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場宮變,參與度不大的談安歌唯一的感覺就是——一覺醒來,感覺天都變了。
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世界發生了巨變,心裏亂亂的。
世界也的確發生了巨變。
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方丞相死了,承乾宮也被燒了。
談安歌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則是,“真的嗎?”
她反複確認了好幾遍,也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這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她還在禁足中,也不能親眼去看承乾宮究竟是不是被毀了。
“幸好陛下平安無事。”妙顏舒了一口氣。
談安歌微微蹙著眉頭,總覺得這事情充滿了詭異之處。
雖然她不懂朝政,但是也想不通方丞相突然逼宮的原因。
一個打算賭上一切逼宮的人,就這麽輕易地葬身於大火是正常的嗎?
“唔……”
然而談安歌懷中的謝景珩剛剛醒來,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看到談安歌後綻出一個笑容。
談安歌無奈地笑了笑,“承乾宮都被燒了,你倒是悠閑。”
*
沒有人知道承乾宮內發生了什麽。
方丞相突然逼宮就是想要打楚融帝一個措手不及,可惜他還是失敗了。
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方丞相麵目全非地死去,胸膛上還插著一把匕首。
宮人們猜測,是方丞相在與楚融帝搏鬥的時候,被楚融帝反殺,隨後葬身於大火之中。
在不久之後,楚融帝因為宮門被大火封住,最終吸入過多的煙霧而陷入昏迷。
由於承乾宮被燒,所以楚融帝隻能暫時地待在長樂宮。
莊木晗看著躺在**的楚融帝,歎了一口氣。
謝予琛悠悠轉醒,一切塵埃落定,他這一覺睡得極為舒適。
他一醒來,太醫頓時圍了上來,七手八腳地為他診治,好像生怕他有事一樣。
他們不知道的是,麵前的人已經換了一個芯子。
好不容易應付完太醫,謝予琛看向莊木晗。
“皇後。”
莊木晗抿著唇,表情肅然。
她屏退了宮人,緩緩地跪下。
“祖父年輕時他為楚朝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年事已高,因而才輕易地被方丞相煽動。請陛下相信祖父對陛下的拳拳之心。”
謝予琛好心情地挑眉道,“你這是在威脅朕?”
“臣妾不敢。”
謝予琛望著莊木晗,若有所思。
此事實在牽扯過多,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連莊木晗都被定國公瞞在鼓裏,至今不知道定國公為何會衝動地答應派兵給方丞相,答應方丞相謀反。
“朕不會怪罪定國公。”謝予琛道,“冤有頭,債有主。朕知道,方家才是真正的債主。朕自然不會怪罪其他人。”
莊木晗聞言鬆了一口氣,她深深地伏了下去。
蘇鴻才敲門進來,“陛下,豫王求見。”
莊木晗起身道,“臣妾告退。”
莊木晗剛走出去,虞夢就推著豫王進來了,豫王臉上難得地帶上一絲真心的笑容,“恭賀陛下。”
在豫王麵前,謝予琛表現的十分隨意,他往後靠去,“他怎麽樣了?”
“俗話說得好,秋後算賬。臣是一個有風度的人,因而隻是將他關起來了,並沒有對他怎麽樣。”豫王說道。
謝予琛道,“你倒是會自謙。”
大仇得報,豫王麵上一派愜意,“那是自然的。”
虞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昨夜宛嬪誕下的那對龍鳳胎,陛下打算怎麽處置?”
謝予琛蹙起雙眉。
虞夢驚訝道,“皇後娘娘沒有告訴你嗎?就在昨夜混亂的時候發動了。”
“哦?趙宛音?”謝予琛挑眉道。
“居然沒有人告訴你嗎?”虞夢道。
謝予琛想了想剛才的莊木晗的表現,好像也並沒有說這件事的意思。
——也是,那麽混亂的情況下,大家都自顧不暇,誰還會有精力去顧及不合時宜誕生的皇子和公主?
