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連忙回道:
“陛下,您身體剛恢複的時候,那魏忠賢還想進宮見您來著。”
“不過我擔心他鬧出什麽事端,所以才沒讓他進宮。”
“至於現在,他還真沒有偷懶。”
“據錦衣衛回報,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忙著,暗中調查東林黨的底細和家產。”
“據說他已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打算先找個東林黨的小官開刀,然後由小及大……”
對於這些細節,朱由檢倒是不在意。
他點頭道:“行了,他沒有偷懶就好。”
正在這時,殿外突然閃過一道炸雷。
幾乎片刻之後,天上烏雲密布,竟然直接下起大雨。
朱由檢頓時興奮起來,快步走到殿門口,看著剛剛散去的大臣們。
他們還沒有離開皇宮,而身邊的小廝侍從,自然也不能跟進宮來。
於是大臣們,一個個措手不及,被大雨淋成落湯雞。
十分狼狽。
朱由檢見狀哈哈大笑。
“高師傅說的果然沒錯,這時候還真下了一場大雨!”
一旁的駱養性聽到這些,不知道內情,不過心中卻生出幾分驚訝。
“那高青雲,什麽時候又能掐會算,居然能預測天氣了?”
他對於高青雲的敬畏,不由多了幾分。
而與此同時,京城東北。
李若璉帶著兵馬,已經快離開山海關。
他回過頭去,看著關內天色昏暗,似乎下起了雨。
李若璉在心中歎了口氣:
“大軍出征,卻陰雲密布,此乃不祥之兆啊。”
不過表麵上,他卻十分平靜。
“傳令下去,今日天色已晚,讓大軍在附近駐紮。”
“務必要與其他明軍的營壘,形成掎角之勢,不可給建奴任何可乘之機!”
這些自然是朱由檢的交待。
但是他手下的武將,卻都不樂意了。
當著李若璉的麵,就破口大罵。
“好你個李若璉,你不過是個武舉出身,受了陛下器重,要騎到我們頭上,那也就算了。”
“結果你領兵出征之後,還如此小心,好像生怕碰到建奴一樣。”
“這才剛過午時二刻,你就說什麽天色已晚,要在此地紮營。”
“我們可真是看不起你!”
京營的軍官,要麽是當年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老將後代。
要麽就是跟著朱棣,去暴打侄子朱允炆的功臣後代。
他們看不起李若璉,倒也不足為奇。
李若璉麵色不變。
“此乃我的將令,難道你們不肯聽從嗎?”
說話之間,他從腰間抽出寶劍。
似乎誰要敢說個“不”字,他就要直接砍人了。
在場的武將對視一眼,倒還真不敢再說話了。
他們要是真有這麽大的膽量,也不至於混成這個樣子。
“哼,算你厲害!”
“不過李若璉你給我記著,你現在拖拖拉拉的,萬一耽誤了大事,導致關寧出了問題。”
“到時候你這顆腦袋,可抵不過這麽大的罪過!”
“你就等著滿門抄斬吧!”
他們扔下幾句狠話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安營紮寨去了。
等他們走後,李若璉才長歎一聲。
再度回頭看向京城。
“陛下,你這命令,可真是害苦了我了。”
“那個高師傅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讓您如此信任?”
沒多久,寧遠。
袁崇煥得知李若璉出關之後,才剛前進數裏,就遲疑不前。
這下搞得袁崇煥也有些沒底。
“這李若璉到底什麽打算?”
這一刻,他也有些後悔。
“早知道皇帝會突然落水,導致建奴抓住機會南下,我當初就不該對士卒鬧餉不聞不問的!”
“這下可好,那黃台極已經帶兵南下,而朝廷的援軍卻跟烏龜一樣。”
“而寧、錦兩座城中的士卒,也因為餉銀的事情人心思變。”
“這要是真出個什麽好歹,我豈不是要成為大明的千古罪人?”
袁崇煥著急上火,起身對著下人怒吼:“趕緊給我拿碗涼茶過來!”
等他從老家帶來的下人,真的端來一杯涼茶之後。
袁崇煥一飲而盡,這才略微消了些火氣。
“來人,趕緊去跟李若璉接觸一下,暗示他寧錦這邊的情況。”
“讓他別再遲疑了,趕緊帶兵入城,協助我抵禦建奴!”
到了明末,不僅是官場上互相傾軋,根據地域不同,分出了東林黨、楚黨等勢力。
這軍隊之中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次鬧事的是南方來的士卒,他們對北人的遼東巡撫畢自肅,就沒有什麽好臉色。
最後搞得畢自肅自盡。
而等到粵人袁崇煥出馬,這些士卒立刻就開始聽話了。
隻是再怎麽說,他們畢竟也剛剛鬧過一通,軍心還不穩定。
要是有人把心一橫,想把鬧餉這事情更進一步,直接去找“遼東黃台極”,那就要引起連鎖反應了。
所以倒也不怪袁崇煥如此焦急。
而李若璉聽到這消息之後,反而麵露喜色。
“哦,寧錦兵變其實已經平息了,不過是袁崇煥為了多要些餉銀,好安撫軍心,所以才拖著不報?”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說完這話之後,李若璉心中暗道:“莫非是陛下早就知道此事,所以才讓我緩慢進軍?”
袁崇煥畢竟是文官出身,對於武將的了解,遠遠不如李若璉。
李若璉十分清楚,能派到遼東的士卒,多少都算是大明的原始股東。
就算朝廷拖欠了餉銀,隻要不是到了必死的局麵,這些士卒也不會輕易投靠建奴。
“如此看來,寧錦其實十分安全。”
“既然是這樣,那我確實該慢一些了。”
李若璉哈哈大笑,對著袁崇煥派出的信使,嘴上滿口答應。
但是行軍速度,卻越發慢了起來。
一開始每天還能走二十裏,到後來,一天連十裏都走不了。
太陽大,不能走,免得曬壞士卒。
太陽小,不能走,此時視線不好,免得建奴趁著陰天發起突襲。
至於刮風下雨,那就更別提了。
寧錦這邊,袁崇煥急的滿嘴起泡,但也無可奈何。
隻能跳著腳罵街。
“李若璉,你全家富貴!”
幾乎與此同時。
建奴軍隊之中,黃台極也滿臉糾結。
“這明軍到底是什麽打算?”
“那李若璉,到底又是個什麽來頭?”
“他當真就是武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