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談安歌搶先一步道,“原本今日瑩妃娘娘來拜訪,嬪妾十分欣喜瑩妃娘娘病愈後第一個記起的是嬪妾。可誰知,嬪妾好像自作多情了……瑩妃娘娘並不是為了嬪妾而來。反而還……”

千穂理平心靜氣,哪怕被陷害了也是泰然自若。何況,談安歌所說的一聽就站不住腳。也不怪她,千穂理今日本就是突然造訪翊坤宮的,談安歌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想出應對的方法。不過,談安歌這麽做倒也是明智的,將她原本的計劃都阻斷了。這樣主動出擊反倒把主動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這樣的花招對千穂理是沒有用的。

隻見她後退一步,平靜地看著謝予琛,“陛下還是不願相信臣妾嗎?”

或許謝予望吃她這一套,但謝予琛自小摸爬打滾長大,什麽人沒有見過?在跌過無數個跟頭後,他隻相信自己。

“相信什麽?”謝予琛故意裝傻。

“……臣妾那時躺在床榻上,陛下也是知道的。臣妾發誓,臣妾真的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都是敦子自作主張,臣妾已經狠狠教訓過她了。”千穂理道。

好一招洗白。

談安歌扯了扯謝予琛的衣角,將謝予琛的注意力拉回來,“原本瑩妃娘娘也是在與嬪妾說這件事……但是,嬪妾都說原諒她了,可瑩妃娘娘卻說,嬪妾不是真心的,一定要宮女立一個字據讓作為證明。那種事情……嬪妾自然不肯,瑩妃娘娘便逼迫嬪妾。瑩妃娘娘急了,便……狠狠訓斥嬪妾。其實,瑩妃娘娘訓斥得沒錯,但是嬪妾卻擔憂——家中父兄都說過,字據這種東西是不能亂簽的。”

談安歌一番話說得荒誕極了,邏輯還不甚通暢。就在千穂理打算出言反駁的時候,卻忽然明白了過來。

乍看之下,談安歌雖然無厘頭,但一番話卻精準地踩在了楚融帝的痛點上。千穂理想要極力避過的事實,就被她這樣扯了出來。

果然,千穂理眼睜睜地看著謝予琛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投向她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懷疑和戒備。

千穂理咬了咬下唇,向謝予琛走去,她蒼白著臉,將弱者的姿態做得足足的,“陛下要怎樣才能相信臣妾?若是要臣妾切腹自盡以證清白,臣妾也是願意的。”

“不必。”謝予琛堵住了她的話頭。

千穂理緩緩地跪了下來,“不管皇上信與不信,臣妾的確沒有要柔婉儀立字據。”

說完,她深深地磕了一個頭。那頭嗑得極響,連談安歌都聽到了聲響,從謝予琛懷裏抬起頭來,一臉懵地看向千穂理。

千穂理久久地伏在地麵上,並沒有起身。

千穂理的聲音暗含顫抖,“陛下可以去宮中一一搜查。若真的有字據,一定能找到證據。臣妾若真的要柔婉儀簽字據,今日定是帶著字據前來。而且,柔婉儀與臣妾都是受害者。臣妾沒有必要陷害柔婉儀。”

謝予琛有些不耐煩,“瑩妃,起來。”

聞言,千穂理緩緩地抬起了頭,她的額頭竟然被自己嗑破,一道觸目驚心的血順著她的額頭流淌下來。

談安歌倒吸一口冷氣。

【談安歌:係統,怎麽辦?我現在怕我被她搞死。】

【係統:怕什麽?她現在這麽拚也隻是為了複寵罷了,等她能成功複寵再說。宿主可是最棒的綠茶寵妃!】

謝予琛倒是沒有什麽感覺。他這些年來見過的場景不比千穂理向自己下手來得溫和,他麵不改色,“這便是你要說的?”

