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不等楚桑回應，又有個侍衛跑道她眼前，神色緊張。
“郡主殿下，陛下召見，還請您進宮麵聖。”
那侍衛的額頭頭冒出不少熱汗，顯然是一陣小跑喘息所致。
“……”
楚桑看看侍衛，看看哥舒輪，再看看念元，想起剛剛念元無聲的倒計時，忽然明白那所謂的九死一生的恐怖選擇，是在指什麽。
“我即刻入宮。”
楚桑不自覺握緊拳頭，正色道。
等到楚桑火速趕到皇帝的紫宸殿，才發現裏麵跟下餃子一樣熱鬧。
除了皇帝，秦王、楚長淵、楚易庭、楚重華都在，甚至連朱榕也在裏麵。
還有不少朝中重臣，連六部尚書都來齊了。
更重要的是，人群當中還有長相打扮極其不合群的叱利父子。
叱利略和叱利都蘭昂首挺胸站在人群中央，麵對眾人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沒有任何畏懼。
頗有點舌戰群儒，以一敵百之感。
“公主殿下，您來了！”
叱利都蘭看到楚桑出現，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正想撲過去個了熊抱，就被楚長淵攔下。
“昭華國土內，還請叱利公子稱呼桑桑為護國郡主。”
楚長淵厭煩叱利都蘭這種沒有男女大防的親近感，急忙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動。
“她本就是突厥的公主，理所應當如此稱呼，無論在身何地，腳下是什麽國土，都無法更改她的身份。”
“不要以為一個小小的郡主封號，就能奪走她本擁有的一切。”
“就連她的臉都在告訴你們，她並不屬於這裏，也根本不是昭華人。”
叱利都蘭說著說著，伸手挑起楚桑的下巴，將她半胡人的臉展示給眾人看。
楚桑被叱利都蘭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忙退後試圖躲開他的牽製，但沒想到他抓得還挺緊。
“嘶……”
楚桑剛躲避幾下，就被他更用力掐住下巴，難受極了。
雖然看不見，但楚桑心裏清楚，自己下巴底下那塊肉，肯定要紅腫。
見叱利都蘭捏住楚桑的下巴，楚長淵心中更加焦躁。
他恨不得一把衝過去，拽開叱利都蘭的手，省得他一直動手動腳占楚桑便宜。
可惜他不能。
他是陛下的皇子，如今更是昭華太子，一舉一動關乎皇家威嚴。
更何況眼前人還是外邦族人，他更得維持自己的形象。
免得叫人議論，丟了大國氣度與禮節。
“放肆，陛下麵前不得無禮！”
於是，楚長淵隻得咬著牙，搬出皇帝震懾叱利都蘭，憤憤不平地嗬斥。
眼瞅著楚桑掙紮的樣子越來越明顯，叱利都蘭總算鬆開手，放過了楚桑。
“公主，您說過很想念父王吧？”
看著一邊摸下巴一邊用幽怨盯著自己的楚桑，叱利都蘭訕訕道。
一個不僅從未出現在原書中，而且跟楚桑素未謀麵的陌生人，能有多思念？
若不是叱利一族有意提起，楚桑壓根想不起來這號人。
可她畢竟是穿書者，既然霸占了原主的身體，理應對她的一切負責。
現實生活中的楚桑可以漠視突厥可汗的隕落，小說原主可以不忠不孝，不承認自己有這個的父親。
但占據原主身體的楚桑，不得不感同身受，更加用心去考量這段關係。
莫羅可汗對原主確實不錯，楚桑理應對他表示尊敬和感謝。
“是。”
楚桑沉吟片刻，給出了回應。
“……”
這個回應讓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雲密布。
他的手指不自覺用力抓緊龍椅的把手，看起來相當焦躁。
“那麽公主，你也承認自己身體裏流著狼血吧？”
楚桑的回應讓叱利都蘭興致更勝，他無視眾人憎惡的眼神，再次向楚桑拋出一個問題。
說得真好聽，還流狼血，不就是少數民族嗎……
楚桑對於突厥自稱祖先是狼這件事上，一直很無語凝噎。
他們喜歡用狼來稱呼自己，並堅信自己體內有狼血，更有狼的野性。
不過昭華皇帝還自稱是真龍天子，血脈尊貴呢，人家突厥怎麽就不能說自己是狼的傳人？
楚桑撓撓頭，決定不太去追究這些用詞。
“……自然。”
其實楚桑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是沒有看見站在叱利都蘭身後的楚重華，像撥浪鼓一般地搖頭。
她知道楚重華是什麽意思，也知道楚長淵、皇帝的麵色不悅究竟因為什麽。
可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她必須回應。
“您也答應過屬下，會跟我們一同回去看望可汗吧？”
楚桑記得自己確實說過要盡快回去的話，卻沒說要和他們一起回去。
一字之差，卻差之千裏。
叱利都蘭的問題明顯是個圈套，楚桑身形一愣，忽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咳咳……”
秦王終於沉不住氣，不合時宜的輕咳幾聲。
這突兀的咳嗽聲和大殿內緊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
秦王的提醒楚桑心知肚明，但念元的卦象卻一直在楚桑的腦內揮之不去。
念元的窺視未來之術不會有假，這麽說，她最後真的選擇去了？
“……我會盡快回去，看望父王。”
楚桑此時心煩意亂，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隻得重複了自己對叱利都蘭的回應。
“聽聽，偉大的公主殿下同意了！”
此時肯定的回應，無疑給足了叱利略囂張的資本，他高傲的仰起頭，張開雙臂，像一隻充滿危險的野獸。
不僅散發著勝利者的得意氣息，還眼神略帶挑釁地看向皇帝。
“……”
楚桑這麽說，無疑讓皇帝失望不已，他責備地看了楚桑一眼，又不舍得在眾人麵前嗬斥她，隻得默默握緊拳頭。
“小桑年幼，又是個急性子，說話不過腦，她的話不能作數。”
麵對楚桑包容，不代表著對其他人慈愛。
皇帝的目光從楚桑身上挪開後，頓時變了表情，語調也陰冷無比，處處流露著帝王的不怒自威。
他在替楚桑反悔。
“皇帝這話自己聽了信嗎？公主已經成年，有自己的判斷和考量。”
“今日做出如此決定，顯然是思量再三後的結果，可皇帝你卻說公主年幼說話不作數？”
“這是何意？叱利看不懂。難不成昭華皇帝要意圖囚禁他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