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鬱時跳舞的視頻就被剪輯成了各種版本傳到了社交平台上。

原本這隻是粉絲們的自娛自樂, 因為在節目播出沒多久的時候,鬱時同樣也因為跳舞視頻上過一次熱搜,當時並沒有在網上掀起多大的水花, 但這一次有點不太一樣了, 一個是因為隨著節目的播出, 《限定心動》這個節目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第二個是畫麵中出現了自帶高熱度的另一位主角——

傾世集團總裁,賀傾。

平時對賀傾私生活閉口不談的營銷號們也和約好了一樣紛紛下場帶節奏, 一時間 #鬱時賀傾跳舞對視# 這個話題的討論度突然飆升,不過幾個小時就已經衝到了熱搜前十。

有沒看過《限定心動》的路人在話題裏留言, 說自己突然見到一個陌生的名字和賀傾一起掛在熱搜上, 以吃瓜的心態順著這個話題點了進去,結果看完視頻立馬就去補了綜藝然後垂直入坑。

這條消息剛發在話題裏就被許多有著相似經曆的網友點讚評論, 不少人都因為看到了賀傾的名字才選擇點進熱搜,卻沒想到收獲了另一個“寶藏男孩”。

沒過多久就有人發現微博廣場裏多了一個鬱時的單人超話和一個名為傾時的cp超話, 看了眼創建時間,鬱時個超差不多是在甜品店心動邀約那期播出之前, 而創建人是之前第一個在社交平台上po出鬱時照片的追星少女林許許。

這下喜歡鬱時的網友們像是終於有了可以和同好交流的地方,鬱時超話也一時間漲粉無數,不少超話新粉絲在裏麵打卡簽到和發言。

許許醬:【好了, 那就先這麽辦,我先給你們三個掛上主持人的牌】

h市中心某小區裏,還在等待自家哥哥回來吃晚飯的林許許此時正在往一個群名叫【時崽保安小隊】的四人群裏發消息。

自從上次在甜品店線下麵基過後,四個女孩就在h市一起瘋玩了三天,發現彼此之間不僅有相似的興趣愛好, 連性格脾氣也十分契合, 因此四人在現實生活裏也成為了好朋友。

新一期節目開播後, 許多新粉絲加入了林許許之前建的聊天群,在群裏水群聊天的人太多了,發出來的消息一下子就能被頂上去,她們就在私底下建了一個小群。

下午的時候林許許的微博突然彈出了不少消息通知,在點進去看到掛在熱搜上的話題之後才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也沒想到自己當時隨手創建的超話突然就成為了粉絲們的聚集地,林許許好歹也算是粉圈大V,擔心超話沒有統一管理的話會亂套,隻好臨時讓群裏的其他三個姐妹跟她一起頂上。

卡卡醬:【了解。】

苦茶醬:【收到啦~】

賽高醬:【我沒啥問題】

大家應該是都在上網衝浪,不多時就回了消息,林許許得到回複之後火速回到app裏給幾人掛上超話管理員的牌子,並且按照以前的經驗組織出了一篇超話守則,先是發到了群裏給其他人看了看,沒挑出什麽問題後才發到了超話裏。

做完這些,林許許在手機設置裏把app的通知功能關閉,然後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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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裏,鬱時坐在床邊和汪薔打電話,頭發半幹,服貼的搭在額頭上,隻剩下濕潤的發尾,在淺色的睡衣上洇出一條條痕跡。

他一隻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裏拿著剛從浴室帶出來準備擦頭發的幹毛巾,認真的聽著,隻是偶爾會開口回答一兩句。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現在我這邊電話都快被打爆了。”汪薔鬱悶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過來,這兩天熱搜上全是《限定心動》相關,連她的個人賬號都被網友們找了出來,她這個做導演的想不清楚都難,“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或許是因為鬱時那張娛樂圈都少見的臉,又或許是察覺到節目裏賀傾對他的態度,不僅有已經在冠名讚助的品牌找上門來想請鬱時代言,還有一些之前節目組沒拉到讚助的品牌也都回頭重新找上了節目組。

鬱時這個名字一下子成了許多廣告商們爭搶的香餑餑。

因為聯係不上鬱時,品牌方的電話全打到了汪薔這裏,和鬱時通話之前,她剛結束和某品牌的商談。

聽完汪薔的講述,鬱時把手機免提打開放在了床頭櫃上,兩隻手拿著毛巾慢慢擦著頭發,好半晌才開口:“我也不知道。”

