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育為再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否定他們一家和初荷的關係。
顧青黛忽悠他一回,初荷和連玉川又半真半假地正麵較量一回。
初家人已不敢再輕易招惹初荷,這個女兒就真當死在外麵好了。
初荷帶連玉川在初家吃飽喝足,拍拍肚子準備走人。
初育為等人皆沒有一句挽留,好菜好飯招待他們倆一頓,都認為虧大發了。
初荷還預備出好幾段戲碼,在她印象裏初育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她和連玉川都未曾彩排,很多細節經不起推敲,破綻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這一趟初家之行,比她預料的要簡單、順利得多。
是初育為上了年歲,腦子沒有前些年靈活?
還是這一家人被“欠債”嚇的,根本沒法子正常思考?
不管怎麽樣,初育為打的如意算盤已算落空。
“啊,對了,修路、建廠、種棉花,這些活計你們都可積極參與。”
初荷在臨走出初家大門前,特認真地說與兩個兄弟。
初育為夫婦連二門都不願邁出來,初家老大和老三也是十個百個的不樂意。
當聽到初荷這種說辭,兄弟倆頓時又覺受到了侮辱。
初荷這是瞧不起誰呢?
他們初家乃書香門第,雙手隻拿書筆,怎麽能去扛鋤頭、鐵鍬?
要是那麽去做了,不得讓全村人笑話死?
初育為族中代表的身份,隻怕也沒幾個人再會信服。
初荷搶在兩個兄弟又要發作之前,心平氣和地解釋:“家裏的地要是改種棉花,連氏和醒獅那邊會拿優價收購。”
“這些事用不著你瞎操心,我爹自有安排。”
“做勞力的話,工錢肯定比在碼頭上當腳行要高。有縣裏參與監督,不會讓你們吃虧上當。”
初荷無視兩個兄弟的埋怨,將肺腑之言逐一道明。
連玉川在旁替初荷感到難過,她說了那麽多不在乎、無所謂。
被這一家名義上的至親各種羞辱、謾罵,到最後她仍是希望,他們能有份活下去的出路。
“這是難得的好機會,待過一兩年,所有工程都竣工,就未必需要這麽多勞力了。”
“你還不走?怎麽,又舍不得初家呀?”
初荷隱忍到底,正視兩個兄弟,“你們倆多幹點活,爹娘的晚年就能好過一些。”
初家老大覺得初荷太磨嘰,他們哥倆實在不願再在這陪著,竟出手將妹妹推出大門外。
初荷身下不穩,險些摔個跟頭。
連玉川及時跟上前,把人小心翼翼地扶穩。
“我沒事。”初荷恐連玉川爆發脾氣,趕快事先說明。
連玉川淡然一笑,“沒事就好。”
說罷,他抬手就給初家老大一拳。
初家老大已有防備,一邊往門後躲避,一邊讓三弟和家丁趕緊把大門關上。
連玉川整個人踩在初家大門檻兒上,“你們倒是關啊?關啊?”
“三爺,算了,走吧。”初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連玉川這樣做豈不是要露餡?
初家老三躲在一個瘦弱的家丁身後,“你們連家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我們哥倆怕你!”
連玉川甩開在後相勸的初荷,突然竄到初家老大麵前,一腳將人踹倒躺地,緊接著又踢踹他三四腳。
初家老大“嗷”的一聲,繼而瘋狂喊起救命。
幾個老弱病殘的家丁,還有初育為夫婦聞聲趕出來。
連玉川從口袋裏將身上所有的現錢全掏出來,往初家老大身上一丟,“賠給你這些錢夠不夠?”
初荷望向替自己出頭的連玉川,既高興又難過,她做好了被初育為拆穿的準備。
“爹,娘,初荷慫恿這個人打我,爹……”初家老大握住一手的紙鈔,朝初育為腳邊爬去。
初夫人一頭栽到初家老大身上,同兒子一起哭天抹淚。
初育為的臉都變成鐵青色,雙唇不住地發抖,連玉川這一日用錢“砸”過他們多少次了?
連玉川衝初育為冷然訾笑:“你們有膽就去我二哥那裏告狀,直接去連家跟我爹說也成,看看他們會不會替你們做主!”
初育為什麽話都說不出口,隻用手指著他和初荷,“你們倆給我滾出去,滾,滾!”
“沒問題。”
連玉川聽話地往外走,恰經過初家老三身邊,他連看都不敢看連玉川一眼。
“初荷剛剛說的那些活計,你們倆想去就去,對外別說是初荷的家人就行。”
初荷聞此有點懵然,連玉川這是打完巴掌給甜棗?是預備給她這兩兄弟多些工錢?
“初荷欠了那麽多錢,被追債的追上也不是不可能。你們之間的關係要是讓外人知曉,活計就別想保住。”
“我們才不會去呢!我們家壓根就不需要!”
“我隻是把醜話說在前麵,我們是做買賣營生,不是什麽慈善機構。初荷有點算賬本領,不然我們留她做什麽?”
初荷心裏那一塊石頭漸漸落下去,連玉川可算往回找補一氣,就是不知初育為能相信多少?
連玉川已回到初荷身旁,用起玩笑口吻:“真抱歉,我沒忍住,他就是欠打。”
“知道三爺喜歡打抱不平,這份情我記下了。”
他們沒再理會身後那一家人,二人不徐不疾地踏出初家大門。
初荷沒有回頭,身後那些人不值得她留戀半分。
這一次離開應會是永久,她再不會回到這座宅子裏。
連玉川陪同初荷,在初家莊裏外遊**許久。
前幾次為照看馮二蝶養父,她都是悄摸摸地回村,每次也隻待一會兒就走。
這一次終正大光明地回來,卻遭遇這些境況。
連玉川柔聲寬慰:“都過去了,我這個‘紈絝子弟’,初育為不敢輕易招惹。”
初荷停在一處結冰的池塘前,“我還得對外多幫你宣傳一下浪**名聲。”
“小荷,那是以前,我真的改了。”連玉川心虛,那段曆史他抹不掉。
初荷展顏一笑,“我知道,都是為了唬住初育為嘛。你越在乎我,就越容易被他要挾。”
“他最好識趣,不然我就跟他來渾的。”
初荷盤算初育為能老實一陣子,她這邊的阻礙算暫時解決。
可連家那邊呢?連玉川真能擺平麽?
初荷驀地抬眼,望向池塘對岸,橫豎都和連玉川一條道走到黑吧。
“小荷,那個人是你們村的嗎?我怎麽覺得他鬼鬼祟祟的呢?”連玉川忽然望見一襲黑衣身影。
初荷側頭眺望,同樣感到納悶兒,“他怎麽像是從族中祖墳那邊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