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
容美人微微抬起頭,今日的天空很藍,就跟水洗過一樣。
她的腦中閃現過許多事情,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想到剛才太監在她耳旁說的話,容美人嘴邊不覺勾起自嘲的弧度。
銀色的刀刃似乎帶著刺骨的冰涼,涼意入骨,便什麽也感知不到了。
*
“已經行刑了?”
伏嬌然聽到消息,不由站起身,她口中念道,“這麽快?我吩咐你的事情,可辦到了?”
“娘娘吩咐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容美人的耳中。”宮女道。
伏嬌然露出一個笑容,“那就好。”
在這一刻,現實與原書的劇情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伏嬌然記得,在原書中,容美人妄圖栽贓談安歌,卻被談安歌輕鬆地解決。
現在的情況則是完全相反。
有了她伏嬌然的幫助,容美人這場戲做的要更加真實。
而她伏嬌然幫容美人做了許多事,容美人卻完全不聽她的勸阻,如今可謂是死有餘辜。
炮灰之所以是炮灰,就是因為蠢而不自知。
而且,伏嬌然的目的也順利達成了。
那天以後,謝予琛就寵幸了她。
隻要謝予琛寵幸了她,謝予琛就定然會發現她伏嬌然還是清白之身。
男人的心思有時很難猜,有時也很好掌握。
她伏嬌然明理懂事,比此時還在糾結要不要放下對男主心結的女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果然,謝予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也寵幸了她。
剛才伏嬌然剛才派人告訴容美人的消息就是,謝予琛現在十分寵愛她。
“我這也算是了卻了她一番夙願吧?”伏嬌然勾起唇角,喃喃自語道。
*
鬧鬼事件雖然已經告一個段落了,但妙顏卻對這樣的處置結果感到格外的不滿意。
“憑什麽容美人被處死?而嬌常在卻過得那麽自在,還受到了皇上的寵幸……”
伏嬌然當初鬧得那般誇張,妙顏才不信伏嬌然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被陷害的。
但是事情是伏嬌然舉報的,後來侍衛也沒有搜到什麽不利於伏嬌然的證據,甚至連容美人自己都沒有指認伏嬌然。
最重要的是,皇上似乎也很相信伏嬌然。
妙顏兀自說了半天,見談安歌還是沒有反應,不由奇道,“娘娘?”
談安歌回過神來,“陛下又去嬌常在那裏了?”
“陛下現在應該在禦書房處理政事吧?”妙顏說道,旋即反應過來,“娘娘,你不會是……”
談安歌輕咳一聲,似乎在掩飾著什麽,“對了,行刑已經結束了嗎?”
妙顏沒有戳穿談安歌,“結束了。”
談安歌歎道,“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容美人裝瘋賣傻那麽久是為了讓大家對鬼怪的事情堅信不疑。
可惜,容美人不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
不管她有什麽樣的謀劃,一旦拖得太久,確實會讓人更相信自己,但是也容易出現變數。
更何況,當她決定開始裝瘋賣傻的時候,就注定會成為被厭棄的棋子。
*
伏嬌然自從受寵以後,整個人的氣度都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她故意畏畏縮縮的,就生怕謝予望發現她。
現在則不一樣了,臉上盡是驕傲張揚。隨著她氣質的變化,五官也不覺變得更加精致了。
容美人才剛剛被斬首,但是伏嬌然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依舊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眉目之間還有一些得意。
“嬌常在最近倒是春風得意。”談安歌開口。
“人總是要迎接新生活的。”說著,伏嬌然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現在,嬪妾晚上終於能安眠了。”
談安歌眯起雙眼,“容美人是個能人。如此死了,倒也算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伏嬌然摸不透談安歌的想法,“可惜?”
談安歌說道,“是呀,可惜。容美人如此厲害的人,既能控製嬌常在的夢境,又能使嬌常在忽然厥過去,可不就是能人嗎?”
