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餑餑◎
晚上上課, 楊老師又把蘇楠找到辦公室說這事兒。
楊老師真是對自己這個學生太喜歡了，她沒想到啊, 之前真的是低估了蘇楠的能力了。這孩子真的是天生做這個事兒的。
對美有一種天然的靈敏。
“你那個作品, 我也是多番打聽的，那些評委說，古典美和潮流的一種結合, 設計大膽。本來還有一些爭議的的，但是最終還是定下來了。”
蘇楠也是鬆了口氣, 她當時也賭了一把。
楊老師道, “但是入圍之後的事兒, 就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了。你也放寬心。”
蘇楠道，”我懂的, 老師，我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了。這種事情我看得開，能夠入圍, 我已經很開心了。”
蘇楠倒是不至於飄了。她是見過那些國際上的秀場的, 很多作品設計真的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反正蘇楠自己覺得自己還有一段路要走。
第二天，蘇楠上班的時候，就特地去報停買了一張報紙。
這是全國性質的報紙，上麵刊登全國今日的新聞。
蘇楠得獎的事兒就上去了。
她設計的作品的照片, 包括她本人的介紹。除了蘇楠之外, 還有另外兩人也入選了。
有一個是海城那邊的大廠設計師, 還有一位是大學服裝設計學院的學生。
這種比賽參加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 蘇楠在其中的背景算是最普通，最具有戲劇性的, 因為她隻是一個夜校中專在讀生。
所以對蘇楠介紹的篇幅更多。
看著上麵對自己作品的誇讚, 蘇楠都不好意思了。
她邊看邊笑, 臉上笑眸如花。
到了辦公室的時候，大家還沒來得及看報紙，所以不知道蘇楠的事兒。隻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
有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
大家正納悶呢，林主任的報紙突然被扯了一下，發出嘎啦的聲響。
大家看過去，隻見林主任的臉色十分的難看。有一種極力的，在壓製自己情緒的感覺。
就在眾人猜測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林主任端著茶杯，拿著報紙就走出去了。出去之前還掃了一眼蘇楠。
見他這個樣子，大家更好奇了，都去翻找報紙。
這種單位，最不缺的就是當天的報紙了。大家早上第一件事兒就是看報紙。
他們翻開報紙，都不用細心的去找，就看到了蘇楠的名字了。
畢竟標題上就有蘇楠兩個大字。
他們趕緊細細的看去，越看，臉上表情變化越大。
蘇楠竟然參加了服裝設計獎，而且還入圍了國際賽。
他們都是幹這行的，可知道這種比賽競爭多大。那麽多大廠設計師呢，還有學校的學生。而且就算選出來了，也要國際賽區願意接受你的作品。要不然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
這上麵是蘇楠嗎？
“蘇楠，這……是你？”劉姐問道。
蘇楠點頭，“是啊，前陣子就報名了，也不知道結果，就沒和大家說。昨天才聽了信兒。”
聽到這裏，大家就知道了，原來昨天林主任特意問的什麽獎，估計就是這個。
“蘇楠，你……你可真行啊。”劉姐臉色尷尬的稱讚道，“真沒想到，不過你設計的產品確實挺有特色的。”
連話不多的江哥也道，“確實難得啊。”
甘樂臉色難看的看了眼蘇楠，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想到自己之前還取笑蘇楠不知道變通，不知道認輸。
沒想到輸的最終是自己。是自己向現實低頭了。
甘樂頓時眼眶發熱，不知道是因為天難堪，還是因為曾經的自己。
很快，廠裏都知道了這個事兒了。
連安陽服裝廠都給安陽鞋廠打電話了，想要挖人。
