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報還一報◎

回去的路上, 蘇楠和江玉蘭還在商量這個事情。

服裝廠看來是真不行了,都淪落到要賣設備了。不過這也不是稀奇事兒, 每個國營廠都開始賣舊設備了。

之前蘇楠還在紡織廠食堂買過舊設備呢。但是服裝廠要大規模的賣縫紉機, 那可就不一樣了。

江玉蘭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我想拿下來,咱們廠剛開張, 新設備買不起,我們也沒渠道。要是能有舊設備也能暫時用用。”

江玉蘭有些擔心, “以什麽名義買, 購買設備這些, 都要通過服裝廠同意吧。這種需要花公款的地方,都是需要雙方同意的。

“以我自己名義, 我先買下來,以後想用的時候就能馬上用。”

買這些生產工具,蘇楠可沒有半點心疼的想法。

晚上兩人回去, 又計算著要花多少錢, 買多少台。

蘇老太和江鈴都沒打擾她們,江鈴坐在邊上邊寫作業,邊歡喜的笑著。

要搬家了,要住大房子了。

就和做夢一樣的。

江鈴回想過去的那些年月, 真是從苦水裏泡過來的一樣。又看著這會兒神采飛揚, 自信的媽媽, 她心裏更開心了。

原來她媽媽抬起頭來, 是這麽的好看啊。

第二天蘇楠特意和江玉蘭休息,然後去幫著江玉蘭搬家。江鈴也跟上了, 要收拾自己的小物件。

程剛忙著加盟店的事情去了, 這車就得蘇楠自己來踩。玉蘭姐的身體雖然好了, 現在還是不能幹重活。

後麵帶著兩個人,還是有點兒重量的。

蘇楠邊踩著,邊道,“要是能買小汽車就好了。”

江玉蘭聽著就笑了,“賬戶裏的錢可不夠。”一輛小汽車好幾萬呢。

蘇楠抿著嘴,“人總要有夢想嘛。”

江鈴深以為然,“每個人都要有目標,以後我的目標就是當領導。”

蘇楠頓和江玉蘭都笑了起來。

江玉蘭道,“對了,等我搬走,我那屋也空下來了,讓你哥他們搬過去住吧,我那屋寬敞。租金還是不變。那房子我也不打算租給別人了,就租給你哥他們住著。他們要是不住,我就空著。我爸媽留下來的房子,我就當個念想了。”

蘇楠點點頭,“行,”她哥雖然也賺錢了,但是這些錢都用來給她嫂子治病了,暫時也沒辦法買房子。這地方估計還要住一陣子的。

等嫂子病治好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她哥也算苦盡甘來了。

這會兒,許清正緊張的看著找上門來的許大成。

“哥,你咋來了,我不是才給你送的錢嗎?”前些日子蘇柏去外地搞裝修,她就找機會去給她哥送了幾次東西了。

許大成聽到這話就來氣,“你那幾塊錢算啥事兒啊?這是錢的問題嗎?”許大成指著自己的胳膊,問道,“你看到沒有,我幹活幹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那工地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他故意把我扔一個地方。”

許清勸道,“哥你忍忍,等賺錢就回去了。”

“你少糊弄我了,我看你是一點沒把我這個哥放心上。你不是挺有能耐嗎,把蘇柏管的服服帖帖的,生不出孩子來,他也不嫌棄你。還花那麽多錢給你治病。咋了,在你哥的事情上,你就屁事兒也不管了?”

許清委屈道,“哥,我也沒辦法了,上次帶你出來,蘇柏就和我說了,不讓我管這些事兒。我不能老是提,他要生氣的。”

“你生不出孩子,他都沒生氣,你怕個屁啊。你這就是翅膀硬了,你不想管家裏人了。當初要不是媽幫你瞞著,老蘇家人還能要你?怕你男人考大學不要你了,自己傻乎乎的跑去摔斷腿,把孩子摔沒了,不照樣在老蘇家過這麽好?”

許大成看著這她住的這地方,和自己工地那地方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許清嚇傻了,“哥,你別說了,不要讓蘇柏知道了。”

“他知道個屁。他正給你當牛做馬賺錢去了呢。”許大成這些天實在受了委屈了,實在落差太大了,心裏對蘇柏恨得不得了,滿心都是如何踩蘇柏,“斷子絕孫的玩意兒的。注定是要給你當一輩子牛馬的。”

“哥,你別這麽說蘇柏……”許清急得直哭。她不想聽到別人這麽說蘇柏。他那麽好。

她越這麽說,許大成越是心裏舒坦。蘇柏有本事有啥用,沒兒子,賺再多的錢也沒用。走哪裏都要被人瞧不起。

“給我錢去看病。”許大成要求道。

許清半點不敢耽擱了,趕緊把蘇柏給她留的生活費和買補品的錢拿出來了。

她也沒個數,剛拿出來就被許大成拿走了。

許大成都不用點,就知道錢不少。“你告訴蘇柏,老子不幹了。他這麽對大舅子,遲早要遭報應的。”

說完就走了。

許清這才鬆了口氣,突然,就看到了一個人影閃過。她跑出去一看,是一直和她玩得來的那個田大嫂。

田大嫂最喜歡找她說話了,自從知道李蘭馨的事情之後,經常來找她打聽老家的事兒,然後到處傳。

許清心裏覺得愧疚,但是又拗不過她。這會兒知道田大嫂可能聽到消息之後,她整個人頓時暈了一樣的。

“嫂子,田大嫂,剛剛……”

田大嫂笑眯眯道,“妹子啊,你說啥呢,剛剛那是你哥?”

