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楚融帝第三夜並沒有繼續寵幸容美人,但也並沒有寵幸方還。他寵幸的乃是禮部侍郎的嫡女——陳冬菱。

陳冬菱也得了一個美人的位份,分擔了容美人一部分的火力。她雖然是禮部侍郎的嫡女,但是表現隻算平庸,人也相對平庸,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方還咬著唇,她感覺楚融帝這幾日就像在打她的臉,火辣辣的巴掌扇在她的臉上,讓她無地自容。但是她現在隻是一個區區秀女,宮人都隻能稱呼她為“小主”,連個正經的主子都不是,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發脾氣。

她雖然是方丞相的庶女,但是無論她家世再厲害,也越不過皇權去。

當然,以方還的腦子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遲遲不受寵的原因。

莊木晗看著方還怒氣衝衝的背影,眸中不由得透露出一絲嘲諷。這個嘲諷極輕、極淡,但是卻足夠深刻。

楚融帝就像是忘記了方還這個人一般,又在寵幸了兩個秀女以後,先是寵幸了莊木晗。莊木晗被封為含貴人,住在了翊坤宮的偏殿。

對於一個小小貴人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殊榮了。翊坤宮離皇上所居的承乾宮非常近,幾乎曆代在翊坤宮所住的嬪妃都是寵妃。

但是,對談安歌來說,這卻是一個十分微妙的消息。

因為,翊坤宮不再是她一人所住的了。

妙顏試圖安慰她,“含貴人娘娘所住的乃是偏殿,距離正殿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談安歌淡然一笑,“我知道。”

說實話,她並不介意莊木晗住進翊坤宮。她住進翊坤宮才叫好,還能更加堅固她們之間的盟友關係。反正她不管怎麽樣還是一宮主位,也不用擔心將來莊木晗搶走她的正殿。

莊木晗在偏殿安頓好以後,立刻來拜訪了談安歌。

“之前的事情,謝謝娘娘了。”莊木晗道。

“這有什麽?”談安歌道,“看到含貴人受寵,本宮心中也欣慰極了。”

莊木晗淡淡一笑。

談安歌反而更加欣賞莊木晗這種態度,既不諂媚,卻也剛好維持著基礎的禮節。

談安歌眼中燃起興味,“那麽,含貴人覺得,陛下接下來會寵誰呢?”

莊木晗聞言微微抬眼,她不似尋常人,在談安歌問出這麽刁鑽的問題後,她並沒有裝傻的意思,反而唇角勾起微笑,“總之不會是方秀女。”

“為什麽你敢這般肯定?”談安歌道。

“可能是因為……”莊木晗頓住,“冥冥之中的感覺?”

談安歌笑道,“不過,本宮讚同你說的。”

*

楚融帝似乎終於開始認真了。繼莊木晗之後,他寵幸了屈覓荷,緊接著才是方還。

屈覓荷得了一個荷美人的份位,同樣住進了翊坤宮的偏殿。方還終於得償所願,被封作方貴人,她卻並不開心,她住進了甘泉宮的偏殿。

談安歌覺得依照方還的性格,指不定還不服氣田妃壓在自己上頭。

擺不正心態——這才是方還最致命的一點。

然而,這次的秀女人數實在不算少,楚融帝一時間有心無力。寵幸完方還以後,他幹脆借口政務繁忙歇了三天。

再次向太後請安的時候,談安歌頗感陌生。

許多秀女都是她臉生的。而且隨著後宮人數的增多,並不像以前那般清靜。雖然剛剛獲得位份的秀女們還顧忌著許多不敢主動說話,但想必過一段時間就不是這樣了。

——女人是很恐怖的。

太後看著後宮人數增多,顯然頗感欣慰,甚至還叮囑談安歌與田妃作為妃位,要多照顧一些新來的妹妹們。

但後宮裏卻是有三個妃位的。

妃嬪們情不自禁地將眼神投向坐在角落裏的瑩妃,瑩妃雖然前段時間短暫地受寵過幾次,但很快楚融帝就被選秀剝奪了注意力,自然也沒空來注意瑩妃。

談安歌輕輕睨了瑩妃一眼,倒也沒出聲反駁太後,隻是道,“是,臣妾與姐姐會照顧好後宮新來的妹妹們的。”