這話他倒是沒有說謊,本來參加節目就不在他的計劃內,更別說突然爆火還有品牌代言找過來這件事了。

他從前雖然也是演員,但話劇總歸和娛樂圈牽扯不多,加上他人也不喜歡被曝光過多,因此即便是當上了首席,也隻有話劇圈子裏的一小部分粉絲知道他,哪裏聽過汪薔說的這陣仗。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倒是挺不錯的一個選擇。”

考慮到還有素人嘉賓在,心動小屋的實時畫麵並不是一天24小時的,等到了晚上十點節目組便會關閉攝像頭,給幾位嘉賓留點自己獨處的時間。

所以此時汪薔說話也沒有顧及那麽許多,以一個業內人士的角度分析了一下這次熱搜事件的利弊:“話劇演員,尤其像你這種學舞蹈的演員向來就比普通演員的演藝生涯要短很多,你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從其他行業轉到娛樂圈發展的例子比比皆是,趁現在多積攢點資源,以你的條件,以後就算是不想演話劇了,肯定也會有不少影視劇綜藝邀約。”

“再一個,你現在不是正在愁開學之後怎麽給等等找保姆麽,雖然說在大學裏兼職也不是不行,但那不僅對你未來的發展毫無用處,反而還消磨你現在大好的青春。”

見他沒有說話,汪薔頓了頓,繼續道:“我記得等等馬上要讀幼兒園了吧,上學可得花一大筆錢。”

她是真的欣賞自己這個學弟,也想讓他過得不那麽辛苦,不然也不會把這些話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嗯,學姐。”男生的聲音伴著旁邊小家夥咿咿呀呀的吵鬧聲傳進她的耳朵裏,“我都知道的。”

聽到了鬱時的回答,知道他已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汪薔也就沒有再多勸,稍微聊了幾句就準備結束這通電話。

“對了。”掛斷電話之前,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順口問了鬱時一句:“你是不是沒有xx(社交平台)賬號?”

得到男生肯定的答複後她叮囑道:“你去注冊一個賬號,我用節目官博@一下你,都上熱搜這麽多次了,也和你的粉絲們打聲招呼。”

“過幾天我把那些打到我這邊來的通告整理一下給你發過去,你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挑幾個去試試。”

等汪薔把電話掛斷已經是五分鍾之後的事了,鬱時呼出一口氣,向後仰躺在**。

他的頭發早就幹透了,現在因為他的動作散開,露出男生光潔飽滿的額頭。

一旁的鬱沅不明所以,還以為是daddy累了,小家夥立馬從被窩裏挪出來要給爸爸捶背捏肩。

笑著和兒子解釋自己就是想躺下之後,鬱沅才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閉眼睡覺,鬱時給他提了提被子,把空調溫度調高定好時間,關上了臥室的燈,隻留下一盞床頭燈散著微弱的白光。

想到學姐剛剛再三叮囑過的事情,鬱時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個軟件。

下載需要一些時間,他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準備去廚房倒點水,客廳的燈已經關掉了,他也沒有再打開,就借著外麵的月光進了廚房。

等他喝完水回到房間,軟件已經安穩的躺在了他的手機桌麵上,鬱時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進去。

app上顯示讓他注冊新賬號,鬱時選了和微信一樣的照片當作頭像,昵稱則直接打了全名。

填好信息之後點擊注冊按鈕,app的界麵跳轉到了界麵簡潔的首頁,因為是第一次使用,他不甚熟練的點開搜索欄找到了節目組,點擊關注之後便退出了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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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那個視頻了,賀傾和你說了什麽?”一個溫柔好聽的女聲在房間裏響起。

房間裏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卻並沒有半點高興,反而堆起虛假的笑容,即使自己是隔著電話和對方交談,對麵根本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母親,這麽晚了您還沒睡麽?”他語氣真切,仿佛真的在心疼自己的母親:“你手臂上還有傷,需要好好休息。這種事情怎麽還能讓勞煩您親自打電話啊?”