“那就先去看看她罷。”
謝予琛經過豫王身邊的時候,頗有些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你就別來了。什麽時候把腿治好,什麽時候再進宮。”
豫王的雙腿是謝予望害殘的。
自從謝予望得知了豫王偷偷在招兵買馬的事情以後,他就決定給豫王來一個讓他永遠也直不起身的重擊。
比如,毀去他雙腿、還有殺了豫王心中覺得重要的人。
可惜,謝予望將這件事托付給了謝予琛。
雖然有暗衛在旁盯著,但那時候的謝予琛已經生出了異心,從中暗箱操作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使不能保住一些人,但豫王的這雙腿卻是可以保得住的。
——原本豫王連這雙腿都不會毀去。
但是豫王經曆了從前的天真以後,為了複仇,對自己心狠極了。
豫王笑了起來,“遵命。”
虞夢看著謝予琛離去的背影,有些猶豫。
豫王露出了然的表情,“你也跟著陛下一同看看罷。”
*
趙宛音完全顧不上自己剛生下來的孩子,任由那兩個孩子在旁嚎啕大哭,她也絲毫不動容。
一切實在發生的太過突然。
趙宛音自認為自己算盡一切,她與普通的後妃不同,她一直以來都會仔細觀察前朝局勢。
但是,她卻完全不明白方丞相為何一出獄就選擇了逼宮。
孩子的哭聲擾亂了趙宛音的思緒,她不耐煩地大吼,“閉嘴——”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就出現在趙宛音的麵前,“宛嬪昨夜才剛剛誕下,今日便如此活力四射嗎?”
“陛下?”趙宛音抬起頭道。
她煩躁不安的心情頓時被安撫了,心情漸漸地平靜下來。
隻要皇上沒事——
可是,真的如此嗎?
趙宛音看著謝予琛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知為什麽感到有些驚慌。
“昨日宛嬪突然發動,朕一時之間顧不上你,宛嬪不會責怪朕吧?”謝予琛問道。
趙宛音搖了搖頭,她不由紅了眼眶,“隻要陛下還念著臣妾,臣妾就不覺得委屈。”
虞夢跟在謝予琛的身後,看到趙宛音如此作態,不由冷哼一聲。
女人對女人的直覺是最為敏銳的,虞夢的直覺告訴她,她討厭趙宛音。
謝予琛看向嬤嬤懷中的孩子,意味不明道,“是龍鳳胎啊——”
在大楚,同性雙生子被視作不詳,以男性雙生子尤甚。但是龍鳳胎卻不同,所謂龍鳳呈祥,龍鳳胎則是吉祥的象征。
趙宛音隻覺得曆經宮變的楚融帝更加難以琢磨,不由心中忐忑。
“陛下不喜歡嗎?”
“不,朕很喜歡。”謝予琛說道,“龍鳳呈祥。在如此艱辛的時候,宛嬪為朕誕下小皇子與小公主,朕該好好封賞宛嬪才是。”
趙宛音頓時覺察出了異樣,平常謝予琛都是叫她阿宛的,怎麽會突然生分了?
她壓下心中的疑慮,“謝皇上恩典。”
趙宛音這才注意到謝予琛身後的虞夢。
虞夢並沒有穿著宮女的服飾,看起來也頗為臉生。
“陛下,這位姑娘是?”趙宛音問道。
謝予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虞姑娘是豫王從西北帶來的幕僚。”
虞夢看到趙宛音的這副樣子,心中更加厭惡,“民女參見宛嬪娘娘。”
謝予琛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了一句,“昨日方丞相逼宮,虞姑娘救駕有功。”
虞夢猛地抬起頭來,驚疑不定地看著謝予琛。
——他這是什麽意思?!
趙宛音一愣,旋即露出曖昧的笑容,“虞姑娘救駕有功,嬪妾也得好好感謝虞姑娘才是。”
虞夢牽了牽唇角,並不接趙宛音的話。
皇上已經換人,趙宛音心中的那些算計怕是得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