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讓周榮一事刺激到了,聽到薑媯這麽說他倒是半點不遮掩,純澈的風眸直視薑媯,好似在證明他所言多麽認真,絕不是一時衝動。
薑媯一向邊界感強,雖然對於感情一事遲鈍,可隻要察覺不對勁的苗頭,都是當機立斷,絕對不給對方任何遐想。她已經想著疏遠容珩,讓他好好冷靜冷靜,少年人意氣風發,做事衝動,也許過一陣他就淡然了。當下是容珩的生辰,薑媯沒有再說什麽決絕的話,可大家之後明顯感覺他們一個失落、一個冷淡,還有些遠離的意味。
周榮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有了容珩這個先例,他不敢輕舉妄動了,和薑媯相處中克製自己的目光和喜悅,讓她看不出自己也有非分之想,他想自己應該學著放下了,不是他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深知薑媯對他沒有半分男女之情,過多糾纏不過是增添困擾罷了。
從容珩坦白心意到生辰結束,薑媯對他客氣又疏離,他傷心之下難得放縱自己喝到有幾分醉意,在醉眼朦朧間看到薑媯徑直離開大廳長桌的纖細背影。李湘玲看著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少年郎,心中了然地歎了口氣。
“阿榮,你等會兒把容珩送到房間,還有,有些心思趁早斷了吧,有時候不是你一廂情願就能勉強對方也接受你的。”
周榮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容珩身邊,見他默不作聲,還以為他喝醉神誌不清了,當即要把他扶起身。
“周榮,把阿姐的手帕給我,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
容珩察覺到身旁站著的人是周榮,突然想到在四味坊薑媯把手帕遞給他了,薑媯的貼身之物怎能留在他身邊?容珩這人向來疏離,即便這些年顛沛流離、跌入泥潭,矜貴和高傲也是刻在骨子裏的,除了燕王和燕王妃,也就一個薑媯入了他的眼。他不需要周榮的好心,隻要他把手帕交出來。
“容珩,我知道薑姐姐她對我隻是像弟弟一樣,沒有任何想法,可對你有何嚐不是?而且她對你不過是可憐罷了,你一直糾纏對她隻會造成困擾……”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周榮的一腔憤懣還沒有消解的地方呢,容珩居高臨下的姿態,明目張膽對薑媯宣示主權的樣子,簡直欠揍,他同樣心高氣傲,就算還手帕也是親自還給薑媯,容珩有什麽資格?
兩個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言語機鋒過後,不知道是誰先動手,或是兩個人同時出手,直接打了起來,周榮的拳頭朝著容珩那張自己看不慣的臉揮了上去,容珩幾分醉意下,一個不查,嘴角紅腫了一塊,他鳳眸凜冽朝著周榮腰腹出拳,雖然沒有使出幾成功力,還是把周榮打得連連後退。
大廳此時空****,成了他們兩個發泄的最佳場地,周榮也是從小習武,雖然比容珩功夫差了不少,可這個時候容珩喝得醉醺醺,二人倒是一來一往,實力勉強相當。
“薑薑,你和容珩怎麽了?為什麽你不理他啊,容珩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不對……是不是他對你有想法,你直接拒絕人家了?”
唐燦燦好多天沒見薑媯,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好在這些天閑下來了,所以晚上她直接住到了薑媯的房間。說實話她早就覺得薑媯和容珩男才女貌,在一起也很有可能,她一開始見兩人都感情遲鈍,什麽想法都沒有,還以為沒有希望了,萬萬沒想到容珩突然開竅了,還如此直接。
“什麽情情愛愛,哪有賺錢來的快樂?更何況容珩年紀才多大?我是喪心病狂了嗎?”
