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但伏嬌然恰巧就是其中一個。

要說伏嬌然也是真的能忍,為了不引人注目,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硬生生將自己悶在自己的宮中。

但是伏嬌然雖然成日縮在儲秀宮中,卻不代表她的耳目閉塞。

伏嬌然記得在原書中,雖然前朝心知肚明的權貴不在少數,但後宮中少有人知道皇帝已經悄悄地換了人。

就連真女主趙宛音也是很後麵才意識到此楚融帝非彼楚融帝。

說來趙宛音也是慘,明明她才是原本的女主,但談安歌這個穿書女主一來,一切都亂了套。

——一個男人,又怎麽能夠忍受自己接手仇人的女人?

作為知道原書劇情的人,伏嬌然自信,她一定會給謝予琛帶來驚喜的。

經過上次,她已經在謝予琛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隻差讓謝予琛重新知道,而她伏嬌然幹淨清白,與那些女子都是不同的。

而這個時候,正好是女主談安歌不接受謝予琛的時候。

依伏嬌然看,女主就是矯情,明明什麽好處都享盡了,且男主那般疼愛她,她卻還要以上吊自殺來逼迫男主。

伏嬌然深吸一口氣。

不過沒關係,既然女主要放棄這麽天然的優勢,那便由她來接手這一切罷。

“嬌主子,陛下來了。”

宮女壓低的聲音喚醒伏嬌然的理智,看著逐漸靠近的明黃色身影,伏嬌然毫不猶豫地往後一倒。

不出伏嬌然所料,謝予琛扶住了她。

“陛下……”伏嬌然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出不好意思的情緒,“嬪妾失儀了。”

謝予琛腳步微頓,視線情不自禁地停留在伏嬌然的身上。

蘇鴻才頗為自覺,見謝予琛關注伏嬌然,便介紹道,“陛下,這位是嬌常在。”

謝予琛挑眉道,“朕要你介紹了嗎?”

蘇鴻才尷尬地垂頭。

自從換了主子以後,蘇鴻才愈發地難了。

分明以前的那位主子已經夠難捉摸的了。現在倒好,來了一個更加難以揣測的主子。

謝予琛會注意到伏嬌然自然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伏嬌然格外麵熟。

謝予琛終於想起了他在哪裏見過伏嬌然,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

“原來是嬌常在……”

伏嬌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嬪妾並不受寵,陛下不記得嬪妾也是正常的。”

謝予琛收回了目光,轉身欲走。

伏嬌然驚異地抬起頭,似乎沒有想到謝予琛就打算這麽果斷地離開。

麵對失落的美人,謝予琛竟然沒有絲毫動容。

伏嬌然急了,“陛下——”

謝予琛回頭。

他有些不屑,後宮嬪妃的手段他見得多了,伏嬌然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勾引還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伏嬌然在這一刻福至心靈地想起來,最初原書中女主談安歌能勾引到男主,都是靠著綠茶的手段。

她緩緩地綻出了一個微笑,“嬪妾不受寵,能見到陛下一麵,已是嬪妾最大的榮幸。”

謝予琛蹙起眉頭,似乎很不解的模樣。

“陛下保重。”伏嬌然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禮,帶著宮女轉身就走。

謝予琛目送著伏嬌然的背影逐漸遠去,問旁邊的蘇鴻才,“她是要死了麽?”

蘇鴻才的臉色大變,旋即也不由得懷疑了起來,“沒有聽說呀……”

但是若是伏嬌然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為何剛剛要用那樣的語氣讓謝予琛保重呢?

