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前。
李若璉帶著京營向前行軍。
這裏距離山海關已經百餘裏，距離寧遠也有百餘裏。
正好處在兩者之間。
李若璉心裏清楚，不管建奴本來有什麽打算。
他們聽說自己帶兵出關後，如果有圍點打援的打算，要對他這支軍隊出手。
那麽這裏就是最好的地點。
不論是山海關的關寧鐵騎，還是寧遠的袁崇煥，一時之間都來不及過來支援。
京營那些將軍們，也察覺到不對。
他們雖然有心讓李自成吃個大虧，但也不想真的給建奴送人頭。
立刻就有將軍找到李若璉。
“李將軍，咱們是不是該放慢些速度？”
“這附近的地形，十分有利於騎兵衝鋒。”
“一旦那建奴發起突然襲擊，咱們可就麻煩了。”
然而李若璉卻故意露出剛愎自用的模樣。
“你怕了？”
“嗬嗬，我大明天兵無敵，區區建奴就算真的敢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說著，他又對著李自成笑了一下。
“何況還有他的火炮在！”
那些將軍們聽後，心頭都是一陣冷笑。
“嗬嗬，這李若璉真是瘋了！”
“倘若那些大炮放在堡壘之中，那他這話倒也沒錯。”
“然而這裏可是野外！”
“那大炮發射一輪後，可是要幾炷香的功夫，才能再次發射。”
“有這個時間，都足夠建奴把咱們殺個對穿了！”
他們對視一眼之後，也放下了最後一絲勸阻的心思。
“罷了，這李若璉非要作死，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等建奴打過來時，咱們隻管一哄而散就行了！”
“隻要手頭有兵，咱們也不怕朝廷事後追責。”
他們幾人下定決心後，反而開始笑嗬嗬地開口。
“李將軍所言甚是，是我們多慮了。”
“我們這就退下，讓麾下兵馬加速前進，爭取早日能給寧遠解圍。”
等他們退下之後，李自成突然開口。
他語氣頗為興奮：“李將軍，沒想到您的威勢居然這麽厲害。”
“不過三兩句話，就讓那些人都服軟啦！”
李若璉聽到這話之後，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兄弟，你這就是讓他們給騙了！”
“他們剛才那些話，可不是對我服軟，而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呢！”
他見李自成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便又對他解釋了一番。
李自成聽後，歎服點頭。
“聽李將軍您這麽一說，我倒是更佩服您了。”
他輕輕拍了拍旁邊的桌子，語氣中滿是感慨。
“我記得高師傅對我說過，平時總誇你的不一定是好人，總罵你的也不一定是朋友。”
“這就叫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李將軍您沒有被那些副將迷惑，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李若璉聞言，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哈哈，看來李兄弟平時，在高師傅身邊也學了不少東西啊。”
此時這裏沒有外人，李若璉自認是朱由檢的心腹。
於是生出一絲好奇。
“李兄弟，那高師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
“我曾聽人說過，那高師傅身上似乎有法力，不僅能煉丹製藥，甚至還能呼風喚雨。”
這煉丹製藥，指的自然是高青雲拿出抗生素，把朱由檢的小命救了回來。
至於這呼風喚雨，則純粹是百官捕風捉影。
畢竟朱由檢曾靠著高青雲的“天氣預報”，狠狠坑過滿朝文武一次。
那些大臣貪歸貪，但也不是傻子。
他們事後一想，也能發現不對。
“皇帝是如何知道天氣要突然變化的？”
“小皇帝自小生長在深宮，肯定不會看雲識天氣之類的本事。”
“這事情肯定跟高青雲脫不開關係！”
於是高師傅還會呼風喚雨的消息，也就這麽傳開了。
李自成一直跟在高青雲身邊，自然知道自家師傅隻是個凡人。
但他剛要說話，眼前又浮現出某些場景。
“我們一直住在太液池的湖心島裏，我平時又跟張獻忠那傻大個，把整個湖心島都翻了個遍。”
“可我卻從來沒見過那意大利炮。”
“而那大炮卻又突然出現，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先生隻怕真有些法力。”
想到這裏，李自成也不敢亂說話。
“萬一先生他有千裏眼順風耳，正偷偷觀察我呢？”
“我要是背後說他壞話，那等我回去了，他肯定要罰我呢！”
於是李自成連忙說道：“我是高師傅的弟子，這弟子哪裏好評價老師？”
但他畢竟年輕，還是忍不住透露了一句：
“不過李將軍你可能不知道，我這次帶來的大炮，是我們家先生莫名其妙帶到宮中的。”
聽到這話，李若璉心中一驚。
此時大明雖然在走下坡路，但皇宮的守衛依舊森嚴。
火炮這麽大個東西，必然不可能是從外邊偷偷送進去的。
而李自成這麽說，又顯然在暗示，這玩意也不是高師傅背著他們，從哪兒搞來的。
而是突然憑空出現。
“如此說來，這高師傅可真有些不簡單。”
“等我有時間，一定要稟明陛下，讓我也見高師傅一麵。”
正在李若璉心中感慨時，他麵色突然一變。
猛地翻身下馬，把耳朵貼在地麵上。
李自成隻是愣了一下，便驚呼道：“李將軍，莫非是建奴來了嗎？”
他現在還不是曆史上那個李自成，但他畢竟自小生長在西北。
可是十分熟悉蒙古人。
大批蒙古人出動時，馬匹的蹄子敲擊地麵。
有經驗的老獵戶，隔著幾裏地，就能通過地麵震動，發現敵人的蹤跡。
所以他一看李若璉的動作，自然而然就開始聯想。
李若璉起身，對他點了點頭。
“李兄弟你說的沒錯，確實有大股騎兵過來。”
“能這時候趕來的，也隻可能是建奴了。”
“他們居然還真要圍點打援！”
雖然這一切，也是李若璉早就預料過的。
但這事情真的發生，他心中也難免有些激動。
“這可是我第一次，與建奴真正對拚。”
“可千萬不能出了閃失！”
而李自成則更是激動。
他連忙起身，對著李若璉說道：
“將軍放心，我這就去準備火炮，一定給建奴一個難忘的教訓。”
“讓他們都知道我的厲害！”
他剛要離開，卻又想起什麽。
“對了李將軍，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若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啥。
但他還是下意識說道：“這裏沒有名字。”
李自成這才點頭。
“先生平時總跟我說，我這命裏麵，跟個叫一片石的地方犯忌諱。”
“所以還請李將軍您幫個忙，等這一仗打完，您給朝廷寫戰報時，就說這裏是一片石吧。”
這甚至都算不上要求。
李若璉笑著擺手：“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