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琛用拇指輕輕擦了一下談安歌的嘴唇,談安歌迷蒙的雙眼這才慢慢恢複清醒,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陛下……”
謝予琛應了一聲,抬起她的下巴,“怎麽?”
談安歌垂下眼,嬌滴滴地說道,“陛下怎麽不去找宛貴人?”
謝予琛心道,他才沒有興致碰謝予望喜歡的女人。而且,趙宛音雖然外表看過去柔軟,但隻要稍微注意就不難發現她精心掩藏住的野心。都說楚融帝不是昏庸之君,謝予琛卻覺得若是先帝看到謝予望這副模樣,恐怕都能氣得掀開棺材板。若不是謝予望昏庸,怎會連千穂理都能隨便利用謝予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隻差一點,謝予望那般重視的自己與談家之間的橋梁就要斷掉了。
謝予琛道,“朕來的時候,宛貴人便已經在這了,朕也不好趕她走。安歌可是醋了?”
“嬪、嬪妾隻是……”談安歌慌亂得眼神四處亂移,“陛下莫要亂說。嬪妾隻是擔憂,擔憂陛下為了嬪妾而壓抑自己……”
“壓抑自己?”謝予琛眼中的興味愈來愈濃。
談安歌認真道,“陛下若是喜歡宛貴人,便是拋下嬪妾去找宛貴人也是沒有什麽的。宛貴人懂事聽話,被陛下喜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換作平常的男人,麵對談安歌這副作態定會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安慰她自己最喜歡的人是她——這便是綠茶的功力。但是謝予琛卻隻是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安歌不吃醋便好。”
談安歌一噎,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再接再厲,“而且聽說宛貴人身邊的宮女上妝手法極好,不像嬪妾,每次上妝總差那麽點意思,甚至起了反效果,還不如擦點口脂就這麽出門算了……”
“若是安歌想要,朕便撥一個會上妝的宮女來翊坤宮。不過一個宮女罷了。安歌還想要什麽?”
談安歌差點昏倒。
楚融帝簡直是綠茶殺器。如果放在現代,像他這樣的人有一個準確的稱呼——宇宙超級無敵鐵直男。
談安歌咬著唇,怯弱地說道,“安歌隻想要陛下。”
謝予琛的眸色逐漸加深,“那安歌恐怕等晚上了。”
談安歌深吸了一口氣,忍耐住自己躁動不安的情緒。她不知道楚融帝是故意的還是真心這樣以為的——她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謝予琛看見她的表情,哪還會不知道談安歌在想什麽。他不由勾起唇角,覺得有趣極了。
最近的事情全都積壓在一起,本身就令謝予琛煩躁。偏生楚融帝無法抉擇的事情還要特意問他一遍。
而在讓談安歌成為寵妃這件事情上,謝予琛比楚融帝吩咐得做得更好,他故意每天都來翊坤宮。何況他與談安歌恩愛的動靜也不小,楚融帝的眼線遍布各個宮中,謝予琛不相信他會不知道他和談安歌的動靜,但楚融帝依舊沒有對此表露過什麽特別的情緒。
謝予琛很好奇的是,他如果鬧出更大的動靜,楚融帝究竟會作何想法。
他撫摩著談安歌的下巴,漆黑的眸底漸漸浮現出一種極為惡劣的情緒。
“安歌。”謝予琛忽然開口道,“你一直說愛慕朕,朕很好奇,你究竟愛慕朕哪一點?”
又來了。
這種90%宮鬥小說必然出現的情節。
皇帝總希望有一位宮妃能夠忽略掉他的身份,而真正地愛上他這個人。而小說中的女主角通常就是這個人。一般在傻白甜宮廷甜寵文裏麵,女主確實會這樣毫不計較地愛上皇帝。但在正統宮鬥文裏麵,女主也隻是裝作愛皇帝的樣子,並且讓皇帝信以為真——這也是談安歌開始懷疑這裏是一本正統宮鬥文的原因,因為女主趙宛音的表現根本不像傻白甜戀愛腦的女主。
話又說回來了,連皇帝自身都無法舍棄自己身份所帶來的一切,妃嬪們又如何能將皇帝的身份與皇帝本人割裂開來呢?
談安歌嬌弱道,“嬪妾說過,嬪妾願意成為依附於陛下的菟絲花……”
說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攀上謝予琛的脖頸,“陛下何苦質疑嬪妾的心意?”