不過,在這些新來的妹妹們中,談安歌還是有明顯的偏向的。直到現在,最得她喜愛的除了屈覓荷和莊木晗,也就隻有陳冬菱了。

不知道為什麽,比起屈覓荷,談安歌看著陳冬菱反倒更有看家中妹妹的感覺,也許是陳冬菱實在是太像她現代的那個堂妹了,無論做什麽都不自信,看起來就唯唯諾諾的。

談安歌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到陳冬菱身上,看著陳冬菱不出所料的驚慌神色,她朝著陳冬菱一笑,“本宮記得,陳美人也會這些。”

“哦?是嗎?”太後果然來了興趣。

“回太後的話,嬪妾……的確有所涉獵。但是……”

*

屈覓荷發現自己入宮的時候似乎想得太過天真了。她入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與她同住的秀女陸陸續續都被封了位,最好的份位便是貴人,最差的份位則是寶林。除了容美人這個特例外,幾乎所有的平民女子都隻被封為了寶林。

而且,也並不是每個美人都有資格居住在宮殿裏麵的——哪怕隻是一個偏殿。

大部分秀女還是住在儲秀宮,隻不過比起秀女的時期,她們現在的住處算是不錯。

方還也過來找過她幾次,但看到屈覓荷總是在打太極,也不耐煩來尋她了。

儲秀宮所有的秀女封位結束後,楚融帝似乎真的感到了疲憊,便誰也不寵幸,而是專心致誌地撲在了政務上麵。

就算剛剛上位的秀女有心想爭寵,也無可奈何。

談安歌也不像之前提點莊木晗那樣,雖然她待自己與莊木晗依舊很溫柔,但是卻也隻字不提其他的事情。

屈覓荷徹底迷惑了。

她記得自己即將進宮的時候,母親說,表姐在宮中雖然受寵,但是表姐卻不可能一直都那麽受寵,她入宮卻可以為表姐分擔一些。

直到屈覓荷遇見了宛嬪,她的迷惘才少了一些。

趙宛音看著屈覓荷,“我曾也與你們娘娘親近過。隻是,後來她不知為何疏遠了我——”

屈覓荷忍不住為談安歌發聲,“娘娘人很好的……您與柔妃娘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趙宛音一愣,“你怎會這樣說?”

屈覓荷沉默了下來,“嬪妾初入宮廷,雖然跟隨嬤嬤學了一個月的宮規,但很多地方依舊是不懂。如果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望娘娘諒解。”

趙宛音道,“宮中不過就是那些事兒,有什麽談得上懂不懂的?不過就是爭寵、升位罷了。”

屈覓荷覺得對她而言,她也算是失寵罷。除了第一次以外,楚融帝都不曾來看過她。

趙宛音輕笑一聲,似乎是看透了屈覓荷,“所以,你是想爭寵嗎?”

屈覓荷咬了咬唇,她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她對那夜聽到的動靜既害羞又期待。本來還想著自己有位份後也能像柔妃娘娘那樣,但是現實卻是殘酷的。

“正常。”趙宛音道,“你們剛剛入宮,對陛下的寵愛自然是期待的……隻是,獲寵這種東西,光想是沒有用的。光是本嬪聽到的,方貴人蹲守在陛下每日下朝的必經之路,每日裝作偶遇的樣子,數天後才換得陛下一眼。”

“竟然還有這等事嗎?”屈覓荷完全不知道方還還做出過這等努力,不由張大了嘴。

趙宛音隻覺得更加有趣,“荷美人不懂的事情還多著呢。荷美人想要獲寵嗎?”

屈覓荷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誠實道,“想。”

“那麽,光坐著可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