“任幸。”電話那頭的女人明明是溫溫柔柔的喊著他的名字,男生卻好像被扼住了脖頸,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回答我的問題。”

“對不起母親,這次是我有點著急了。”任幸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身體也不受控製的開始發抖。

那邊被他稱作母親的人沉默了一會,任幸在這邊也全然不敢出聲,房間裏安靜到隻剩下他呼吸的聲音。

過了半晌,女人再次開口,聲音也不似剛才那樣輕柔:“這是最後一次。”

說罷便徑直掛斷了電話。

漆黑的房間沒並沒有開燈,任幸坐在地上,四肢僵硬地抱在一起,直到電話掛斷了許久手機也還貼在耳邊。

早年間林父是個花花公子,成日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泡在酒吧裏尋歡作樂,林家當時的掌權人看不下去兒子不思進取的模樣,公司又正值經濟危機,便強硬的逼著林父與同為世家的另一家小姐定下了婚約。

原本就是兩家人的商業聯姻,自然沒有多少感情,林父嫌棄對方古板無趣一點都沒有**,林母嫌棄他不學無術整天廝混在不正經的場所裏,總之就是互相都瞧不上眼。

林氏企業在林母的幫助下度過了經濟危機,兩人也保持著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一直過了兩年,直到那一天——

因為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裏的林母在客廳撞見了林父和家裏保姆的奸情,彼時的林父赤身**的在兩家長輩送給他們作為婚房的別墅客廳對另外一個赤身**的女人表訴衷腸,見到她之後也並沒有表現出心虛的情緒,反而高聲向她宣泄在這兩年裏對她的不滿。

於是林母提出離婚,當晚便搬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大早林父被捆著雙手送到了林母麵前,臉上還帶著兩個掌印。

“是我錯了,小蓮,你就原諒我吧。”林父跪在她麵前痛哭流涕,哀求她不要離開,稱自己已經將那個女人送走,從此之後不再花天酒地,隻求她能回來。

林母哪裏不知道,林父是被林家掌權人捆著送過來的,兩家的聯姻並不會因為這麽一次外遇就輕易斷絕,林家這麽做也隻是想給他們家一個台階下而已。

於是林母順著台階下來了,對待林父也不再和從前一樣視若無物,她變得溫柔體貼,整日和顏悅色,林父也不再想著在外麵鬼混了,兩人因此成為了圈內的一段佳話。

美中不足的是,林母一直沒能生出林家的繼承人。

任幸出生在一個鄉鎮醫院裏,出生的時候身邊連個護士都沒有,他的母親躺在冰冷的鐵**獨自生下了他。

從小他便知道自己臉上要掛著笑,不管是害怕難過還是憤怒,都不能隨便表露在臉上,不然便隨時會招來一頓毒打。

男人打他用的工具從來都不一樣,有時是皮帶,有時是客廳角落的木棍,有時甚至就是手裏的酒瓶,不開心了就砸過來。

這個時候,他的母親隻是怯懦的縮在角落裏,沒有一絲光亮的眼睛裏流出麻木的淚水,但也隻是流出淚水。

任幸原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生。

某天他照常縮在不太能注意到的角落裏等著即將回來的男人,那個醉醺醺的酒鬼卻第一次沒有在固定的時間回家。

破開門的是四五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他們把他團團圍住,用審視的眼光將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對電話那頭的人確認自己已經找到了目標,眼神漠然到像是看待一件貨物。

他們把他從那個昏暗的小屋裏帶走了。

——帶到了另外一個地獄。

林母被查出了不孕症,這就是他流落在外十年後再次被帶回林家的理由。

那時林氏集團的掌權人已經去世,唯一繼承人林父也沒有任何話語權,林氏集團最後兜兜轉轉竟然落到了林母的手上。

他被迫成為了林家從小被抱走的小少爺,受著最高等的教育,擁有眾多人羨慕不來的資源,但他知道這些都隻是林母為了利用他的一點投資罷了。

沒人知道他隻被允許在沒有窗戶的雜物間吃飯睡覺,如果不是上學和出席活動不允許被放出來,當天的課業如果不讓林母滿意那麽輕則被保姆們按進水裏,美其名曰“洗洗那和你母親一樣肮髒的腦子”,重則就會被送去接受所謂的“智力治療”。

每到這種時候,林母就會用她含著笑意的眸子看著狼狽不堪的他,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仿佛一個真正的媽媽一樣,輕聲和他說:“這是你媽媽欠我的。”

是啊,這是他母親欠林母的,所以讓他來還再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