這種人當然要挖啊，雖然隻是入圍了。但是全國能入圍的就那麽幾個。這說明這個人的實力嘛。
放在廠裏也是個門麵，對麵子工程很有幫助。
但是安陽服裝廠給夜校打電話，才知道這學生是有工作的，人家是在鞋廠上班。
安陽服裝廠廠領導頓時樂了，這不是亂來嗎？
服裝設計師去設計鞋了？立馬就和鞋廠這邊挖人。
鞋廠廠長這才知道蘇楠弄了這麽個大事兒。“這年輕人可真能折騰啊。”
不過挖人肯定是不行的，設計衣服怎麽了？這報紙上不是還有一雙鞋嗎？說明人家這是兩麵開花。下次設計鞋子，沒準也能得獎呢。
安陽鞋廠的高廠長立馬拒絕了對方的挖人要求。
服裝廠許廠長笑道，“那就看看對方本人的想法了 ，她要是要離職來我們單位，那你也不能阻攔的。反正都是當設計師。”
掛了電話之後，高廠長立馬就和自己助理打聽蘇楠現在的情況了。
因為之前是江老師那邊將蘇楠推薦給他的。他當時看江老師麵子，就拉了蘇楠一把，放設計部去了。但是後來這個年輕人好像有點兒沉不住氣，反正鬧了點動靜出來了。讓他在江老師麵前沒臉麵。然後還騎虎難下，把她從一個助理直接提到了設計師的崗位上麵。
後來他就沒關注這個人了。
在高廠長看來，這樣的工人實在太鬧騰，不值得提拔。
但是這人真是比他想的能鬧騰啊。
“她最近又設計什麽產品沒有，既然有這個能耐，設計出來的鞋子也應該不差吧。”
朱麗雲這會兒終於有機會給自己的好朋友說公道話了。“廠長，蘇楠同誌的設計圖紙，一張都沒過稿，全都被打下去了。”
高廠長驚訝，“還有這事兒？她這不是得獎了嗎？難道在單位沒好好幹？還是這次得獎，是超常發揮？”
朱麗雲趕緊道，“不是這回事，廠長，蘇楠同誌為了證明自己，在老東街百貨開了一家鞋櫃，專門放她生產的鞋子，人家那銷量可比咱們其他鞋子銷量高，然後……”
朱麗雲將蘇楠這些時候被打壓的遭遇，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高廠長。
至於為啥以前不說？
那是因為她看得出來，不管是高廠長，錢廠長，其實都一樣的性子。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蘇楠自己爭氣啊。自己參賽上報紙，而且還被服裝廠那邊挖。愣是從冷板凳變成香餑餑了。
朱麗雲現在都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了。
高廠長了解這個情況之後，可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他一個廠長，平時忙的不得了，哪裏顧得上一個設計師？
這一切都是因為管這個事情的直接領導不行。
高廠長二話不說，就把錢副廠長，還有林主任叫辦公室來了。
錢副廠長也看到了這個消息了，他心裏是挺震驚的。但是也就那一會兒。
畢竟這是服裝方麵的設計。對鞋子影響也不大。
但是心裏還是隱約有些後悔的。之前就不該那麽聽老林的提議。
高廠長把他們叫辦公室來，直接就是報紙往他們麵前一扔，“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
錢副廠長道，“這是個服裝設計的比賽。”
“你管它什麽比賽呢？這是不是設計？鞋服本就是一家。蘇楠這不是也設計鞋子了嗎，這一整套都入圍了。這說明蘇楠同誌的設計是非常優秀的。得到了認可。”
錢副廠長無話可說，看向林主任。
林主任有話說，“這種比賽作品不實用。你看看，這衣服能穿大街上去嗎？而且有的人一輩子就可能隻設計出這一次優秀的作品。我們不能……”
“屁話！”
高廠長氣的拍桌子，“得獎的隻能設計這一次，那沒得獎的呢？她這是全國第三名，你全國第幾名？”
這話無疑是重重的耳光，讓林主任的老臉火辣辣的。
“我發現你們一直在打壓這位同誌，我認為這行為很不好。人才是要重視的。我當初怎麽說的？我說這是別人推薦的人才，要培養。你們不止不培養，還打壓人。讓人自己出去賣鞋，讓人家出去比賽都不用咱們單位署名。這是多麽好第一次揚名的機會？”
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錯的高廠長，將氣都撒在了其他人身上。
