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驃騎將軍想不明白,難不成傅雁眠在軍中的浴血奮戰,目的並不是保家衛國,僅僅是為了取得一身功名?

他如今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好,茹粉中毒事件,更成了壓倒他身軀的最後一根稻草,現如今整日裏用藥吊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疑的原因,越喝藥,越覺得身體不舒服。

來診治的大夫都說若好好修養,再撐個七八年沒問題。

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愈發難受的精神狀態和虛弱的身軀,似乎都暗示著他即將命不久矣。

這也是驃騎將軍勸傅雁眠收心的原因。

若是他再年輕個十幾歲,有強壯的體魄和經曆,自然會由著傅雁眠胡來,別說是爭奪太子,哪怕傅雁眠想謀反稱帝,他都會因為愛她、寵她去造反。

但他現如今的身體實在是不支持。

傅雁眠再厲害,終究是女子,一人身處帝京難免會力不從心。

平日裏傅雁眠無論背著他做了多少事,他都可以自己攬下來保護她。

無論傅雁眠多麽強勢,也隻是個沒有背景的女人,驃騎將軍必須力所能及成為她的靠山。

驃騎將軍府,也是因為有驃騎將軍才能屹立不倒,他是整個將軍府的靠山和招牌。

一旦他倒下,整個將軍府,無論過去多輝煌,也會瞬間倒塌。

驃騎將軍知道,若傅雁眠仍舊這般肆意妄為,自己離世後,沒有人再能護她周全。

到時候,他最心愛的女子,隻怕會備受折磨。

所以他才如此勸誡傅雁眠,若她不惹事不省事,平安享受將軍夫人的名號。

他會在死前祈求皇帝,為傅雁眠封賞品階和尊貴,死後也會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她。

他會為傅雁眠鋪好未來所有的路,隻求她後半生平安順遂。

“妾身知道,以後不會再爭。”

傅雁眠強行擠出幾滴眼淚,配合著驃騎將軍,乖巧回應。

傅雁眠是聰明人,怎麽會不知驃騎將軍為她準備好了一切?

隻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打算走這條路,憋屈的活著還不如死去。

她注定要為自己的野心搏一搏。

驃騎將軍深愛傅雁眠,傅雁眠雖然選擇了他,卻不代表著也同樣愛著他,他不過是傅雁眠眾多選擇中,最快爬上權力頂峰的一條捷徑罷了。

至於驃騎將軍的病,就更不可言說……

“將軍妾身扶您休息吧,多思不利於身體康複,妾身還等著將軍養好身體,和您長長久久在一起,坐看帝京美景……”

傅雁眠走到驃騎將軍身邊,語調溫和,攙扶他走向床榻。

“好……”

無論這一刻傅雁眠的甜言蜜語究竟是真心還是搪塞的借口,驃騎將軍都甘之如飴。

日子一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皇帝下旨舉辦中秋夜宴。

上一次中秋宴的經曆,與楚桑而言,簡直就在昨天。

本以為穿書後的日子會度日數年,沒想到白駒過隙,楚桑都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

這段時間來的變化和經曆,讓楚桑驚愕。

宮裏冷清的氣氛,也暗示這著這一年來的腥風血雨。

皇室子弟,真可以用死走逃亡傷來形容。

皇長子楚長鏡意外被“燒死”在天牢,皇二子楚長棣能力不行,已經掛閑職許久,皇三子楚長淵更是出使鮮卑,許久未歸。

韻城公主楚兮靈墜馬摔成瞎眼殘廢,這輩子都完了,雪魄公主楚知尋,母親遭遇被貶後榮升的大起大落,愈發孤僻。

護國時安郡主楚桑,雖然和皇帝照例親近,可畢竟搬進個人府宅,又有自己的生意和朋友需要往來,進宮的日子終歸是少了許多。

因此今年的中秋宴格外冷清。

幸虧秦王和楚重華返回帝京,為皇帝心中增添了唯一一絲慰籍。

經曆了這一年的腥風血雨,皇帝也不打算同過去一般大擺筵席,隻邀請了自家嬪妃子女和楚桑,以及秦王一家、趙王一家。

還有驃騎將軍一家。

皇帝這人最念舊情,驃騎將軍為他戎馬一生,所立下的功勞和背負的傷疤,都是他一輩子無法償還的。

雖然偶爾會擔心驃騎將軍功高震主,但更加介懷的,還是驃騎將軍的身體和與他的關係。

在皇帝心中,驃騎將軍是他過命的兄弟,自己又娶了他的嫡長女,雖然婚後生活混沌不堪,不值一提。

但驃騎將軍的地位仍不是一般臣子所能比擬。

因而這次宴席,皇帝也把驃騎將軍歸到家人這一列,向他發出邀請。

除了這幾家,皇帝再沒邀請過別人。

楚栩華是庶子,縱使是這種家人小聚,他也沒資格參加。

楚桑本想替他求個恩典,可楚栩華似乎對自己不能參與皇家宴席並不在意,甚至還有一絲慶幸。

他千叮嚀萬囑咐楚桑不要多嘴,他不想和秦王以及皇帝扯上親屬關係。

這倔脾氣也不知道隨了誰。

楚桑對此無可奈何,隻得遵從。

但楚栩華被刺殺的事,還是給楚桑敲了警鍾。

為防止再有人意圖傷害楚栩華,楚桑將哥舒輪留在他身邊,希望能保他平安。

因而這一年,沒了歸裏的楚桑,又是獨自進宮。

過往中秋宴楚桑發生的經曆,讓齊淮安很不安,但他沒收到皇帝邀請,不能進宮,隻能幹著急。

幸虧去年的罪魁禍首楚長淵,這次也無緣參加,齊淮安才稍稍放心,他再三叮囑楚桑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抓玉佩。

楚桑暗自吐槽,自己抓玉佩又能如何?齊淮安無權進宮,難不成還能為了她硬闖宮門?

可她哪裏知道齊淮安的心思。

齊淮安早就想好,一旦楚桑發生危險,哪怕是闖宮門、惹聖怒,他也一定會毅然前往。

楚桑進宮後很快進入金龍殿,在門口意外和楚長棣打了個照麵。

“……郡主安康。”

楚長棣一改往日的親密曖昧,猶豫地看了楚桑一眼後,疏遠行禮。

“陳王安康。”

楚桑有“護國”二字傍身,又兼尚書右仆射和荊州牧一職,遠比楚長棣這個閑散王爺要尊貴得多。

但她不是張揚的人,楚長棣既然對她行禮,那她也要回禮。

其實楚長棣是原書中,為數不多對原主有些真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