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聞和顏豔的關係突飛猛進,這讓樊錚深感意外,都一度懷疑外麵那些傳言是真的了。

但顏豔這種高冷氣質的新式女性,好像不是那聞的菜呀?貌似她比那聞還大兩三歲。

可那聞一進醒獅茶樓,就開始和顏豔眉來眼去,樊錚都覺得自己太過礙眼。

今兒客少,他們選了一間雅間,那聞找各種理由,將顏豔留下來閑談。

“顧掌櫃也在顧家村呢吧?”

“我們掌櫃走時去的是省城,至於現在在哪兒我真不敢打包票。”

顏豔沒把話給說死,盡管她對那聞抱有感激之情。

那聞不以為然地嘖嘖兩聲,“顏管家這是不願與我們說實話呀?剛才小荷會計是上了誰的車?”

顏豔知道那聞恰才看得很清楚,“那公子明知故問有意思嘛?”

那聞尷尬一笑,旋即聊起別的打哈哈。

顏豔附和一會兒,就想出去忙活了。

畢竟顧青黛和初荷都不在家,茶樓得盯緊些,胭脂鋪子和書局也得兼顧到。

那聞卻不肯放顏豔離開,不停地跟她扯東扯西。

樊錚實在受不住了,借口去後院方便逃出來,連招呼都沒和那聞打,就從茶樓溜走。

他算是感受到,那聞以前陪他狎妓是什麽心情了。

盡管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心境俱差不多。

那聞今日就沒想帶樊錚過來,是樊錚非得跟著,他又不好太駁樊錚的顏麵。

他父親否決連氏商行購買顧家村周邊荒地的議案,回到家中夜不能寐,連續好幾日憂心忡忡。

那聞看在眼裏,懂得那不是父親的本意,定是那幫人逼他這麽幹的。

至於那幫人到底是誰,給了他父親何等好處,那鴻濤死活沒告訴兒子。

以往那聞還能猜測出一二,但這回他真感覺有難度。

他懷疑過是樊之泉,可和樊錚天天兒混在一起,卻半點跡象都沒發現。

他還懷疑過宋嶽霆,但老覺得這件事與宋嶽霆關係不大。

除了他們倆,難道還有其他人不想讓連氏商行好?

他來醒獅茶樓是想確定顧青黛的意向,更想通過顏豔給顧青黛、連北川傳遞一個信息,他們那家是站在連氏這邊的。

之前那幾次,那聞算是半公開地投誠。

如今他們那家還不能打明牌,可這並不妨礙他為連北川、顧青黛做事。

瞧樊錚半晌未歸,那聞已猜到他不會回來,索性起身插好雅間房門。

顏豔瞬間緊張不已,“那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實在不該在這種場景下向你坦白,但我怕再不說就晚了。”

那聞賭顏豔是顧青黛最信任的人,就如同他當初賭連北川鍾情顧青黛一樣。

那聞劈裏啪啦講述一氣,顏豔越聽越感覺後脊發涼,這些遠超她的承受能力。

“什麽?這些你還不知道?”那聞稍感後悔,自己坦白的太早些。

顏豔深深呼一口氣:“以前就覺得你老明裏暗裏探知顧青黛的動向,原來裏麵竟藏了這些事。”

“旁的暫先不用理會,但眼下這件事,我太需要你的幫助。”那聞目光懇切,將顏豔當成了救命稻草。

顏豔忽地想通,那聞前兒為什麽會替自己解圍。

那聞和龔勳怎麽這樣像?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之前那些感激之情瞬間消散,顏豔莞爾一笑,“我或許幫不上你什麽忙?青黛還沒和我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你隻要跟顧掌櫃和連二爺說,否定連氏商行議案的主意,不是我父親出的就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替顧掌櫃和蓮二爺搞到內幕,促成此事。”那聞眼圈都泛了紅。

顏豔心頭一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料定那些人早晚都要倒台,到時候我父親就會首當其衝被清算。我得給他尋條後路,得讓他活下去,不然那家就散了。”

又是一個孝順兒子,又是一個忍辱負重的男人!

顏豔都懷疑她和這種男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磁場,總是吸引得這樣準確?

“我現在和顧家村那頭是阻隔的,這話我不能及時給你遞過去!”顏豔再度委婉拒絕。

那聞喝下半盞溫茶,“你總比我有機會吧?”

顏豔默然承認,隨手為他蓄滿茶盞。

那聞苦悶一笑:“我知道我這種人被你瞧不起,不是什麽名副其實的富家公子,也不能腳踏實地的做普通人。”

“你可是那副縣長的獨子,好過灤城九成以上的百姓,怎麽還這樣妄自菲薄?”

“我父親常說,寧願我吃喝玩樂一輩子。他不準我走仕途,我們家嘛,也僅有幾個小買賣而已。”

顏豔又想起龔勳那些喝得酩酊大醉、默然掉淚的夜晚。

她在他身邊見了多次,照顧了多次,才更明白龔勳為何會把事業看得那麽重。

眼前的那聞沒有龔勳那樣極端,但同樣是這種鬱鬱不得誌的樣子。

“我……”顏豔猶豫不決,她到底該不該幫那聞呢?

“顏管家,你在裏麵嗎?外麵來個青年,非要見咱們掌櫃的,我說掌櫃的不在,他就賴著不走。”

馬雨敲響雅間房門,想請示顏豔該怎麽處置?

顏豔也想乘機冷靜一下,便丟下那聞出來相見。

那青年穿著高領衣衫,戴著帽子,恨不得把臉鑽地縫裏。

不說見顧青黛的原由,也不肯坐下來喝杯茶,躲在最裏端的一張八仙桌旁。

“顏管家瞧瞧他那副德性?”馬雨給顏豔指了指那青年。

顏豔被那聞刺激一通,再見到這樣怪異的人,反而沒什麽感覺了。

“我們掌櫃的出門不在家,你有什麽事可向我說,我能替你轉達。”顏豔坐到他旁邊,慢聲細語地相告。

那青年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顧掌櫃什麽時候能回來?”

“不好說,十天八天,一個月兩個月,這都有可能。”

那青年失望至極,“她在哪兒?我想去找她。”

顏豔愛莫能助地笑了笑,“抱歉,這個我不知道。”

“事關人命,你幫幫忙吧。”

顏豔從沒覺得自己如此被人需要過,誰都找她幫忙,一開口不是事關重大就是事關人命。

“我可以代表她,你若信就告訴我,不信就算了。”

那青年稍稍遲疑,鬼鬼祟祟地往顏豔身前靠了靠,“我是呂士襄的學長,他說顧青黛是值得信任的人,我這才來找她的。”

“許老的外孫?”顏豔陪顧青黛去過兩次許玄年家,隻是還未見過呂士襄。

“我畢業回到灤城,現在在灤城孤兒院裏做事。”那青年幾乎用唇語講話。

顏豔遽然繃起神經,迫使自己表現得自然點,“你隨我去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