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戲院這場大火,終於在眾多人的齊心協力下得以撲滅。
不幸的是整座戲院被燒得麵目全非,損失無法估量。
幸運的是沒有人員死亡,僅有幾人在救火時受點皮外傷。
顧青黛把連北川帶到鍾躍麵前,他沒想到連二爺能過來。
鍾躍本想跟連北川說些感激的客套話,但連北川沒給他這個機會。
連北川問得直截了當,是否搞清楚起火的原因?是否是人為所致?需不需要警察署那邊介入調查?後續重建需不需要商會幫忙?
鍾躍徹底呆愣住,他身邊的鍾秀亦是如此。
正將此時,陸銘澤也聞訊趕到現場。
看著自家修建起來的戲院就這麽被毀掉,他心裏也不大好受。
陸銘澤誠心實意地表明,“兩位班主放寬心,重建這塊由我們陸記來做絕對沒問題。”
顧青黛先是被連北川和陸銘澤的行為感動不已,可很快就回過味來。
連北川是要借商會之名給鍾氏兄妹放貸,陸銘澤更是要通過重建賺取他們的錢財。
皆是在商言商之舉也無可厚非。
隻不過他們雙方都沒考慮到另外一個重要因素,鍾家大戲班下一步該如何重新賺錢呢?
不能賺錢的話,以上那兩條根本沒法實施。
顧青黛揪了揪已沙啞的嗓子,“那個……”
聞聲,眾人俱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來。
“要是兩位班主沒什麽異議的話,我們醒獅茶樓的場地可供戲班隨意使用。”
連北川腹笑,還是顧青黛最會打如意算盤。
陸銘澤也暗自感歎,顧青黛這見縫插針的功力越來越漸長。
連北川和陸銘澤不約而同為顧青黛說起話來。
其實他們倆完全沒必要這麽做,鍾氏兄妹早有自己的考慮。
鍾家大戲班本就與醒獅茶樓合作了一段時間,顧青黛又在分得利益這塊比較大方。
顧青黛今日去往鍾家,他們就是想趁機和她商討,新一年裏增加在茶樓的唱戲場次。
鍾秀在得到鍾躍的首肯後,表態同意顧青黛的提議。
“那以後就要經常麻煩顧掌櫃了。”
“怎麽會麻煩呢?小鍾班主跟我不要見外。”
細則方麵可以過後詳談,鍾氏兄妹此時還有諸多事宜要解決,顧青黛等人便相繼告辭。
陸家今天家中有客,陸銘澤本急著趕回去。
但他無意瞧見,連北川非讓顧青黛上自己的車,顧青黛又頓在原地不肯答應,瞬間就改變主意不回家了。
陸銘澤將他的汽車開到顧青黛身後,隨之搖下車窗發出邀請,“顧掌櫃,我正想去你的茶樓裏坐坐,咱們一道回去可好?”
一個連北川就夠讓顧青黛頭大的,這又冒出來個陸銘澤,他剛剛不是走了嗎?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
顧青黛指著身後眾夥計,“用不著麻煩陸大公子,我和夥計們一起走回去就成。”
馬雨也發現顧青黛腳上的鞋跟皆斷,憋不住勸說,“掌櫃的,你這一瘸一拐的啥時候才能走回茶樓啊?還是讓陸大公子送你回去吧?”
另一旁的邵山也附和相勸,但他卻把顧青黛往連北川的車上引。
顧青黛不得不懷疑,他們倆真的是親戚嗎?一家人還說出兩家話來?
邵山是以馬雨媳婦兒家遠房親戚身份出場的,這其中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
馬雨哪曉得邵山的真實身份,隻單純地看掌櫃的受累,恰陸銘澤的車停靠得近些,才催促她快點上去。
連北川哪能讓陸銘澤得逞,直接下車,欲要來搶人。
陸銘澤卻率先一步打開車門,馬雨順勢就把顧青黛推到車上去。
連北川的臉色都綠了。
他穿著單薄的衣衫,狠狠瞪住顧青黛和陸銘澤。
“北川,我今兒手心犯癢,不然一會兒跟你打上幾圈?”陸銘澤得意地笑笑,又將車窗慢慢搖上。
顧青黛則壓根就沒有瞧連北川,她就是不想和連北川走得太近。
至於陸銘澤,她覺得自己早在陸銘賀的歸國派對上,跟他已講得很清楚。
陸銘澤見她實在太疲憊,隻讓她在車上小憩一覺,其他的一概都沒有提及。
總之那晚陸銘澤在打牌屋裏輸得很慘,連北川卻連夜發燒得了風寒,三五日都沒在醒獅茶樓裏出現過。
鍾家大戲班本定好的上元節開台演出,被迫推遲下來。
鍾秀頻繁地出入醒獅茶樓,找顧青黛商議各項細則。
“我們茶樓雖和你們戲院規模相仿,但真正屬於戲台的地方卻不敵你們那二分之一。”顧青黛手握鍾家大戲班的花名冊。
鍾秀了然顧青黛的意思,“我把大家分成三四班,輪到哪班,哪班再過來登台。”
“當然名角得慎重安排,輪班表小鍾班主還是要再思量思量才好。”
鍾秀接過顧青黛遞上來的熱茶呷了口,“我跟顧掌櫃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已有幾位角兒向我委婉提出要離開了。”
“您什麽大風大浪沒見到過,我聽聞當初你和大鍾班主可是走街串巷一家一家唱出來的。”
鍾秀雖然還不至三十歲,但出道已快二十年。
顧青黛說到她的心坎兒裏,不管戲班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有信心重塑起來。
“警察署那邊連二爺也幫忙打過招呼,我哥今兒也正式去往商會,想從信譽好的錢莊裏借貸一筆錢出來度過難關。”
直到這時顧青黛才清楚,鍾家戲院的那場火是打更人取暖不當所造成。
是人為卻不是蓄意,打更人還是窮苦人,就算已被警察署羈押,亦賠不出鍾氏兄妹一分錢。
這個虧吃得太憋屈,可不咽下去又有何辦法?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次真的要謝謝你。”
顧青黛搖頭坦誠相告:“我也是狡猾的商人呀,沒有利可圖哪會去湊熱鬧?”
“你倒是坦白,當初我確是看在陸大公子的份上,才同意跟你合作的。”鍾秀揉揉鼻尖,訕訕告之。
“我一直都想問你,當初拒絕我的真正理由是什麽?”
鍾秀笑而不語。
“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從來都沒信過。”
“你太年輕,又生得太好看,哪能踏踏實實做營生啊?”鍾秀給出真實答案。
二人相視一笑,鍾秀這回算是徹底看清顧青黛了。
“掌櫃的,外麵有人要見小鍾班主。”
馬雨帶進來鍾家大戲班裏的一個人,顧青黛也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