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濃鬱的黑夜仿佛墨汁打翻,看不到任何星光。
往返分支和龍族本家地勢最為險峻的一線天之中,獰笑聲伴隨著兵器碰撞的聲音接連不斷響起。
“沈確你也有今天!你知道我等這天多久了嗎?”
“哈哈哈,還多虧了你那個廢物兒子,讓我知道了強悍的龍族並非無堅不摧,你們也是存在致命弱點的!”
“你還不知道吧,你們龍族早就被我們的人滲透了,做好事可不一定能換來善報啊!”
殘破車架麵前。
沈確一身金色鱗片鎧甲,堅毅刀削般的麵頰上滿是細小的傷口觸目驚心。
那獨屬於金龍一族的金色豎瞳中滿是淩厲的殺意,因為受傷和中毒的緣故眼角都浮現出片片龍鱗,看上去十分狼狽。
即便這樣,氣勢也蓋過眼前人許多。
“你們便是傷害吾兒的凶手!?”
這些年來他們從未停止尋找,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是有如何?”
“你們恐怕不知道,我將你們高傲天驕般的兒子踩在腳下的感覺,爽爆了!”
“今天總算是輪到你們了!”
“我聽說,你們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兒媳婦,等你們死後我就替你們兒子好好享用了,不必感謝我!”
“哈哈哈,我隻是助人為樂罷了。”
“你敢!”
冷靜姝受傷不比沈確輕,此刻已經是半龍化的狀態。
可在聽到他們準備侮辱兒媳的時候還是強行運起靈力,卻適得其反,靈氣四處衝撞經脈如同全身骨骼碾碎般滅頂的痛楚,直接讓冷靜姝嘔出一口黑血。
“對對對,就是這樣,越是動用靈力你們就死得越快!”
……
“大小姐,我們還不出手嗎?”
“他們快被打死了……”
程十鳶冷眼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冷靜開口,“再等等。”
“還等啊?!”
在等下去龍族夫妻都要死絕了,相信這麽個小丫頭真的是明智的選擇嗎?
之前就說什麽屎要搶著吃才香,讓他們易容混在人群中喊價拍賣掌門令牌,後麵又是演了一出認物不認人的把戲。
明明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全部投誠了,結果程十鳶就帶了一句等待時機按兵不動的話就消失了。
現在又是在等等,龍族夫妻一死的話她許諾的事情恐怕就是張白麵大餅。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劉清聲音在飛舟夾板上響起。
“大小姐,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
說著劉清就出現在眾人麵前,將一個儲物戒指交到了程十鳶的手中。
“謝謝劉伯伯!”
程十鳶乖巧地行禮道謝,劉清和她母親算是有些淵源。
大致就是劉清是她母親年輕的時候救下的散修,後麵就死心塌地地跟著程無霜。
這還是依雲真君清醒的時候和她講述的年少往事中得知的,這次能這樣順利還要多虧了劉清在內接應。
“我這條命都是程掌門給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這些年來苦了你了孩子。”
劉清疼惜地揉了揉程十鳶的頭頂,眼中的疼愛不加掩飾。
他本也有自己的計劃,隻是憑借他一人可能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在此期間隻能委屈了這個孩子。
沒想到的是,這孩子遠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也更加的聰明。
“程小姐,真的不行了!”
“再不出手他們就死定了!”
一眾長老慌亂地打斷了兩人惺惺相惜的場麵,指著下麵已經被踩在腳下的沈確萬分焦急。
他們到底是來看戲的,還是來救人啊?
“再等……”
重頭戲還沒有上場,隻能辛苦二人受點苦了。
隻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遠處黑壓壓的明顯是救兵的東西出現。
手中類似望遠鏡的法器一轉,看到了那邊帶頭的正是去而複返的沈千策。
“在等就要人截胡了!”
白須白發的長老一把年紀了還被個小丫頭急得跳腳,看起來也是真的滑稽。
“來了,就不著急了。”程十鳶雙手一抱,看著天空就開始發呆。
原劇情中沈千策在夫妻二人的掩護下,逃出去搬救兵。
隻可惜這些救兵全都是龍族的弟子,堪比葫蘆娃救爺爺的場麵,前赴後繼地送菜。
最終,沈千策身受重傷奮力反殺對方,可兩夫妻中毒太深在路上就撐不住隕落了。
據她所知,這個反派並沒有死。
這場戲也是沈千策一手安排的,隻為除掉比自己強悍不知多少倍的沈確,隨後還想借原主之手殺掉沈明非。
隻可惜關鍵時刻,沈明非醒過來了。
原主祭天。
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合適的時機出現,解決問題刷爆好感。
至於這個沈千策……
程十鳶望著天空發呆,好像的確是來看戲的。
“劉堂主,你看這個……”
“聽大小姐的。”
劉清雖然也不太清楚程十鳶到底要做什麽,但就是有一種奇怪的力量促使他無條件信任眼前的少女。
“不是,這個救兵好像也不怎麽樣啊……”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下麵一線天中又多了不少哀嚎等死的龍族士兵。
就連帶沈千策一張陰柔俊逸的臉上都負傷,身上也滿是傷痕,看起來馬上就要不行了。
“就是現在!”
四個字就像是落入冷水的烙鐵,一飛舟的長老親傳弟子傾巢而出。
“姝姝,我們來世還要做夫妻,能娶到你是我畢生最大的幸運!”
沈確瘋狂調動體內的靈力,感受著體內經絡寸寸斷裂,麵上卻並無痛苦之色。
“為夫就先走一步!”
身為龍族首領怎麽能沒有點保命手段,隻是這個手段一旦使用造成的便是不可挽回的傷害。
但隻要能讓自己的妻子活著,他甘之如飴。
“沈確!誰準你在我先死!”
冷靜姝四肢都被折斷,隻能狼狽無力地癱軟在地,她的眼眶中兩行血淚湧出。
她好恨啊。
此刻。
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在冷靜姝的心間縈繞。
她現在最擔心就是程十鳶在得知情況後,忙著退婚離開。
其實很多人都勸過她。
衝喜不過是封建迷信,根本不能治病,且不說前幾次衝喜都換來的無妄之災,就算是了無大師親口預言的,也該表不了衝喜不是治病的事實。
但她心中還是有一點奢望,萬一呢?
萬一是有用的呢?
萬一衝喜結束後,她唯一的兒子真的醒過來了呢?
尤其是程十鳶的針灸術似乎是真的有效果。
可……現在她都不敢保證程十鳶會不會就這樣離開退婚棄兒子於不顧,明明已經看到希望了。
她卻要死在這裏了嗎?
他們死後她的兒子定然也活不了,天道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看他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