薑媯倒是沒有隱瞞,再說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她和唐燦燦不管在哪個時空都很投緣,二人時不時會用機械鴿傳信,即便見不著人還是很熟絡。
“十八歲不小了啊,你也就比他大三歲而已,不過這容珩身世成謎,我覺得肯定不一般,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有危險怎麽辦?咱們姐妹當然是以賺錢為重,照絲音坊現在的發展,還有你和湘玲姐的四味坊,你成為大齊首富也不遠了,到時候想找什麽樣的男子還不是任你開心嗎?多找幾個也可以。”
大齊貴婦背地裏養外室的也很尋常,不過是不拿到台麵上說罷了,不過薑媯沒有這種想法,能夠碰上來感覺的男子談個戀愛也可以,要是最後遇到心動的結婚也不排斥,隻不過是不管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放棄自己的事業。至於現在她是心如止水,什麽想法都沒有,再者說唐燦燦說的沒錯,容珩這人身世複雜,說不準哪一天要搞什麽大事,她要是攪合進去說不定連命都玩兒完。
“要打死人了,容公子和孟二公子打起來了!”
薑媯剛想到容珩這段時間暗地裏好像偷偷聯絡什麽勢力,結果就聽到這話,心不由得一跳,反應了一會兒才想到這孟二公子是入了孟家族譜的周榮。
這容珩,過個生辰喝得醉醺醺,現在居然還敢在她的地盤打架,看來是這裏放不下他了!薑媯穿好衣裳,顧不得整理披散著的頭發就往大廳走去。
薑媯趕到的時候,容珩和周榮已經休戰了,可氣氛還是緊繃的。
“容珩,今天這個生辰過得想必是開心了吧?你是覺得日子太乏味,想找刺激嗎?周榮哪裏得罪你了?”
薑媯這話雖然針對性很明顯,可周榮看的出隻是因為她和容珩更熟悉,這番話敲打的是他們兩個人,他收斂怒氣,從懷中拿出容珩想要的那塊手帕,頓了頓還是走到薑媯麵前。
“薑姐姐,今天這事我們都有錯,現在我已經冷靜下來了,至於容珩……可能是心情煩躁想找人發泄吧。對了,這塊手帕,等我洗幹淨再歸還給你,好嗎?”
周榮拿出手帕才想到他用過,就這麽歸還也不太好,薑媯正想讓他直接扔掉好了,下一秒容珩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一把搶走。
“就不麻煩孟二少爺了,阿姐的手帕自然是由我來洗。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薑媯很少見到容珩如此無禮,暫時壓下心中火氣,笑著送走周榮後,笑意瞬間消散,顰眉瞧著容珩。
“阿姐,你不理我,我心裏難受,撕……好疼。”
容珩這時候語氣倒是軟和了,渾身囂張的氣焰也半點不見,對著薑媯十分自如地撒嬌,見薑媯還是冷冰冰地,琉璃般地黑眸轉了轉,捂著自己的嘴角呼痛。
薑媯見狀也隻能暫且放下其他,揪著這個醉鬼去擦藥。擦藥的過程中她故意力道很大,睨著容珩忍耐的神情,暗罵一聲活該。
薑媯擦完藥過程中一句話也沒跟容珩說,結束之後收拾好東西轉身就走,容珩心中酸楚,可能是喝酒壯膽,他忍不住攥住了薑媯的衣擺,不敢看她冷漠地眼神,輕輕抱住了她。
“阿姐,我喝醉了,今天的生辰我真地很開心。”
容珩的擁抱幾乎隻是一瞬便放開,在薑媯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轉身躺到床榻,閉上眼睛一副要乖乖睡覺地樣子,唯獨通紅地耳垂暴露了他的小心思,薑媯還能說什麽呢?隻能無奈地將被子掀開給他蓋上,然後熄滅燭火離開。
“阿姐,我不會放棄的……”
漆黑的房間中,少年的呢喃微不可聞,卻異常堅定。
——
那日過後,解憂俱樂部所有人都察覺薑媯對容珩態度冷淡,可容珩也不在意,默默跟在身後,跟從前別無二致,隻有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四味坊在不久之後裝修完畢,裏麵分成了兩大塊區域,一塊是經典糕點,大家聽說過或是經常能吃到的,另一塊都新式糕點,是薑媯特意交給師傅們做的奶油蛋糕,冰皮蛋糕等,兩塊區域配上風格不同的牆繪,帶給人們不同地體驗。
開業當天,薑媯為了招攬顧客以及打響知名度,和四味坊的夥計們專門騰出一塊區域供來往顧客試吃,糕點和蛋糕任意挑選,雖然麵積不大,隻能嚐個新鮮,可大家哪裏見過這陣勢?紛紛在四味坊門口排起長隊。幾乎所有人在試吃過後都會買上幾份,顯然覺得味道很合適,關鍵是價格比起城西糕點鋪子便宜多了。
“這位兄弟,你少買點,我們後麵還有這麽多人呢,你買完了大家買什麽?”
