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等數到三,秦沐行的膝蓋上頓時一痛,一瞬間像是又經曆了一場車禍那般,痛入骨髓,刻骨銘心!

鮮血噴濺到了他白色大褂上,那紅,觸目驚心,像暗夜裏嗜血的大麗花,紅得令人不安。

“唔……”男人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咬緊了牙關,寬廣的額頭上青筋突起猶如粗壯的蚯蚓一樣密布,俊美的容顏順便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到底是有多痛,才會讓一向隱忍的秦沐行都忍不了的顫抖了身子。

膝蓋骨斷開,小腿部分無力的平放在病**,史密斯先生伸手去摸的時候,輕輕一按,他膝蓋表麵的皮膚窩陷了一大塊。

他不由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一錘沒有偏,骨塊已經脫離了。現在我要把你這裏的皮膚切開,敲入兩顆釘子固定骨塊,重新接上再縫合。”

霍銘隻是聽聽都覺得生無可戀……

“好。”嘶啞的聲音無力的在手術室裏響起,聲線低沉。

就在這個時候,秦沐行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震動,他進來的時候害怕唐蘇若給自己發消息會聽不到,所以把手機交給了護士保管。

手機震動的聲音打亂了史密斯先生的計劃,他抬首看向了秦沐行。

後者冷眼睥睨的看去,吩咐道:“給我。”

出乎意料,電話是季逸寒打來的,看到這熟悉的號碼,秦沐行眯了眯眼睛下意識的不想接。

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唐蘇若穿著白色婚紗與那人站在一起的場景,異常煩躁。

可季逸寒卻是鍥而不舍的一直打著他的電話。

“別管他了。”霍銘說完,想要幫秦沐行拿過手機,關掉。

鬼使神差的秦沐行的手滑向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哭聲,聽得他心頭一緊。

“秦沐行,你知不知道她躺在手術上的病**也在叫著你的名字!你個王八蛋,你要是沒能力保護她,就被耽誤她!”

隨著話音落下,一記震耳欲穿的聲音在秦沐行的耳邊響起,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

牆壁上倏然留下了幾道紅色的痕跡,石膏脫落,季逸寒的指節處一片鮮血模糊。

他看了一眼病**唐蘇若因為疼痛而青紫的臉,水霧漸漸的升騰,濕潤了眼眶。

“你什麽意思?”秦沐行咬著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來。

聞言,季逸寒將手機放在了門上,手術室裏傳來的哭聲不絕於耳。

秦沐行臉色一變,也聽出來了,那是唐蘇若的聲音。

“阿行,我要阿行!走……走開,你們都別碰我!”

“我要我的阿行嗚嗚,他怎麽還不來看我!”

“阿行……我痛。”

……

這一聲聲哭泣的聲音像是一把把尖刀渾然刺入了他的靈魂一般,秦沐行我這手機的大手緊了緊。

關節泛白,“季逸寒,她怎麽了?告訴我,唐蘇若怎麽樣了!是誰!”

這連聲嗬斥的質問聽得季逸寒心裏更是不爽,冷笑了一聲,“你沒資格知道她怎麽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和你正大光明的爭奪她。”

說完,季逸寒就把電話掛了。

“季逸寒,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艸!”

第一次,這麽多年以來這還是霍銘第一次看到秦沐行這麽生氣的時候,他永遠是風輕雲淡的狠,不哼不吭的將敵人解決掉。

人前的九爺,高冷得不近人情,優雅尊貴猶如天神。

這樣的他,竟也有罵粗話的時候。

嘟嘟嘟……

秦沐行一把將電話摔了出去,看著它四分五裂的躺在白色的地板磚上,目光冷的嚇人。

渾身更是散發著駭人的殺氣,活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閻王一般,令人生畏。

“繼續!加快速度!”

聞言,史密斯先生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薄如蟬翼的手術刀,順著秦沐行膝蓋側邊的肌膚往下切。

鮮紅的血跡順著刀刃往下流淌,滴落在地板上,發出規律而清脆的聲響。

“滴答。”

“滴答。”

霍銘始終站在一旁,看著秦沐行那張陰沉而冰冷的俊美臉龐,脊背上的冷汗都嚇出來了,汗毛豎立。

另一方麵,他不得不在內心深深地佩服著秦沐行,這非常人所能接受的痛苦,他竟能一聲不吭的堅持了下來。

手術室裏的氣氛異常的安靜,史密斯先生爭分奪秒的進行著最後的縫合工作。

鬼知道他此刻內心也是極為不安,生怕這位秦先生把氣撒到他身上去。

好在啊,後者一直沒有說話。

昨夜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馬上上積水一片,在陽光的照射下升騰起了一絲絲的白色水霧。

窗台處,那盆綠色的含羞草得了雨水的滋潤,這會綠得鮮豔欲滴。

葉片舒展,隻要你輕輕用手一碰,它又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一般捂著自己嬌媚的小臉。

藍父站在房間裏,看著藍嘉應房間裏的物品,眼前一片恍惚。

書桌上,她看了一半的小說還擺放著,一旁的核桃乳尚未開蓋,粉色的大床旁掉落了她的玩偶藍胖子。

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她隻是去上學了,晚上就會回來。

餘管家站在門口,看著那道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老爺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一樣。

白頭發更多了。

“老爺,小姐一定會沒事的。您先吃飯吧,別把自己餓壞了才是。”

藍父眼眶一熱,他看到了藍嘉應放在書後麵的相框,裏麵的小女孩看上去就三四歲的模樣,笑得像是一朵太陽花一樣坐在他的肩頭。

那是她三歲的時候,他帶她去外麵遊玩時候照的。

公司事情很多,她小的時候,自己也隻有年底才能陪陪她,後來小姑娘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朋友和戀人,也不再需要他這個老父親了。

因為吃醋,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藍父恨不得死在車禍裏的人是自己,小應才二十歲,正是青春正茂的好年華,上天為什麽要對她那麽殘忍?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回到當初,我一定不會再約束她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小應,是爸爸對不起你!”

藍父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以手捂麵,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