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初夫人終是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突然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用手指著初荷怒罵。
“你這麽長時間不回家,今天回來了卻兩手空空?”
初夫人氣不過,衝到初荷跟前,拿手指頭狠戳初荷的額頭。
初荷麵無表情地承受著,隻覺她母親好可悲。
初夫人動手打她這兩下算什麽?
她自己挨了初育為多少拳打腳踢?
挨了這麽多年,還是堅定不移地維護人家。
初荷還記得,當初自己想離開初家時,問過母親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初夫人認為初荷大逆不道、精神不好,還想要牽連上她。
“咱們家的笑話全是因你而起,你還好意思把家醜往外揚?”
初夫人的謾罵聲繼續響徹在耳畔,初荷再度望向連玉川,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要忍著演下去。
連玉川深呼一口氣,從兜裏拿出半袋銀元,往中堂主桌上一丟,“夠不夠?”
初夫人瞧見那癟癟的錢袋,“你這是何意?”
連玉川負手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地應話:“餓了,想在你們家吃頓飯。”
這回初夫人和初家兄弟都感覺被侮辱了,一個個都憋著氣欲要爆發。
“怎麽,嫌少?我在桂花樓吃一頓也就這個價,你們家有什麽山珍海味呀?”
“你們不是想要錢嗎?人家都給了錢,還不趕緊去做飯?真想白拿?”
“哎,小荷,帶我去後院轉轉唄?”
“你是不是長時間不回灤城,憋悶壞了?”
“可不,瞧什麽都覺著好玩兒。”
初荷就那麽堂而皇之地丟下母親和兄弟,帶領連玉川拐進初家後院裏。
初夫人愣怔半天,“這,這還是初荷嗎?她怎麽變得一點規矩都沒有?”
初家老大憤慨地跺腳:“連三爺也太瞧不起咱家了!”
“看他對姐姐那樣,就那麽回事吧。”初家老三探頭往門外瞅了瞅。
“什麽姐姐?你就沒有這樣的姐姐!”
“是是是,我看他就是和初荷玩玩,就說人連家人怎麽會瞧得上她!”
初育為在屏風之後已目睹一切,他慢步走出來,睨向飯桶一樣的兒子和上不得台麵的老妻。
“去準備飯菜,好好招待他們倆。”初育為說畢,又避回屋子裏。
初夫人聽從初育為的指示,趕緊招呼廚房做準備。
初荷已在一眾傭人的監視下,把連玉川帶到自己曾經的閨房裏。
“你前十五六年,就整日待在這間屋子裏?”
“是井底之蛙。”
連玉川撇一眼門外,見傭人們都沒敢太靠近,“以後我帶你去看各地風景。”
“好呀。”初荷囅然一笑,她相信他說的話。
“你說我打哪個好?”
“我大哥吧。”
“嗯,他的嘴更臭些。”
“別打太狠了。”
連玉川活動兩下手腕,湊到初荷身旁,“是心疼嗎?”
初荷嗤笑白他一眼,“你要是有連二爺、霍管家他們那樣的體魄,我才不擔心你呢。”
“你是怕我疼啊!”
連玉川自愧慘笑,他確實有點弱,以後得加強鍛煉,不能讓初荷受到欺負。
兩人正嘀嘀咕咕計劃著,初荷的兩個兄弟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
“飯做好了,爹讓你們過去吃。”初家老三不情不願地張口。
“有勞,幫忙帶個路吧。”連玉川又像是在使喚人一樣。
初家老大忍氣吞聲,狠狠夾了初荷一眼,“她知道在哪兒。”
連玉川乘機上前撞了初家老大一下,“你是真討厭。”
“你,你幹什麽呀?”初家老大心下一緊,結結巴巴地責問。
“不幹什麽,我在你家還能把你怎麽著?”連玉川邊說邊又撞了他兩下。
初家老大趕緊往旁邊躲去,“你別欺人太甚!”
“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連玉川上前用力一扯他的衣衫,那衣衫“嘶啦”一聲開了條口子。
初家老三急忙圍過來阻攔,“你怎麽打人呀?別以為我們怕你!初荷你不管管這位爺嗎?”
連玉川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鈔,往初家老大手裏一塞,“夠不夠賠衣服的?”
初荷聳了聳肩,“連三爺想做什麽,誰能管得了?”
“你們今天回來,到底是要幹什麽!”初家老三急赤白臉地質問。
初荷抬指撓撓頭,“連三爺說沒意思,想出來解解悶。讓我做向導,一天付給我多少工錢來著?”
連玉川拿出一卷紙鈔丟給初荷,“提前給你吧。”
初荷即刻接下來,“沒辦法,我啊什麽錢都得賺,一屁股債不知得還到猴年馬月。”
初家兄弟倆簡直不敢相信,初荷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言論。
幾人別別扭扭走進飯廳,餐桌上的氣氛更加窘然。
初育為本想端著族中代表的範兒,和連玉川像模像樣地聊聊。
可惜連玉川不給他這個機會,在餐桌上更是把初家人損辱得夠嗆。
初荷非但不加以製止,還時不時參與其中,更與連玉川一起暢笑。
初育為已然忍不下去,將箸筷往餐桌上一擲,“初荷,你今兒帶連三爺回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剛剛跟大哥、三弟他們都說過了呀。”
“為了賺錢就如此糟蹋自己家人?”
“反正我不要臉,欠錢要什麽臉?”
初荷破罐子破摔,初育為不是以為能拿家醜要挾住她嗎?
以為她不敢讓連玉川知曉家裏這些事?
她偏要主動撕開了給外人瞧,走初育為的路,讓他無路可走。
“小荷,你這點跟我倒是很像。”
連玉川將自己曾經那些荒唐“戰績”,有一搭無一搭地講給初家人聽。
他說的亦是事實,去灤城隨便打聽一番,對連家三爺的評價差不多都是這樣。
“初荷現在欠了好多錢,我倒是想幫她一把,可惜我爹、我二哥他們不給我掏錢。”
“還不是你自己作的,讓他們對你不再信任。”
“你們初家人能不能幫著還點?”
初育為等人齊齊低下頭,他們還不知道該怎麽活呢!
“你得給我們連氏、醒獅兩家做多少年的工,才能還清欠債?”
“顧掌櫃那天幫我算,說得十年左右吧。”
初荷還故意說出那家外洋銀行的名稱,以防初育為後期去打探真偽。
連玉川翹起二郎腿,“初育為,我再問你一遍,你們倆真斷絕父女關係了?”
初育為猶豫再三,要是當連玉川的麵承認這一點,以後還怎麽管他要錢?
可哪還有什麽以後?
初荷就是個實打實的賠錢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