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怎麽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了?”

王氏現在可不敢惹惱了張牧之,她強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伸手想去拉過張牧之親昵一番,卻被張牧之不動生色地擋了回去。

“牧之啊,你可千萬別聽這個小賤人挑撥離間,她怎麽說也是個外人,你和你大哥才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

知道真相的李棠聽到她麵不改色地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簡直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這時候拿骨肉親情綁架別人肯定沒好事!

她警惕地戳了戳張牧之的背,在他耳邊咬牙低聲囑咐,“她說什麽你可千萬別答應啊。”

王氏見她竟敢當著自己的麵跟張牧之咬耳朵,當即扭動著身子把李棠擠到了一邊。

她摟著張牧之替張老大和張老二哭訴,說他們有多麽冤枉,說他們像喪家之犬一樣被書院趕回來有多麽狼狽。

哭了半天,見張牧之神情像是動容,這才露出真麵目。

“牧之啊,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看你大哥都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卻還沒考過一次鄉試呢,就這麽被趕回來了,他心有不甘啊!”

李棠用力翻了個白眼,腹誹道,“那是他自己無能,怪得了誰?”

張老大不知道李棠在罵自己,睜著大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立刻配合地啜泣了一聲。

王氏趁機說道,“都說長兄如父,你讓你大哥替你回書院讀書,待他日你大哥考取了功名,還能虧待了你嗎?”

李棠嗤笑,“大哥去書院,那牧之做什麽?”

“牧之以前自己在家裏讀書不也讀得有模有樣嗎?再說還有你二哥呢,你二哥也陪你在家啊,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待在一起不好嗎?”

她的歪理一套一套的,把李棠說得幾乎要捧腹大笑。

張老大虧待張牧之的地方還少嗎?

還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呢,真是會昧著良心說話啊?

然而李棠想笑卻沒笑出聲來,因為她突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張牧之,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壓根沒有反駁王氏的話。

這樣的反應讓她終於想起原著的開頭張牧之是有多愚孝。

王氏說東他絕不往西,王氏讓他把自己的積蓄都拿出來給張老大走關係,他二話不說就掏空自己。

李棠心裏警鈴大作。

她看到張牧之一臉沉思的表情,生怕他的思考結果是向王氏妥協,於是立刻把人往自己身邊一拉。

“母親想讓大哥回書院還是自己去跟山長說吧。”

“山長屬意的人一直是牧之,就算牧之願意讓大哥替他去讀書,山長也不願意啊。”

她斜睨了張老大一眼,“畢竟誰也不願幹買櫝還珠的蠢事。”

“喂,你拐彎抹角地罵誰呢?”

張老大見李棠一張口就是侮辱自己,氣得擼起袖子來就想打她。

但李棠此時已經拉著張牧之回屋了,張老二也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別再惹是生非了。

外麵的鬧劇漸漸結束了,夜終於恢複了靜謐。

李棠洗漱完躺在**,越想越睡不著覺。

她轉頭看著張牧之安穩的睡顏,低聲問道,“剛才阿母讓老大替你去書院,你怎麽不說話?你在想什麽?”

張牧之聞言緩緩扭頭看向他,睜開眼睛時深邃的眼皮折痕很深,讓他看起來又多了幾分脆弱的感覺。

李棠看著這張妖孽的帥臉,拚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智思考問題。

張牧之薄唇輕啟,聲音帶著些困頓的喑啞。

“沒想什麽,隻是不想說話。”

李棠懷疑地看著他,一臉不相信,“真的?”

張牧之好笑地對上她的目光,“我騙你做什麽?”

“我以為你準備答應她,把讀書的機會讓給張老大。”

李棠嘟囔道,“他們對你那麽不好,你從來不覺得難過,不覺得不公平嗎?”

聽了她的話,張牧之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上輩子的想法,回答道,“我隻是覺得我的存在給這個家帶來了許多麻煩,平時多幫大哥二哥一點也是應該的。”

“你帶來什麽麻煩啦!”

李棠掰著手指頭細數張牧之為這個家做的事,又把張老大和張老二做的好事一條一條也列出來。

“你沒發現嗎?向來都是你在認真生活,努力維護這個家,老大和老二根本就是在剝削壓榨你!”

“可是……”

張牧之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自己那條瘸腿,李棠隔著被子感受到了,心裏一痛。

“這也不是你的錯,怎麽能怪到你頭上!而且你就算腿腳不好也照樣比那些健全人厲害,這不是更值得敬佩嗎?”

她扯扯張牧之的頭發,對他承諾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腿。”

“治好我的腿?”

張牧之驚訝地看著李棠的眼睛,想要確認她是不是在說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腿為什麽會這樣,你怎麽治?”

“我是大夫,自然有大夫的辦法。”

李棠抬抬下巴,得意地說道,“隻要你肯讓我研究研究,我早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看來你的醫術已經出神入化了。”

張牧之冷靜地誇獎李棠,見她一臉高興,又突然問道,“你爹不是隻是一個普通郎中嗎?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厲害的女兒?”

李棠笑容一僵,還沒等張牧之說完就大聲打了個哈欠假裝困了。

“你剛才說了啥?我沒聽見,要不你再說一遍?”

她一邊祈禱張牧之可別再說了,一邊非常真誠地看著他虛心詢問。

張牧之看出她的小心思,從善如流地說道,“沒什麽。”

“哦哦。”

李棠這才放下心來,暫時把自己關於給他醫腿的想法咽回了肚子裏,轉而絮絮叨叨地繼續勸他,不要心軟,為了所謂的家人放棄了自己的前程。

張牧之內心好笑,嘴上卻時不時應一聲。

李棠一個人越說越困,最後腦袋一歪,竟然枕在張牧之肩膀上睡著了。

張牧之無奈伸出一隻手,想把她推回去,沒想到剛一碰到李棠就被她抱住了胳膊。

寒冬臘月的晚上,沒有火爐的屋子裏像冰窟一樣冷。

但是張牧之嚐試著抽了一下胳膊沒**,便這樣直直地將胳膊伸出被窩,任由她抱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