“從今天開始，蘇楠同誌都稿子，必須要好好審核，別人能上，她就能上。新季度的稿子呢，去拿來我親自看。”
林主任咬著牙出門去了。
高廠長還在和錢副廠長感慨，覺得林主任太短視了。壓著年輕人不出頭，算什麽好事兒嗎？
林主任回來的時候，蘇楠也正接了一個電話。
是服裝廠打來的。對方說想邀請她去廠裏談談。既然是搞服裝設計，那就應該去服裝廠。
服裝廠領導說會重點培養她。
這對蘇楠來說也是意外之喜。
因為蘇楠本身也是對服裝設計很感興趣。意外的進入鞋廠，所以也想把鞋子設計這一塊兒做到最後。畢竟鞋服不分家。很多大品牌都是鞋服一起做的。
這次她拿了國內好名次，入圍國際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真的是出乎意料。
蘇楠更是認識到了實力的重要性。什麽都是虛的。隻有自己有了實力，別人才不能打壓。
她在考慮自己跳槽的事兒。
畢竟鞋廠這邊一直不給她機會，而服裝廠那邊承諾了，她設計的服裝，肯定是優先選擇的。
再考慮到自己如今的服裝設計專業，蘇楠也考慮過去。
唯一的要擔心的，就是對方現在承諾好，但是等這個比賽是風頭平靜之後，那邊做豐富依然和這邊一樣。到時候也會有人打壓她。
畢竟未來安陽服裝廠也是走的下坡路啊，這說明那邊管理也很落後。
蘇楠對他們可無法抱很大的信心。所以她要趁著這股東風，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優勢。哪怕以後比賽的風頭沉靜之後，她依然能有底氣讓自己的事業往前奔跑。
蘇楠正想著，林主任黑著臉進來了，也沒多說話，拿著蘇楠的稿子就走。
蘇楠看到這個狀態，眉頭挑動。
過了一會兒，朱麗雲也跑來了，讓她出去說話。小聲嘀咕著，將廠委那邊的事兒和蘇楠說了，高興的告訴蘇楠，“你終於揚眉吐氣了。”
蘇楠道，“這算什麽啊，等以後風頭過了，領導可不會管我。我現在也得罪了這麽多領導，留下來大概也沒什麽用處了。剛剛服裝廠已經邀請我了，我在考慮。”
朱麗雲頓時一臉震驚，“你要走啊。”
“我在考慮。”
朱麗雲是真的舍不得蘇楠。
但是蘇楠要去奔美好的前程，她也不可能阻攔。“也是，我要是你，我也不留戀這個地方。你那麽努力，付出那麽多，卻不給你機會。現在倒是想起你了。”
蘇楠笑道，“主要是希望自己的成果能得到認可。我們做這一行的，誰希望自己的作品成為一張廢紙呢。對不起自己熬的夜。”
朱麗雲扁著嘴點頭。“說的對。”
朱麗雲回辦公室的時候，高廠長在看蘇楠的作品。發現確實和廠裏以往的風格很不同。
他也有些理解為什麽錢副廠長之前那麽做了。因為這對廠裏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改變。
但是這次，高廠長覺得可以鼓起勇氣試試看。畢竟蘇楠這次入圍的事兒，是很大的噱頭。到時候可以大肆宣傳。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安陽出來這麽一個人才，上麵領導沒準要問問。
到時候一聽這人在坐冷板凳，這不是說自己不識人才嗎？
反正諸多考慮，高廠長是準備用蘇楠的稿子了。還準備給蘇楠加工資。
朱麗雲道，“廠長，我剛剛遇到蘇楠同誌了，聽她說服裝廠邀請她了，為了不坐冷板凳，她準備去服裝廠發展。”
聽到這話，高廠長一驚，“怎麽回事，這不是廠裏要給她作安排嗎？我給她提級別呢。”
“我也說了，但是我看她那想法，好像是說怕以後時間長了，又和過去一樣。蘇楠同誌是對設計部沒信心了吧。服裝廠開的條件挺好的。”
高廠長頓時心情很不好了。一是怪服裝廠那邊下手快。另外一方麵覺得蘇楠這性子太著急啦。自己這不是也在調整嗎？
但是氣歸氣，不能讓人真的走了。這要是真的走了，說出去自己沒臉麵。
而且誰也不想把現成的門麵往外推啊。
這不是傻了嗎？
高廠長是絕對不能讓這事情發生的。“你去把蘇楠同誌請過裏啊，就說我找她談談工作。”
朱麗雲趕緊往外跑。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自己把自己變成香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