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台極看來,既然明軍已經開了一炮。
那麽這第二炮是肯定來不及發射了。
所以他還估一下令人,讓其他騎兵放慢腳步,好讓他衝到最前。
“這時候正是本大汗露臉的時候,可不能讓人以為俺貪生怕死。”
黃台極十分精明,平時都要做出勇猛無畏的形象。
隻要能確定風險不大,他就會衝在最前麵。
隻不過他這時被勝利衝昏了頭腦,眼中隻能看見明軍的火炮。
卻沒有注意到,那本該一哄而散的大明商隊,卻反而集結了起來。
秦良玉沒有把希望寄托在李自成的火炮上。
她命令白杆兵做好戰鬥準備。
她悄悄翻身上馬,然後對著自家士卒說道:
“當年太祖皇帝開國時,蒙元的王保保曾派騎兵偷襲,當時傅武靖領著幾千長槍兵,就將蒙元的騎兵全殲。”
“由此名震一時!”
“兒郎們,今天輪到咱們建功立業了!”
其實這個典故,完全是秦良玉現學現賣。
是他興軍路上,現找隨軍的文書打聽的。
她秦良玉雖然忠君愛國,但確實沒怎麽讀過書。
白杆兵們其實更不懂這個典故,但他們也知道,這是自己主帥在鼓舞他們的士氣。
他們不知道什麽傅友德,隻知道要聽秦良玉的號令。
“大帥放心,我們一定拚死效力!”
秦良玉滿意點頭。
“好,那咱們就……”
她剛要再說什麽,就聽到身後一聲炮響。
秦良玉驚訝回頭,感慨道:“我早就知道李自成的火炮不凡,但沒想到,這火炮才隔著十幾個呼吸,居然就能再開一次火。”
“可惜京營潰散得太快,不然隻憑著那門火炮,建奴就要吃個大虧了!”
但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炮發射之後,建奴大軍猛地停下。
然後好像丟了魂一樣,瞬間呆愣在原地不動。
“他們這是怎麽了?”
秦良玉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戰機稍縱即逝。
騎兵的戰鬥力,九成都在騎兵的衝擊力上,而眼下建奴騎兵停在原地,正是最好的攻擊機會。
“兒郎們,跟我衝!”
秦良玉大吼一聲,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
她雖然是個女子,但卻十分壯碩高大。
白杆兵也大吼著衝了出去。
此時範文程夾在明軍和建奴中間。
他也十分疑惑。
“大汗怎麽突然讓騎兵停下了?”
“雖然明軍似乎有埋伏,在火炮後準備了伏兵,但那些兵馬又不多。”
“隻要騎兵發起衝擊,最起碼也有一戰之力。”
範文程立刻拍馬回去。
等他回到建奴軍中,這才知道大事不妙。
原來剛才黃台極有心表演,衝在全軍最前麵。
而他穿著一身金黃色盔甲,幾乎是天然的靶子。
所以李自成這第二炮,就直接衝他射去。
因為此時兩軍距離不遠,李自成幹脆直接平射,甚至不用計算彈道。
炮彈瞬間飛出,直接擊中了黃台極。
隨著一道血霧飄起,附近的建奴騎兵都蒙了。
然後就是更遠處的騎兵。
“不是,我們那麽大一個大汗呢?”
他們猜到黃台極是被大炮命中,但卻沒想到炮彈的衝擊力,直接讓他死無全屍……
哦不對,別說屍體了,就是屍塊都沒有多少。
建奴騎兵見到如此場景,哪裏還敢繼續衝鋒?
範文程見狀,心中十分悲痛。
“大汗怎麽會就這麽死了?”
“這簡直是……不可理喻!”
“莫非……莫非大明的天命還在?”
建奴分為生女真和熟女真。
熟女真長期跟漢人雜居,文明程度和組織度更高些,但作戰也不太勇猛。
黃太吉本部是建州女真,屬於熟女真,其實就不太信鬼神之說。
但也正因為如此,熟女真的戰鬥力也稍微低些,不如生女真
這次黃台極為了一戰成功,帶的兵馬都是精銳。
裏麵一多半都是原本的生女真。
他們剛看到自家大汗被一炮轟死,已經有些心神俱震。
此時聽到範文程最後這句話,不由問道:“你這話是啥意思?”
範文程下意識說道:“當年蒙古大汗蒙哥,就是被宋軍大炮轟死,使得大宋又殘存了二十年。”
這些生女真其實沒聽說過蒙哥汗的名字,但他們卻知道蒙古。
“啊?蒙古的大汗,也曾被漢人的火炮射死過?”
“那這莫非真是天意?”
“遭了,我們此戰出發前都沒有占卜,一定是觸怒了長生天!”
建奴軍隊的士氣,頓時動搖起來。
其實如果沒有範文程那句話,這些騎兵眼見白杆兵衝過來,多半還知道要跑。
那還能保存不少元氣。
但他們被這話嚇到,竟然忘了第一時間轉頭。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秦良玉已經帶兵殺到近前。
到了這時候,這些騎兵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他們打到底了。
“殺啊!”
然而騎兵本就被槍兵克製,此時他們又無法發起衝擊。
交手時間不長,建奴騎兵就落在下風。
隻能無奈翻身下馬,與白杆兵步戰。
此時秦良玉眼珠一轉,對白杆兵下令道:“兒郎們,你們速速砍斷那些馬的馬腿,然後再退到遠處!”
白杆兵不知道這命令有什麽意思,但卻連忙執行。
等他們退開後,秦良玉衝著身後高聲說道:
“李小兄弟,你速速開炮,給老娘轟死他們!”
李自成見她這剽悍的模樣,不由打了個冷戰。
“怪了,我記得我小時候聽人說過,這蜀地女子都挺溫柔的,秦將軍咋還這樣?”
李自成不知道自己被長輩給騙了,但他卻不敢怠慢,連忙操作火炮發射。
本來建奴見白杆兵退走,還以為明軍是撐不住了。
但很快,當炮聲響起,他們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遭了,明軍要用火炮炸死咱們!”
“大汗都被一炮轟死了,咱們哪裏還能有活路?”
“趕緊跑,不能再打了!”
建奴的士氣瞬間崩潰。
幾乎是炮聲剛落下,他們就四散奔逃。
範文程此時已經心如死灰。
他作為黃台極的鐵杆心腹,黃台極一死,他肯定沒有好下場。
但很快,他就眼珠一轉。
“不對啊!後金……啊呸,是建奴!建奴那邊沒我的活路,但大明這邊可還有呢!”
“不管怎麽說,我也做過黃台極的親隨,知道許多建奴的機密。”
“我要是重新投靠大明,那不管怎麽說,總能保住一條性命。”
“說不定還有機會將功贖罪呢!”
他眼睛亮了起來,偷偷摸摸脫離周圍的建奴人,打算跟明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