談安歌有些驚異地望向楚融帝,千穂理這樣舍得下狠心對待自己,連她都有些動搖,更何況是楚融帝。

千穂理毫不在意,又嗑了一個頭,“這便是臣妾要說的。臣妾雖是從東瀛而來,但臣妾對陛下的心意日月可鑒。”

謝予琛厭煩地閉了閉眼,“說完了,那便退下罷。”

*

這還是談安歌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毫無用武之地。她在與千穂理爭鬥之中分明占弱勢,但卻還是毫無懸念地贏得了這場鬥爭。

這難道就是……當寵妃的快樂?

她抱著楚融帝,“陛下怎會……”

謝予琛勾起唇角,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朕說過,朕信安歌。不論安歌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朕都信安歌。”

談安歌受寵若驚。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帝王的偏心嗎?

“安歌不必多慮。”謝予琛道。

安歌自然沒有多慮,安歌正沉浸在突然當上寵妃的快樂之中。

安歌甚至嬌羞地說,“陛下能相信嬪妾,嬪妾十分歡喜……”

謝予琛輕笑一聲,他也不作多言,扶著談安歌的腦袋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深吻結束,談安歌話都說不清楚了。

“陛、陛下……”

“好了。”謝予琛吐出一口氣,“安歌若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朕,朕便要把持不住了。”

*

千穂理敗興而歸後甚至沒有過幾天的時間,永寧宮就傳來千穂理再次病倒的消息。

談安歌倒不意外,以那天的架勢,千穂理不再次病倒才怪。

談安歌掩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希望她的額頭能夠好一些——不要破相了。破相才是真的複不了寵了。”

她的話音剛落,妙花便一臉猶豫地進來,她斟酌著開口道,“剛剛打聽到的消息,說是……陛下今日剛下朝便去了永寧宮。”

談安歌的臉色倏然變了,她坐起身,“陛下當真去了?”

不應該啊。

楚融帝那天對千穂理所表現出來的情緒確實是厭惡,要不然他也不會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而且看那天楚融帝的表現,怎麽會這麽快轉變自己的態度,去永寧宮探望千穂理呢?

妙顏以為談安歌在生氣楚融帝去永寧宮的事情,連忙安慰道,“娘娘,莫要難過。這些天來,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嗎?陛下心裏裝的都是您。”

妙花也附和道,“是呀。說不定……陛下隻是單純地看一看瑩妃娘娘。”

談安歌道,“罷了。你們不必勸慰我。”

妙顏與妙花不知道內情,但那天楚融帝的表現更像是厭棄千穂理的樣子。還是說,千穂理後來又動了什麽手腳,成功讓楚融帝心軟了?

仔細一想,好像這種可能性也不奇怪。

千穂理哪怕在病中也未曾減淡她的容貌。千穂理乃是東瀛人,容貌區別於大楚女子。對楚融帝來說,的確是有些新鮮感在裏麵的。她曾經能獲得一段時間的專寵,憑的更是自身的條件。

【係統:宿主,稍安勿躁。】

談安歌冷哼一聲,“難道還有什麽理由不成?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那天還說我才是他唯一的小甜甜,現在卻忙不迭地看他真正的小甜甜去了。”

談安歌說這句話的時候,謝予琛正要抬腳跨進殿內。聞言有些無奈地牽起唇角,“安歌可是醋了?”

“吃醋?怎麽可能?”談安歌捕捉到關鍵詞,不自覺跳了起來,以一種頗為不可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說完這句話,她才看到楚融帝,連忙行禮道,“陛下恕罪。”

謝予琛解釋道,“朕隻是去看看她。”

談安歌沉默了一會兒,“陛下真是好快的速度。”

妙花剛傳來情報,他後腳就從永寧宮來到翊坤宮了。若是放到現代,談安歌定要好好罵一下這個渣男才行。

謝予琛有些無奈,但他也無從解釋。畢竟他也不能說,去永寧宮探望千穂理的乃是謝予望,而不是真正的他。

不過,謝予琛來翊坤宮也不是真的想要及時地安慰談安歌,而是謝予望是今日才得知那日在翊坤宮發生的事情。以謝予琛對謝予望的了解,謝予望必定對此感到十分憤怒。謝予望主動去探望千穂理便是一個證明。接下來,他恐怕無法再來翊坤宮了。

如果謝予望還是堅持不想來翊坤宮的話,那麽,談安歌估計就要失寵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