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裏有些怕,但是隻要想著要在林萱麵前低頭,說不得還將迎來她嘲諷的目光,以及言語上的奚落,她便覺得受不了。
她猛烈地搖頭道:“我什麽也沒做,我為什麽要去傅家認罪?你作為我的相公,你不應該庇護我嗎?難道你就任由別人冤枉我,欺辱我嗎?”
“既然你頑固不化,不知悔改,那我跟你也沒什麽多說的了。”
顧弘方打算暫時將她放在一邊,先去處理別的事,剛叫了兩個下人進來,準備吩咐他們將王氏看管起來,就見管事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激動中帶著懼怕的語氣道:“少爺,衛家出事了。”
“什麽?衛家出事了?”王氏一下子竄了過去,緊張地看著管事道:“衛家出了什麽事?”
管事下意識地看了顧弘方一眼,顧弘方朝他點了點頭,他才道:“衛家二爺外出的時候,被蛇咬死了。”
“死了?”王氏直愣愣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怎麽會死了?怎麽死的?”
“夫人,小的剛才不是說了嗎,被毒蛇給咬了,還沒抬到醫館就毒發死了。”管事看到王氏的樣子,不免在心裏搖了搖頭。
可惜他家少爺了,這麽一個能人,居然娶了這麽個眼高手低,還咋咋呼呼的媳婦。不說幫他家少爺一把,反倒還四處惹事,盡給他家少爺扯後腿。
王氏想到剛才顧弘方給自己說的那些話,她雙手不自覺地捏弄,抖著唇道:“是傅家幹的,一定是傅家幹的。傅家好黑的心腸啊!出手就殺人,簡直沒有王法了,這種蛇蠍心腸的人,哪裏有資格當秀才——”
“哎呦喂!”管事叫了起來,“我的老天爺呢!這話可不好亂說,都說了那是蛇咬的,這和傅家扯得上什麽關係?明明是那衛二爺倒黴。”
雖然,他心裏也覺得這事不尋常,傅瑾珩肯定在其中動了什麽手腳。畢竟算計人親娘的清白,想去給人當後爹,但凡有點血性的男兒都忍不下這屈辱。更不要說那位本就不是什麽好性兒的人。
可是,這是她能說出口的嗎?還這樣大大咧咧地吼出來,是嫌他們如今得罪人家還不夠狠嗎?
管事趕緊將閑雜人等都清出了院子,叫了幾個信得過的家丁到院裏來守著。
王氏緊緊地拽著顧弘方的衣袖道:“當家的,你是嚇唬我的對不對?為了讓我去傅家認罪,故意嚇唬我的對不對?”
“這是真的,我並沒有嚇你。”顧弘方冷淡地說完後,招了管事過來道:“你具體說說,是怎麽回事?”
說實話,他想到傅家會有所行動,但沒想到行動居然如此之迅速,還是以這樣的模式。
管事道:“這回衛家可丟大臉了,衛二爺被發現的時候,連衣服褲子都沒有穿齊整……”
他猶豫地看了王氏一眼,覺得這種話讓她一個女主人聽實在是不妥,但是見顧弘方明顯並沒有阻止他說下去,又想她做得那些糊塗事,這個女主人的位置還不知道能不能坐穩呢,於是頓了頓繼續道:
“那衛二爺原來和隔壁周癱子的媳婦有一腿,兩人正躲在偏房裏辦事呢,不知道哪裏來一條蛇,將二人咬了,當時兩人都嚇傻了,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就這麽跑出去……現在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兩人**的事兒了。”
王氏尖聲道:“那蛇肯定是傅家人放的!好好的,怎麽會有蛇……”
她身體輕顫,用力地抓緊顧弘方的胳膊,“傅家人好狠毒的心啊!相公,你真的要和這樣的人深交嗎?你趕緊的,不要再和他們做生意了,不然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
“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管事急得不行,“那蛇都是無主的東西,怎麽能怪到傅家人名下?”
“我怎麽亂說了?”王氏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急急地勸著顧弘方道:“你說林萱技術好,現在她不是已經把技術教給婉妹和鋪子裏的師傅了嗎?
瓷坊沒了她,也沒有關係吧?這個時候,將他們踢出去正好,以後瓷坊賺了錢也不用分他們一半,就我們自己得,多好?”
管事急得不行,“夫人,這話可不能這麽說!你……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再說了,那林東家手裏的技術……那哪裏是學得盡的?”
