮了,有機會再做一件。
她背著竹簍,爬上了牆,攀上了屋簷,輕巧得像小貓一樣往巷子尾處的小院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