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的錢你一分也拿不到,但我相公怎麽會和你一樣呢?”
她冷笑一聲,把錢匣子直接放到張牧之手上,看著他柔聲道,“我的錢,我相公自然是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張牧之被她黏黏糊糊的語氣弄得渾身一僵,隨機又恢複了淡定。
張老大則是看得頗為眼熱,瞪著張牧之重重“哼”了一聲。
李棠眼尾掃過屋內眾人,在看到他們臉上明顯的嫉妒神情之後,心裏覺得一陣暢快。
王氏氣不過,問道,“說得好聽,你既然不怕老三花,那怎麽還不讓他管錢?現在裝模作樣地給了他,一會兒回屋就拿回去了!”
張老二一想阿母說得在理,頓時看向牧之的目光更加鄙夷。
聖人雲,夫為妻綱,父為子綱。
他要是有了老婆孩子,不把他們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誰要是敢跟李棠似的說一句頂十句,看他打不死他們!
“阿母這話就不對了。”
李棠按住張牧之手上的錢匣子拍了拍,嗤笑一聲。
“我之所以自己拿著錢,不是因為不把我相公放在眼裏,是怕有些人心術不正,圖謀不軌,仗著我相公心地善良好欺負,就想對他下手,把我們錢都搶走!”
她說著說著就裝出泫然欲泣的樣子,把自己以前在王氏手底下受的苦一條一條都說出來。
“當初我也把嫁妝交給過阿母,但阿母讓我們夫妻倆過的是什麽日子?我連飯都吃不飽,相公更是連一支寫字的筆都買不起,這就是你們口中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提起李棠的嫁妝,王氏尷尬了一瞬,又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當家不知油鹽貴,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李棠比她更理直氣壯:“我是不當家,所以也沒見過二兩銀子一個的扇墜,不知道大哥買了沒有,也拿出來給我開開眼?”
見把王氏說得啞口無言了,她這才收起利齒,把話題拐到正事上來。
“相公溫和又孝順,自然任你們拿捏,但是我就不一樣,我看咱們還是趁早分家吧,對你們對我們都是好事。”
“你少在這放狗屁了!”
張老大和張老二瞪著眼睛指著李棠。
他們平時當慣了自命清高的讀書人,誰見了那身白雲書院的製服不對他們禮讓三分?
如今書院製服沒了,竟然還被個鄉野村婦罵得啞口無言,他們憋了許久的怨氣終於徹底爆發了。
張老大操著一口不堪入耳的髒話衝過來掐住了李棠的脖子,張牧之想攔卻沒攔住,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李棠被掐得臉紅脖子粗,脾氣也上來了。
她從腰包裏抓出一把藥丸來猛地塞進張老大嘴裏,又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靜了一瞬,王氏剛才壓根就沒打算拉架,還幸災樂禍地準備看熱鬧呢,沒想到最後挨打的竟然是張老大!
張老大被李棠打得一個趔趄趴在桌子上,愣了一下,隨即嘴裏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直衝大腦,瞬間把他苦懵了。
“嘔!!”
張老大掐住自己的脖子,拔腿就往牆根裏跑,張老二眼見著大哥不知道怎麽了,立刻衝上來製住了李棠的兩隻手。
但李棠嘴巴一抿,藏在舌底的一個小竹筒即可出現在唇縫中間,輕輕一吹就把藥粉吹了張老二滿臉。
“嘔!!”
張老二也覺得一股酸苦直衝天靈蓋,跑到牆角跟張老大一起吐去了。
王氏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不知道被李棠喂了什麽藥,都表情痛苦地跑出去了,頓時嚇得直哭。
“你這個毒婦給我兒吃了什麽東西?那藥是能隨便亂吃的東西嗎?”
“你都說我是毒婦了,還能是什麽東西?毒藥唄!”
李棠嗆了她一句,轉身攙著剛剛扶著桌子站起來的張牧之房去了。
反正王氏從來沒相信過她,就算說了不是毒藥她也不會相信的,李棠索性也懶得多費口舌,狠狠嚇唬了王氏一番就溜了。
王氏隻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她跑到屋裏叫醒正在睡覺的張巧兒,和她一塊攙著張老大和張老二到隔壁村去看病。
張巧兒不想去,上次就是因為那個大嘴巴的大夫讓她淪為了十裏八鄉的笑柄,她再也不想到那兒去了。
王氏氣急,看著在井邊舉著水桶漱口的兩個兒子,狠狠給了張巧兒一巴掌。
“你哥都中毒了你磨磨蹭蹭想那些沒用的事兒!是你的臉麵重要還是你哥哥的命重要?”
張巧兒一聽,以為哥哥們快死了,趕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和王氏一起攙著兩人去找大夫。
他們爭吵這麽半天,早就過了三更了,隔壁村的大夫睡得正香,就硬生生被喊醒了。
“沒事兒啊……”
他半眯著眼睛給張老大和張老二把脈,“除了心跳得有些快,沒有別的問題啊……”
“心跳快?”
張巧兒嚇得張大了嘴巴,大膽猜測道,“難道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最終心髒爆裂而死嗎?”
“啊?”
王氏沒有那麽豐富的想象力,但是一聽這話就立刻深信不疑了。
她抓住大夫的手哭道,“你可得救救我兒子啊!”
大夫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會胡攪蠻纏的一家人,又仔細檢查了三四回,直到確定沒問題了,這才把他們統統趕出去。
“走走走!什麽毛病都沒有,大半天在這兒叫喚什麽呢!”
張老大和張老二一邊幹嘔一邊踉踉蹌蹌地走。
其實他們也沒別的地方難受,就是實在太苦了,吃上十斤黃連也沒有那麽苦,苦得腦子都在嗡嗡響,感覺活著都沒什麽意思了。
王氏見他倆嘔著嘔著就開始哭,心裏更是放心不下了,連夜雇了輛車進城去看大夫。
但換了兩三個大夫,都說根本啥事沒有,就是他們自己胡思亂想了。
最後一個大夫還好心給了他們兩顆糖吃,張老大和張老二嚼嚼吃了,這才覺得好了一丁點。
於是王氏又跑到早市上給他們買了一兜子麥芽糖回來,讓他們時時刻刻舔著,恨不得把舌頭都黏在上麵,這才好了不少。
一家四口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大亮了。
張巧兒捂著肚子癱在**不肯起來,王氏又急又累,也差點虛脫了。
張老大和張老二想去睡覺,但一會兒不吃糖都苦得難受,隻能繼續幹坐著瘋狂舔糖吃。
倒是李棠已經精神奕奕地起床了。
她看著院子裏東倒西歪的一群人,驚訝地張大了嘴。
“呀,這是幹嘛去了,怎麽都累成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