“朕覺得,大楚宮中應該還不差這點看病錢。”謝予琛說道,“查查。”

蘇鴻才恭敬道,“是。”

*

遠離謝予琛的視線範圍後,伏嬌然才鬆了一口氣。

伏嬌然與男主打的照麵不多。

上一次她初來乍到,膽大包天,這一次卻是切實際地感到了緊張。

伏嬌然張開手掌,手心已是一片黏膩。

在原書的描寫中,從前男主還作為一個替身的時候,脾氣並不惡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和善。

但是,登基以後的男主整個人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陰晴不定。

很多人說他是暴君。

那時候她們讀者都在猜測,是因為作者想要突出男主對女主的特殊,才故意將男主的脾氣寫差了。

但是直到穿進書裏來後,伏嬌然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男主登基以後,比以前她在森林裏故意撞上她那次還要恐怖。

上位者的威壓似乎還殘存在空氣之中。

伏嬌然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想要戲耍男主的心態是多麽的愚蠢。

那樣一個男人,和他打交道必須小心再小心,而不是像自己現在這樣勢在必得。

“嬌常在。”

伏嬌然抬眼望去,麵前的這個人她很熟悉,正是前陣子剛小產的容美人。

容美人緩緩地露出一個微笑,“我剛剛看到嬌常在在那裏站了很久,還正在好奇呢,原來是在等人。”

伏嬌然瞬間警惕了起來,“容美人這是何意?”

容美人道,“嬌常在莫要緊張。我想,我與嬌常在的目的是一致的。”

伏嬌然抿著唇,忽然想起來了,原書中的確有寫到容美人這個人的存在的。

但伏嬌然看一本小說,是不太記得書中不重要的配角的名字的。

尤其是這位容美人,空有對女主不必要的恨意,手段卻實在算不上高明。

在原書中,容美人幾乎是被女主秒殺掉的存在。

難怪伏嬌然之前都想不起來。

但是伏嬌然思索了一下,還是露出一個笑容,“既然是姐妹,嬪妾就不與姐姐這麽生分了。”

*

談安歌全然不知道一些人已經正準備著算計她了。

她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小黑的毛,躺在榻上若有所思。

謝予琛抱著小白走進來,就看到這麽一副美人抱貓圖。

他緩緩地勾起唇角,“今日心情好一些了?”

談安歌看到謝予琛與小白和諧相處的情形,倒也頗覺得稀奇。

雖然從小白的表情上看不出和諧這兩個字,拉長的狐身顯得十分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談安歌噗嗤一聲笑出聲,“它到底為什麽這麽怕你呀?”

“朕怎麽知道?”謝予琛也覺得莫名。

說完以後,謝予琛這才反應過來談安歌對他的態度已經放鬆了。

小白見到謝予琛身上那股恐怖的氣息漸漸淡了,便開始掙紮了起來。

謝予琛冷哼一聲,幹脆放了手。

談安歌舉起小黑,笑得人畜無害,“陛下要不要試試看抱一下小黑。”

現在換成小黑在謝予琛懷裏瑟瑟發抖了。

談安歌忍不住笑道,“明明陛下和小黑都沒有什麽接觸,為何連小黑也怕陛下?”

謝予琛輕嗤,“可能是某隻蠢狐狸和它說的罷。”

他觀察著談安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生氣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談安歌收斂了笑意,“臣妾從來沒有生氣過。”

“不管安歌生不生氣,但自盡是不對的。”謝予琛認真地說道。

想到前幾天的那一幕,謝予琛至今還感到心驚。

他就那麽不堪入目嗎?

談安歌看著謝予琛有些低落的表情,不由想起了談光遠前幾天對她說的話。

“不僅是因為楚融帝多疑,想為難談家。談家決定參與進這次兵不血刃的謀逆的真正原因,卻是因為現在的陛下……娘娘不在前朝,自然不知道這些。微臣也是給娘娘提上一嘴,當今絕不是好相與的對象。”

談安歌收回思緒,“是臣妾一時衝動了,陛下能夠寬宏大量地原諒臣妾,而不是苛責於臣妾,臣妾都在想,臣妾前世該多麽地功德深厚。”

謝予琛輕笑,“倒也不至於。”

前世功德深厚的應該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