“是麽?”謝予琛握住談安歌的手,“既是這樣,那便好。”
若是每個嬪妃真的抱著這樣的想法的話,不可否認的是,倒對皇帝來說是一則喜訊。但事實上,很多往上爬的妃嬪也隻是視皇上為一種爭奪利益的工具。說到底,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談安歌急道,“若陛下不相信,嬪妾可以證明……”
“不。”謝予琛低頭看她,“朕相信。安歌,朕信你。”
一瞬間,談安歌隻覺得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謝予琛抱了起來,雙腳懸空,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謝予琛道,“安歌也莫要質疑朕的心意就好。”
謝予琛棱角分明的下頜在談安歌這個角度看得格外清晰。談安歌常年不為所動的內心突然為此而劇烈跳動起來,她有些驚慌地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好像……有一點蘇。
她發誓,就那麽一點。
結果,談安歌還是在白天進行了生命大和諧運動。
*
談安歌沒有想到的是,千穂理竟然會主動來拜訪她。看著千穂理依舊蒼白的臉色,談安歌甚至懷疑她究竟能不能受得住外麵的風。而談安歌由於連日來楚融帝的寵愛,不僅麵色紅潤,整個人還透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嬌媚氣質,使她看起來更加迷人——這是被滋養的象征。
談安歌不知道千穂理想做什麽,但是俗話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妹妹的受寵真是令本妃羨慕。”千穂理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瑩妃娘娘說的這是哪裏話?”談安歌漫不經心道,“若是娘娘身體大好,想必憑著娘娘的能力,一定也能成功複寵……或許恢複到當初專寵的局麵也不難。”
“可陛下現在隻獨寵你一人。”千穂理似笑非笑,“而且,他這些日子從來也不曾關心過本妃。就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談安歌盯著她好半天,忽然嘴角莫名地翹起,“那瑩妃娘娘來到翊坤宮,莫不是想要見到陛下?”
談安歌才懶得跟千穂理繼續賣姐妹情深。姐妹情深的情節上演過一回便夠了。
千穂理的笑容僵在嘴角,果然是她低估了談安歌。上次她來永寧宮隻不過是一個試探罷了。
談安歌笑得開心,“如果娘娘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翊坤宮的,想必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陛下天天都來看嬪妾,煩都煩死了。隻不過,娘娘身體還未大好,需要謹慎一點才好。”
千穂理深吸一口氣,正欲繼續與談安歌交鋒。誰料談安歌卻忽然站了起來,跪伏在千穂理的麵前,“瑩妃娘娘,您可千萬別這麽說……”
千穂理若有所覺,抬眼向宮殿門口望去,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顯現於門口。楚融帝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正一臉厭惡地看著她。
嗬。
當初在床榻上可不是這般看她的。
千穂理斂去心中所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臣妾參見皇上。”
“陛下?!”談安歌這才驚覺,忙從地上爬起來。
她的演技不錯,將驚慌與不知所措演得淋漓盡致,連眼角溢出的那滴淚都是戲。據說這是係統特別提供的演技加成。
談安歌剛要行禮,卻見楚融帝已經快步走來將她扶起,“安歌怎麽這般?可有誰欺負你了?”
談安歌嘴角情不自禁翹起,趁勢柔柔弱弱地依偎到謝予琛懷中,“陛下,不怪瑩妃娘娘,都怪嬪妾不懂事……”
謝予琛拍了拍談安歌的背部,倒也是十分配合她,“安歌放心說出來,朕會為你做主。”
千穂理心中冷笑一聲,但麵上還是作出一副堅強但卻又強忍著委屈的模樣,“陛下怎麽不問問臣妾?”
謝予琛略一思忖,便撫著談安歌的背,道,“朕相信安歌。”
雖然他目前對於談安歌的感情很複雜,但要說起厭惡的話,他還是更厭惡眼前這個心機深沉的公主。楚融帝會上她的當,他可不會。
不過,他比談安歌更加好奇,福田千穂理做出那樣的事情,甚至把楚融帝當成傻子一樣玩弄。如今卻還想當作沒事人一樣,將一切掩飾過去嗎?
如果福田千穂理真的複寵成功,謝予琛倒要懷疑一下謝予望的腦子一天到晚究竟裝了個啥了。
畢竟,一個帝王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還真是夠大度的。
想到此,謝予琛看了看懷中還在兢兢業業裝可憐的談安歌。
罷了,謝予望還不夠大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