“是,是我哥,田大嫂,你剛剛去我那邊了?”

“沒呢,我準備去找你的,結果看有人出來了,我就沒去,咋了?”

許清搖搖頭,暗自鬆了口氣。

田大嫂繼續低頭幹活,等許清進屋之後,她整個人興奮壞了。

瞧瞧她聽到啥了?

天啊,就說農村人閑事多,果然沒錯啊。之前就從許清那個鄉下來的小媳婦這邊聽了不少熱鬧。結果許清的熱鬧才是最熱鬧的啊。怕男人高考不要她,竟然去摔腿,竟然還把孩子給摔沒了。好像許清還為這事兒不能生。

之前大院裏的媳婦兒都羨慕她日子過得好。不用伺候一家老小的,整天還吃得好喝的好。男人長得好脾氣好。

原來這裏麵還有這些熱鬧呢。

田大嫂是個喜歡傳閑話的人,心裏藏不住事兒,嘴裏更是把不住門。

轉身就和自己平日裏說閑話的人吧啦吧啦的把這些閑話給往外傳了。

這還得多虧了許清之前給她提供的那些閑話素材,讓田大嫂在大雜院裏麵有了很高的人氣。大家就愛聽她說這些話。

這會兒她一說有秘密,好些人端著洗衣盆子,菜盆子就來了。

燃機幾個人嘰裏呱啦的開始傳開了。

其中田大嫂還添油加醋一番。比如許清肯定是故意不要這個孩子的,沒準是和別人懷上的,怕自己男人知道。然後就跑出去把孩子摔了,正好還讓自己男人心疼呢。

這陰謀論傳更是讓這謠言更具有戲劇性。

“真狠啊,看不出來啊。”

“真是夠厲害的,難怪她那個樣兒能拴住那麽好的男人。”

“她男人對她是真好,吃的藥可貴了,整天還喝湯,吃補品。家裏紅糖大棗當零嘴。”

“連衣服都不讓她洗,說是不能見冷水,要養身體。”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許清不知道這些事兒,心裏還在恍惚著,想起幾年前的自己,她也是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有時候她挺後悔的,但是後悔之後想起現在的生活,她又偷偷的有一點慶幸。

因為這些年蘇柏對她的補償,對她的好,是她長這麽大都沒體驗過的。

她甚至有時候想,如果自己當時沒那麽做。蘇柏順順當當的去大學裏麵當了大學生。自己留在農村老家。現在蘇柏還是她的男人嗎?

許清沒有信心。因為她知道,蘇柏現在對她這麽好,都是因為愧疚,心疼她,補償她。

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為蘇柏生個孩子。但是馬上就要好起來了,她身體快好了,到時候就能生孩子了,就一點遺憾都沒有了。

蘇楠到了大雜院的時候,車子就隻能放門口停著了。江鈴歡喜的跑了進去。

總算要搬家了,再也不用回來這個地方了。她真是不喜歡住這裏。回憶太不美好了。

田大嫂她們聽到了動靜,然後看了眼,看到江玉蘭的時候還沒啥,看到蘇楠的時候,一個個眼神就變了。

幸災樂禍的有,同情的也有。唏噓的也有。

會賺錢咋樣,在外麵那麽凶咋樣?還不是吃了那麽大的虧?

蘇楠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但是她沒想和這些人打交道。而是直接去江玉蘭屋裏收拾東西。

許清走了出來,看到蘇楠了,兩人打了個照麵,“你過來了,你哥不在家。”

蘇楠道,“我來幫玉蘭姐搬東西的,你在這邊你住著還習慣不?玉蘭姐說她搬走之後,你們可以搬她那屋住著,寬敞。”

許清點點頭,又進屋裏去了。

她害怕和小姑子打交道。

蘇楠也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這輩子和上輩子記憶中總是不一樣了。不知道是她變了,還是嫂子變了。

又或者是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

她轉身進了江玉蘭屋裏,幫著江玉蘭收拾東西。

江鈴動作快,把自己的小物件收拾好了之後,她還過來幫忙。

江玉蘭看著她的小臉髒乎乎的,笑道,“去洗個臉去,我這邊也沒多少東西了。家具都留給你蘇柏叔叔用,就這些呢,我們自己搬。”

江鈴看著自己髒兮兮的小手,趕緊跑過去洗手。

她到底是個孩子,別人說閑話的時候也沒背著她,看了她一眼,繼續議論,“那個蘇楠到底知不知道啊?”

江鈴聽到蘇楠的名字,耳朵支起來了。

“肯定不知道,她那麽凶,要是知道了,能容得下她嫂子?”

“她嫂子肯定偷人了,要不然不會留不住那孩子。”

“哎呀,惡人自有惡人磨,對我們那麽凶,活該她吃這個虧。”

江鈴聽著張大嘴。

她已經懂事了,知道偷人是啥意思了。反正是個很不好的事兒。

對於這些人的話,江鈴是不信的,因為這些人傳謠言太多了。江鈴很生氣,趕緊跑回去和蘇楠說這個事兒。

她家蘇楠姐對付這些人最厲害了。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