這個時候撇開林宣,是傻子才做的事啊!
而且傅瑾珩是秀才,又這般有手段,夫妻兩個都是能幹人,這樣的人家,以後的成就必然不會小。
他們能與之結交,是多大的福氣啊!
人家外頭不知道多少人想與之交好呢!要他說,他們也是走了狗屎運,能在傅家還沒有發跡之時遇上。
現在撇開人家容易,以後想要再攀上關係可就不容易了。
王氏卻不以為然,“你也不要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顧弘方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他冷漠地看著王氏,似乎不明白,自己怎麽娶了這麽個蠢貨一般。
“我選擇給你兩個選擇,你是想和離還是去寺廟裏清修?”
王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道:“當家的,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我剛才問你,你是想和離,還是去寺廟裏清修?”顧弘方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如果你願意和離,我這就讓人去清點你的嫁妝,將你們一並送會娘家去。如果你不願和離,我就送你去寺廟清修,對外麵,你依然是我顧弘方的妻子,但是你呆在寺裏,這輩子都不要回顧家來。”
“你為了那個女人——”
她話還沒有說完,顧弘方就打斷她,十分直白地道:“不要扯上別人,是你自己太蠢。這般愚蠢又惡毒的妻子,我顧弘方無福消受。”
“我去傅家賠罪!”王氏一下子抱住他的腰道:“我不要和離,我也寺廟裏清修,我錯的,當家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走,我們現在就去傅家好不好?我跪下來給林東家賠罪。”
“晚了!”王氏這個樣子,不僅沒讓顧弘方心裏產生多少憐惜之情來,反而更加地厭煩。
“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妒忌她的美貌,擔心你心裏有她沒有我,我是一時糊塗……衛夫人來找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真的,我是後來出了事才知道衛家人的打算的,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我隻是聽了衛夫人的話,帶傅老夫人去宴會而已……”
王氏哭了出來,“我知道錯了,相公,你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孩子還小,不能沒有母親……”
“你放心,孩子我會讓奶娘好好照顧的!”顧弘方把他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道:“讓你這樣的母親留在身邊教導他,才是害了他。給你一晚上的時間,你好好想,明天早晨我過來要答案,如果到時候你還做不了決定,到時我幫你做決定。”
說完,顧弘方便帶著管事出了房間。
他現在可沒空在這跟她糾纏。說賠罪,不是兩句話就可以的,得拿出誠意來。隻是處罰王氏,還遠遠不夠。
不管是因為生意上的利益,還是傅瑾珩這個讓他既敬佩又隱隱畏懼的人,他都不想跟傅家生嫌隙。
傅家已經行動了,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
衛家此時已經完全亂了套,衛老太太又是動手打周癱子的媳婦又是往她臉上吐口水,聲嘶竭力地罵道:“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來勾引我兒,你個騷表子,你賠我兒命來。”
周癱子的娘也不是省油的燈,此時不罵兒媳婦,卻是纏著衛家人,鬧著要她們賠錢,說不能白睡了她家媳婦,要給他家一個交代。
衛老太太剛失了愛子,心裏的悲痛憤恨還沒發泄完呢,哪裏肯賠錢,當下就和周癱子的娘吵了起來。
兩老太太都是難得的潑婦,碰到一起簡直是棋逢對手,吵了幾百回合也沒吵出個輸贏來,反倒是讓街坊鄰居看夠了熱鬧。
外頭人說衛家什麽的都有,有人說衛二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還在外頭吹噓與傅秀才的娘兩情相悅,就他這樣的,人家秀才的娘怎麽可能看得上他。
就是他們衛家看上了傅家的錢,故意使壞想毀了傅秀才他娘親的名聲,這樣的人死了是便宜他了……
也有人說衛二虎這是遭了天譴,缺德事情做多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所以才被蛇咬死了。
當然,也還有人說衛二虎是給人報複了,不過這樣說的很少。主要是衛家人行事霸道,和街坊的關係並不好,都樂意看到衛家人倒黴。
衛大虎此時是恨不得把弟弟拉起來鞭屍,一再跟他交代,讓他老實些,沈氏沒有過門之前絕不可亂來,他都幹了什麽?
不但偷人家媳婦,還在偷人媳婦的時候被蛇咬死了。
衛家的臉都要給他丟光了。
丟臉不說,關鍵是這麽一來,他原本計劃好的事全都被打破了。如今,再不可能與傅家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