隊伍後麵的人看到前麵的人試吃過後都買了糕點或是蛋糕,個個拿著包裝精致的盒子,甚至有的人邊走邊忍不住吃,那或濃鬱或清甜的味道絲絲縷縷擴散到等待的人鼻息,他們就知道四味坊的糕點味道差不了。一個滿臉絡腮胡地大哥忍不住朝著四味坊裏麵瞧了瞧,看到架子上空了一大半,一下子著急了。
被絡腮胡大哥說了的那人拿著滿當當的糕點,生怕他一個著急上來搶,大手緊緊攥著盒子,神情防備地跑遠了,搞得絡腮胡大哥又是無奈又是氣悶。
“不好意思,今天的糕點即將賣完,希望排在後麵的人盡量隻買一塊糕點或蛋糕,如果覺得味道不錯,明天可以早點過來。”
李湘玲沒想到不過兩個時辰,準備的糕點和蛋糕就賣出去一大半,隻能朝著排隊的人們解釋,至於後來的人隻能失望離開了。
絡腮胡大哥性子急躁,他還排在倒數第二個,時不時就要瞅一瞅有沒有他的份,又過了一會兒,總算輪到他。
“這是什麽?上麵是核桃嗎?我還沒見過這麽做的糕點呢!”
他試吃的是一塊鋪上核桃碎的奶油蛋糕,他可以聞到上麵核桃還有奶油清甜的味道,絡腮胡大哥也就是杜刃拿起輕巧的小勺,細細的品嚐起來,一口進去奶油瞬間充盈整個口腔,味蕾被挑動了,接著他忍不住快速地幾勺將小蛋糕吃得一幹二淨,吃完顯然還在細細回味。
“李坊主,我是華香樓的東家杜刃,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們茶樓合作?放心,我不會因為四味坊剛開便壓價,定價由你們來開。”
杜刃這人經商多年,把華香樓經營成全大齊最知名的茶樓,其中少不了他獨到的眼光,茶樓的定位幾乎是覆蓋了各個階層的人,權貴會選擇樓上私密雅意的包廂,至於平頭百姓可以選擇一樓大廳,雖然沒有包廂清淨,但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喝茶,還有說書先生講些故事,外麵搭起來的戲台時不時還有當下火熱的戲班來表演,可謂是一種享受。可杜刃想讓自己茶樓的顧客享受到更多的東西,同時也能賺到更多的利潤,眼下這糕點就不錯,價格是所有人都能承擔的起的。
“這……您先稍等一下。”
李湘玲拿不定主意,可這又是個很好地機會,所以讓杜刃先在旁邊坐著等一會兒,她去找薑媯商量。
薑媯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很好地主意,華香樓的名氣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杜刃背後依仗的是諸多權貴勢力,這些天四味坊開店,夥計們看到城西糕點鋪子的人在外麵鬼鬼祟祟地偷看,那鋪子的東家和劉國公府上沾親帶故,所以京城幾乎沒有人敢和他們搶生意的,就算有,這鋪子開了沒幾天也因為各種突發原因開不下去了,其中內幕可想而知。
“阿湘,雖然你的身份地位可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這杜刃經商這麽多年,經驗比我們豐富多了,和他合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也別擔心四味坊生意因此會下滑,四味坊和華香樓剛好出於兩個方向,並且去茶樓消遣和買糕點回家享用並不衝突。”
有了薑媯這話,李湘玲的心算是踏實了,當即回複杜刃,二人都是爽快人,甚至把供貨時間和方式和糕點和蛋糕的每天的份數也訂好了,杜刃拿著一塊小蛋糕邊走邊愉悅的回茶樓。
第二天華香樓便開始少量供應四味坊的糕點和蛋糕,顯然效果很不錯,而且四味坊的名氣也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