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福一貫喜歡把值錢的東西隨身帶在身上,秋分對他這個習慣知道得一清二楚。
蘇青夢設下這局便是利用他這特點。
她麵露驚訝,“怎麽會……大姐的手鐲怎麽會在他的身上?”
謝崢眼中冒火,“蘇青菱,沒想到你……”
他話未說完,定遠侯夫人冷聲打斷他,“一個鐲子能證明什麽。”
謝崢微愣,“母親,蘇青菱的鐲子從這賊人身上搜出來,這不就證明兩人有私!”
蘇青夢心中暗罵定遠侯夫人一聲,口中卻附和道:“這鐲子一定是這個小廝偷的。大姐斷不會做和人私通這種醜事的。”
好在她還有後手。
“不如再搜搜看,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證物能證明大姐的清白。”
謝崢點頭,“繼續搜。”
很快侍衛在長福腰間搜出一個香包,一看便是女子所做,送他的定情信物。
長福心頭一緊,這是秋分昨天送給他的,說裏麵放著曬幹的**,可以明目清火。
不知道她有沒有在香包上繡上會證明她身份的東西,若是有的話,那可就沒法咬住大小姐了。
他餘光偷瞄秋分一眼,見她勝利再望的得意模樣,稍稍安下心來。
謝崢從侍衛手中拿過香包,暗紅色的包麵上赫然繡著一對戲水鴛鴦,他惡心得直皺眉。
嫌惡地打開香包收口,裏麵是一包幹**。
**中央,藏著一張疊起來的紙。
謝崢皺眉將紙拿出來展開,一眼掃過,麵色頓時發青,兩頰氣得微微扭曲起來。
“母親,您自己看看吧。”
定遠侯夫人心頭一緊忙接過來,匆匆一掃,手竟不自覺抖了抖。在她懷中冷靜下來的謝嬋跟著看過去,也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是蘇青菱寫給這小廝的信!”
信上寫著:長福吾愛,今晚戌時初刻,定遠侯府東花園,登雲後,攜手巫山,共赴雲雨。青菱。
白紙黑字,一清二楚。
蘇青夢一臉不可置信,似是焦急萬分地將紙從侯夫人手中拿過,驚呼:“這……這的確是大姐的字跡……”
“怎麽會這樣?大姐,你怎麽會做這種傻事啊?”
她纖瘦身子搖搖晃晃,深深一拜,掩去眼中得意之色,口裏卻是期期艾艾,
“侯夫人,世子爺,我大姐她一定是一時糊塗才做出這種事來,求你們原諒她吧。”
“大姐,你在家中便也算了,怎麽能在侯府做出這種事?你快給侯夫人和世子爺認個錯吧。”
謝崢已是全身血液衝向腦中,氣得呼呼喘氣。他未來的世子妃,侯府未來的女主人,竟在他定遠侯府,在他設的宴上,做出這種醜事!
這簡直讓他的臉丟了個幹幹淨淨!
這女人平日囂張跋扈,任性惡毒也就罷了,竟是這樣肮髒無恥!
“蘇青菱,從今往後,你我一刀兩斷,再無任何關係!”
蘇青夢迫不及待地向蘇青菱看去,她要好好地欣賞這個女人痛苦、崩潰、絕望的模樣。
最好是暴怒,撒潑,跪地求饒,讓所有人看看這個蘇家嫡長女是多醜陋愚蠢!多配不上這個身份!
“世子爺,你竟然不相信青菱嗎?”
柔柔一聲,蘇青夢不由大諤。
隻見兩顆晶瑩的淚珠從蘇青菱眼中滾落,哀聲淒婉。
渾身微顫,如雨打嬌花,差點昏厥過去,幸好被小滿扶住。
謝崢最是憐香惜玉,見多了蘇青菱撒潑耍賴的模樣,忽地看見她這辦嬌弱,心頭竟忍不住一軟。
蘇青菱拿袖子輕輕掩麵,眼神冷如冰棱般刺向蘇青夢。
蘇青夢猛地一驚,再看向她時,她卻又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蘇青菱心中冷笑,五妹妹不會以為隻有她蘇青夢會演哭戲吧?
蘇青菱淚水漣漣,在月光下顆顆晶瑩,
“世子爺,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小廝身上搜出這些東西。這鐲子我早就丟了,信絕不是我寫的。
眼下我也不知如何辯駁。
但世子爺,你可知道,我有一個心上人。”
她目光中輕輕掃過每一個看著她的人,眸底說不盡道不明的情意。最後慢慢落在謝崢身上,
“我的心上人玉樹臨風,與世無雙,便是站在那就仿佛是謫仙下凡。
他才華橫溢,風流倜儻,朗朗如日月入懷,乃是絕世君子。
我的心裏,腦海裏,無時無刻是他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哪怕他眼裏沒有我……但情思難捱,實難自禁。”
“世子爺,你真的覺得,我會看得上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廝嗎?”
謝崢被她說得愣了神。
原來,他在蘇青菱眼中竟是這麽好嗎?
是啊,他差點忘了這個女子一直對他癡心一片,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哪怕他最近常常不遮掩自己對她厭煩的情緒,她也總是百折不撓地粘上來。
這樣的人真的會和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廝私通?
他心中是不信的,可證據就擺在眼前……
“大姐,你對世子爺一片癡心,怎麽就耐不住寂寞呢?”
蘇青夢輕歎一聲,語氣中滿是可惜,“世子爺推後你們的婚期,也是為了讓兩人多一些互相了解的時間,你終將是要進侯府的。怎麽在這時犯錯,你讓世子爺多難受啊。
如今證據確鑿,大姐你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蘇青菱卻不搭理她的話,隻淚眼婆娑地望向謝崢,千般柔情萬般委屈。
謝崢麵露掙紮,心中搖擺不定。
蘇青夢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開口問道:“大姐,剛剛擊鼓傳花時,你說你曾對除了世子爺以外的男人動過心,難不成就是地上這小廝?”
謝崢被她一提,猛地想起來,蘇青菱在他問是否對別人動過心時,她說了一個“嗯”!
還惹得他愣神想了好久!
這女人,竟還有臉對著他一副深情難自抑的模樣?
“我承認。”蘇青菱緩緩吐出三個字。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她露出一個慘然寂寥的微笑,
“我承認我是為了吸引我心上人的注意,故意那麽回答的。”
謝崢心頭一鬆,又是一歎,為了能得到他的心,這女子也是頗不容易……
隻是他的親妹妹,侯府嫡小姐謝嬋被那小廝輕薄,此事絕不可以就這麽輕輕帶過。而那小廝身上又搜出與蘇青菱脫不開幹係的證物,她也拿不出洗脫清白的說辭。
這可如何是好?
場麵一時間靜下來,氛圍膠著……
眾人身後,裴不厭一直不變的淡然表情仿佛裂開一道細細的縫,他久違地、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髒在一收一縮、砰砰不斷、平穩有力地跳動著。
蘇青菱……
她不說謝崢,不說世子爺,她隻說“我的心上人”。
她說的每一句,每一字,都仿佛與他無關,又好像字字句句都在說他。
裴不厭喉結上下滾動幾下。
“情思難捱,實難自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