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弘方看了旁邊的奶娘一眼，吩咐道：“把孩子先抱下去。”

王氏抱著孩子不肯鬆手，語氣哀怨道：“你什麽意思？你為了一個外人，遷怒你親兒子，連他都不肯多看一眼嗎？”

顧弘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其實瓷坊裏還有事，原本沒有這麽快回來的，是因為顧婉給他傳話，他見事態嚴重才提前趕回來的。

他為了趕路，已經兩天沒休息好了，結果回來就遇上這一出，他頭一抽一抽地發疼，語氣也前所未有的冷，“要麽讓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你把你做的那些事，都交代清楚。要麽，我現在給你一封休書，你回王家去。”

王氏不敢置信地看著，也拔高了聲調道：“你要休了我？就為了這麽點小事要休了我？”

不等顧弘方回答，她又自顧自地下結論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上那個女人了。”

她說著，雙手收緊，把懷裏的孩子感到不適，哇哇大哭起來，她卻恍然未聞，控訴著顧弘方道：“是不是那個女人不會生，所以等我給你生了兒子，再娶她進門？

你們想得倒好，一點苦不吃，來撿現成的好事。我跟你說，你們休想，我寧願弄死他，也不會讓他認那惡毒的女人當娘的。”

“把孩子給我！”顧弘方厲聲喝斥道：“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你侮辱我就算了，將人家扯進來算怎麽回事？你是嫌我們死得不夠早嗎？”

“才說一下，你就心疼了？”王氏此時已經鑽進了牛角尖，顧弘方說的什麽話在她看來，都是為了維護林萱。

旁邊奶娘丫鬟都恨不得縮成一團，深恐聽了不該聽的話，丟了小命。顧弘方氣得踢了一腳凳子，吩咐房裏的下人道：“你們都下去。今天這些話，都是夫人腦子病糊塗了亂說的，誰都不要往外串，不然——”

下人都跪在地上磕頭道：“我們什麽也沒有聽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說……”

“行了，都去外麵候著！”

下人都走了後，顧弘方隨意地扯了張凳子過來坐下，他坐著連喝了兩杯水，才緩緩開口道：“我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讓你誤會了，這裏，我就再說一遍，我和林東家，隻是單純的合作關係。”

王氏嚅了嚅唇，沒有說話。

嬰兒尖銳的哭聲，在安靜的房裏顯得尤為刺耳。

顧弘方又揉了揉太陽穴，他壓著心裏的煩躁，控製著脾氣對她道：“我知道，你又要不信。那你知道，如果不是當時運氣好，遇見了她，與她合作，我們現在怎麽樣了嗎？”

王氏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麽樣了？”

顧弘方笑了笑，道：“這宅子早就保不住了。”

“怎麽可能？”王氏不信，她還沒嫁進顧家的時候，她娘就總在耳邊念叨，說顧家有錢，讓她去了顧家要好好幫扶娘家。

後來顧家雖然分了家，但……再怎麽樣，也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吧！他一定是為了那個女人騙她的。

她才不要上他的當。

顧弘方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不信自己的話，隻覺得無趣極了。

他也沒了跟她說的心思，趁著王氏愣神鬆懈的工夫將孩子搶了過來，直接出去交給了奶娘。

王氏瘋子一般追了出去，“你剛才都是為了搶孩子，故意說那些騙我的是不是？”

“我並沒有騙你，如果不是我們與林東家合作，我們的瓷坊可能早已經營不下去關門了。

你可知道，我為了替瓷坊尋到好的師傅，走了多少地方？花費了多少的工夫？像林東家這樣的人才，整個大周，隻怕也找不出兩個來。”

顧弘方頓了頓，又道：“她能與我們合作，仔細說來還是我們占了她便宜。她手裏握著這樣的技術，就是自己單幹，也不是什麽難事……”

又聽到顧弘方說林萱好話，王氏整個臉都扭曲了，她歇斯底裏的吼道：“她就什麽都好，我什麽都不好是不是？你看，你終於說出你心裏話了吧！你還說你對她沒有意思。”

顧弘方道：“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把你跟她相比，你是我妻子，你才是我的家人。她很優秀，但是她再優秀，也隻是我的合作夥伴而已，在我心裏，她就跟一個男人差不多。你因為懷疑我，而去構陷她的婆母，真的完全沒有必要。”

“我沒有……”說到設計沈氏的事，王氏底氣明顯沒那麽足，她聲音小了一些，“我什麽都沒有做，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你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有想過你事情的後果嗎？”顧弘方不理會她的無效解釋，繼續道：“那位是秀才公的母親，這位秀才公是什麽人？是知府大人的知己好友，是自從進文宗書院後，每一次考試都是頭名，是此次府試的案首。你以為他是好性子的人嗎？那是你沒有聽過她的那些事。”

顧弘方又將傅瑾珩幫著知府查案，以及他對付人的手段等，跟王氏說了說，然後道：“這樣的人，以後必然是有大出息的。若不是有大出息，堂堂知府大人會待他這般客氣？

你以為衛家為什麽大費周章設計傅老夫人是為什麽？還不就是看中了這其中能帶來的利益。

我原本也沒有指望你在生意上給我幫上什麽忙，但是，我沒想到，你幫不上忙就算了，還闖這麽大的禍。”

“那麽厲害的嗎？”王氏心裏有些發怵，“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你不是說要與傅家交好嗎？所以我去請傅老夫人參加宴會，我真的不知道衛家在背後算計著那些，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請傅老夫人跟我去，你要相信我。”

顧弘方失望地看著她道：“這時候了，你還要在我麵前裝嗎？你就這麽自信，衛家人不會把你供出來？”

王氏猶豫了。

她也知道，衛家人根本靠不住。

顧弘方又道：“你若是不想下半輩子都淒慘地活著，你就跟我去傅家認罪，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若是晚了……那將功補過的機會，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