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木晗沒有受到外界流言的影響,她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了,出入都需要宮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生怕她有一個三長兩短。就在這麽小心的情況下,她仍然出事了。
雁池像是有什麽奇特的魔力一樣,莊木晗也是在雁池邊摔了一跤,雖然宮女當機立斷地撲到她的身下,但是她仍然是受到了驚嚇,她兩手捂著肚子,冷汗瞬間就滲了出來。
好在為了莊木晗的生產,不管是穩婆還是醫女早早地就備在翊坤宮中。力氣大的嬤嬤將摔倒的莊木晗抬回宮,立馬開始準備接生的事宜。
莊木晗被兩個嬤嬤抬回宮的時候,談安歌聽到了動靜,便想出來看看。就見莊木晗一臉痛苦,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
談安歌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今日天氣很好,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隻不過這樣的天氣卻不太適合出現在今天。
不過須臾,偏殿就傳來莊木晗痛苦的叫聲。
談安歌心底一寒,都說古代女人生孩子便是在鬼門關裏走一遭。雖然莊木晗羊水已破,但十指未開,還在陣痛的時候,便已經叫得如此慘烈。
莊木晗因為滑倒而提前生產的消息傳得飛快,裏麵叫聲持續了許久,便有妃嬪陸陸續續地趕到,比起關心莊木晗,她們都想要知道莊木晗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
談安歌掃視了一圈,眉頭微蹙,“陛下沒有來麽?”
楚融帝沒有來,反倒是不相幹的人倒是全都集中在殿前了。
談安歌不知道的是,皇帝忙碌於政事,而妃嬪生子耗費的時間不定,通常都是在孩子要快要生出來的時候,太監才會通知帝王妃嬪生子的事情,讓皇帝意思意思走個過場,不會全程陪著妃嬪生產,除非是皇帝格外寵愛的嬪妃。
——即便莊木晗是未來的皇後。
趕來看熱鬧的妃嬪等了好一會兒,漸漸也失去了興致,最後竟然變成全來正殿裏坐著的情況了。
有不懷好意的妃嬪故意試探談安歌,“這下翊坤宮要添新丁了。”
談安歌歎了口氣,“雖說有新生命降臨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聽著含貴人的叫聲,本宮心中實在發慌。”
“說起來——”田妃忽然開口,“本宮聽他們說,含貴人也是在雁池邊摔的跤。”
談安歌麵色不變,“雁池邊倒是個神奇的地方。”
田妃仔細打量著談安歌的神色,見她不動聲色,便也抿了一口茶,不再繼續說過。
“不好了!”
眾妃正其樂融融地說著話,一個太監卻突然衝了進來,“不好了!含娘娘的摔跤不是意外!”
眾妃連忙坐直了身,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太監。
太監急匆匆跑來,正喘著氣,“方才,奴才按照田妃娘娘的吩咐去檢查了一遍,果然發現在含娘娘摔跤的地方有油的痕跡。想來正是因為那些油讓田妃娘娘腳滑,因此田妃娘娘才早產。而且——”
田妃道,“繼續說。”
太監害怕地看了一眼談安歌,繼續說道,“那個地方……似乎也是柔妃娘娘當初出事的地方。”
談安歌掩唇道,“看來,這個地方真的很奇特。要不然,本宮與含貴人怎麽會接連在這個地方出事呢?”
眾所周知,含貴人腹中的孩子是宮中目前最為金貴的。莊木晗不是普通的宮妃,她腹中的孩子也大有來頭。就算有妃嬪作死,也不敢輕易動含貴人腹中的孩子。
而莊木晗既是被陷害導致早產,這件事就必須徹查到底。隻是,莊木晗還在艱難地生產中,並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
“大家板著臉做什麽?”談安歌開口道,“含貴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會平安地誕下孩子。”
雁池旁邊的地被塗了油並不能說明什麽,但卻也和談安歌關係不淺。
眾妃見談安歌如此平靜,仿佛被注射了定心劑,慢慢地恢複了其樂融融的氣氛。
誰也沒有想到,莊木晗的生產過程會如此艱難。從天亮到天黑,莊木晗依舊還在開指。
妃嬪們也不好繼續談安歌這裏死皮賴臉待著,紛紛告退了。最後殿中隻留下了談安歌與田妃彼此看著彼此。
田妃慢騰騰地開口,“柔妃覺得,含貴人能平安誕下孩子嗎?”
談安歌不客氣道,“我又不是先知。這件事應該去問醫女和穩婆才對。”
田妃笑道,“也對。”頓了頓,她道,“是本宮莽撞了。本宮也隻是希望含貴人與她的孩子都能夠平平安安的。”
談安歌盯著她,“田妃所希望的,也是本宮所希望的。”
*
送走田妃以後,談安歌又強撐著等了一會兒,見隔壁仍然沒有什麽特殊的動靜,談安歌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似乎是因為胎兒太大了,所以不好生。”妙花打探情報回來了,“但含貴人的身體底子好,應該是不會難產的。”
“那看來還要再等很久。”談安歌真的撐不住了,“妙花,你和妙顏看著點,有情況就叫我起來。”
事實上,談安歌仍是一覺睡到了天亮。等她起來後不久,莊木晗才終於開始生。
這回,楚融帝也趕來了。
太陽升起,溫暖的晨光灑向大地。從昨日到今天,除了莊木晗生產上格外艱辛以外,天空沒有出現如傳聞一樣的任何異象。但談安歌倒是很沉得住氣,看見楚融帝的時候還露出一個微笑,但楚融帝並沒有理談安歌,應該也在緊張。
終於,在逐漸接近正午的時候,殿內傳來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嬤嬤推門出來,她一臉喜色,“是皇子。”
楚融帝連忙接過嬤嬤手中的孩子,雖然還隔著一些距離,談安歌依稀可以看見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看起來十分健康。
談安歌若有所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小皇子出生在正午,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燦金色的太陽掛在天空正中間,散發出強烈又刺眼的光芒。
談安歌被迫眯起眼,即便視野因太陽刺眼的光芒而模糊,但她卻不曾那就挪開視線。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見一道白色的長虹穿日而過。
在談安歌不豐富的知識裏麵,也是知道長虹貫日的典故的。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果然,小說的套路真是好猜呐。
但是在場的人除了談安歌以外,似乎沒有人注意天上的太陽,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剛剛誕生的小皇子身上。小皇子生得討喜,一到楚融帝懷裏他就立刻咧開了嘴角。
*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與談安歌一樣也在仰望著天空。
“大人。”
謝予琛移開目光,“怎麽?”
“就如柔妃娘娘所說的那樣——長虹貫日,必有災禍降臨。”暗衛說道。
“嗬。”謝予琛輕笑道,“怎麽,含貴人找的能人異士沒幫她算出來?”
長虹貫日這個異象最初出現在荊軻刺秦王的典故裏,虹貫日而不徹,荊軻刺殺果真失敗了。
暗衛道,“沒有。陛下也找了欽天監的人算,得出的結論也是沒有任何異常。”
“天有異象,既然是異象,又怎能被人推算出來?”謝予琛歎道,“這是命。便是含貴人,也不得不認命才行。”
古人曆來迷信,他們很相信上天給予他們的警示。長虹貫日,卻不是如一開始眾人所猜測的吉兆——長虹貫日乃是凶兆。看來含貴人和她的這個孩子的路怕是難走了。
“大人,我們需要做什麽嗎?”暗衛問道。
“不需要。”謝予琛眼中露出溫柔,“她想做,便讓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