伏嬌然麵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雖然她也知道,她設下的這個局實際上是漏洞百出的。
她可以栽贓容美人,卻又無法將全部過錯推到她的頭上。
但是,這重要嗎?
伏嬌然道,“或許是有能人異士在她背後幫她呢?”
她的手無意間拂過自己的銀蝴蝶耳墜。
這是謝予琛賞賜給伏嬌然的。
他賞賜給伏嬌然的時候,還說過這對耳墜很搭伏嬌然的容顏。
談安歌的視線果然定格在了伏嬌然的耳墜上。
伏嬌然忍不住炫耀,“好看嗎?陛下贈予嬪妾的。”
談安歌直直地盯著她,“陛下還跟你說了什麽?”
伏嬌然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陛下說,這對耳墜很襯嬪妾。”
老實說,談安歌自入宮以來,賞賜如流水一樣進入翊坤宮內。
但要說謝予琛親自送她什麽東西,卻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捕捉到女主眼中透露出來的嫉妒,伏嬌然忍不住輕笑。
其實若是女主珍惜男主的話,現在男女主的感情應當正是熱烈的時候。
謝予琛一進來就發現殿內的氣氛不太對了。就見伏嬌然誌得意滿地坐在下首,而談安歌則一臉沉默。
伏嬌然驚喜地站起身來迎接謝予琛,“陛下,嬪妾可不可以將這對耳墜贈予姐姐呀?”
“哦?這對耳墜怎麽了嗎?”謝予琛疑惑道。
不管怎麽看,這都是一對很普通的銀蝴蝶耳墜。
伏嬌然順勢拉上謝予琛的衣袖,“陛下忘了嗎?這可是陛下贈予嬪妾的——”
謝予琛嫌惡地皺眉,不動聲色地甩開伏嬌然的手,“安歌想要?”
伏嬌然的笑容微微一僵,但還是按捺了下來。
她就算再怎麽有本事,目前還是幹涉不了男主目前對女主的感情的。
談安歌看著謝予琛,說道,“不重要。”
伏嬌然道,“既然姐姐和陛下有事情要說,嬪妾就先告退了。”
走出去的時候,伏嬌然的內心不由雀躍了起來。
——女主和男主最好吵起來才叫好呢。
謝予琛在談安歌旁邊坐下,“若是你想要,朕就再賞賜一些東西下來。”
談安歌瞥了謝予琛一眼,背過身去。
——她生氣了。
謝予琛感到頗為稀奇,談安歌在他麵前從來都不會表露出真實的情緒。
就算是負氣,談安歌也十分注意分寸。
像這樣的談安歌,謝予琛從來沒有見過。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為什麽生氣?”
談安歌說道,“臣妾沒有生氣。”
“因為那對耳墜?”謝予琛猜測道。
“皇上。”談安歌板著臉,“陛下想要去嬌常在那兒的話,盡管去罷。”
謝予琛失笑,“朕什麽時候說要去她那裏了?”
“陛下——”談安歌站起身,“臣妾是說真的。”
她的心亂了。
談安歌從來都是一個現實且理性的人。
這樣的念頭一旦產生,對她而言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談安歌道,“臣妾累了。妙顏,送陛下回宮。”
妙顏不由望向談安歌,談安歌的臉色十分不好的樣子。
從小到大,妙顏都從來沒有見過談安歌露出這樣的表情。
謝予琛也意識到了什麽,他道,“安歌。”
他想說,你有什麽事情可以坦然地說出來。
他也並不是真心寵愛伏嬌然的。
但是,談安歌的臉色卻讓謝予琛感到陌生。
談安歌歎了一口氣,說道,“是臣妾的問題。陛下,請回吧——”
她必須要想通這件事,才能再次麵對謝予琛。
妙顏鼓起勇氣道,“陛下,娘娘需要靜一靜。”
謝予琛最後看了談安歌一眼,旋即轉頭絲毫不留戀地走了出去。
看著謝予琛的背影,談安歌卻忽然後悔了。
她知道,她這樣做,開心的隻會是伏嬌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