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探出頭,剛要拉開鐵門,眼神一頓,心跳加速間,迅速奔回院中:“快!仙仙、白白,快先躲起來!”說著招呼趙湘湘,“湘湘,外麵那些道人先有你來招待。”
一番驚慌之下,幾人迅速明白了墨墨的意思。
道人們上門送禮來了。
正屋後窗前,三人凍得瑟瑟發抖,偏偏不肯挪動半分。
方才院子外頭的吵鬧,正是村民們盛讚道人們真是不容易,大冷天的徒步來這貓水鎮,給姑娘們送臘八禮。
隻是——
“怎的不見仙仙幾位姑娘啊?”說話的是元娘子,她聽了丈夫的話,將家裏提前熏幹的豬肉帶來幾大塊,送給姑娘們過年吃。
道人們微笑的唇角一頓,仙仙?
怎的同縱仙名字如此相似?
“咳。”小楓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仙仙幾位姐姐臨時有事,出了趟門,怕是晚間才能回來呢。”
“這倒是遺憾了,本還想當麵感謝一下。姑娘們忙,這都過節了還要出門,真是辛苦。”張娘子笑道,“這是我家那個特地讓我捎帶上的好酒,說是天冷姑娘家容易體虛,送來給姑娘們,喝點辣的暖身子。”
說著,張娘子從身後的背簍裏拿出一壇子酒。
早上方解散了幾大工作室,午間頭兒,她們便不約而同來了,想必是剛到家就搜羅好玩意兒,一股腦跑來,迫不及待要給主家。
早先年在貓水鎮,隻聽說過主家逢年過節下發禮品的,還沒聽說過打工的殷勤送老板禮物的。
瞧這不隻是幾位道人、娘子,還有那些曾經買藥治傷的村民,特地尋了好茶葉送給薛神醫;瓦匠木工們帶了山上打的野物、秋日晾曬的玉米棒子……有啥拿得出手的就拿啥。
趙湘湘家正屋很快堆了一角禮物。
“既如此,鄉親們的好意,我代替仙仙、墨墨還有白白,都感謝收下了。”
就怕她們不收呢。
聞言大家夥笑嗬嗬的,心滿意足回家過節了。
“你說,你去的時候,三位姑娘恰好不在?”
莫憂道觀,管事擰眉問。
被派去送禮的道人老實道:“是,姑姑,我們去的時候,道上遇到好些村民,都是去感謝幾位姑娘援助的。我們說了些感激姑娘們贈送月事帶的話,就被其她大娘們打斷了。”
鄉親們太熱情了,正屋裏差點坐不下。
於是她們幾個就早早回來了。
管事姑姑歎氣:“可發現了什麽不尋常之處?”
幾名道人麵麵相覷。
莫名捋了捋道袍上的褶皺,聲音沉穩:“有話便說。”
一名臉色青白,身材瘦瘦小小的道人開了口:“趙家四位姑娘,有一位似乎被喚作‘仙仙’。”
莫名神色一緊,管事姑姑大驚,看向那道人:“可是觀中被趕下山的縱仙?”
小道人被這樣盯著,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姑姑,我,我也不是很確定,隻是聽著像而已……”
“囫圇話語沒個定數,這都沒打聽出來,自去挨罰!”
管事姑姑聲厲色荏。
小道人哭著跑出去了。
其她幾個道人瑟縮著,被趕了出去。
“觀長,您看——”管事姑姑不自覺吞咽下唾沫,心中緊張之色頓起。
“若真是她們三人,須得好好查探背後之人有誰?小姑娘忽然有了這麽多錢做生意,背後指定不簡單。”莫名沉下心。
管事姑姑腦中弦緊緊繃住,道了聲“是”。
小寒這日,武征閣分別截獲了自西部、南部以及京城快馬加鞭傳送至莫憂道觀的信件。
李衷感染了風寒,便順手派了南憶將信兒帶去給扶尚,由頭兒閱覽完畢,再決定要不要送上山。
自從仙仙幾人從道觀逃離,扶尚便對道觀起了疑心。
凡是送往山上的信件,都要過了他的眉目,若是不妥的,便幹脆攔下不叫莫名知曉。
南憶快馬加鞭趕回貓水鎮,瞥見趙家院子裏打雪仗的雞飛狗跳,嘴角咧開,笑得興奮之際,邊下馬邊從懷裏掏信件。
“頭兒,道觀那邊的。”
扶尚手指伸出,南憶忽的又縮回手。
“咦?這不是將軍府的來信嗎?”對上扶尚不解的眼神,南憶指著信封一角,“頭兒,這是雲煙紋,是秦夫人最愛的花紋,她經常在宴請客人時,采用這種紋路,大小姐沿用了這種方法,同家裏寫信也多愛用雲煙紋。
許是將軍府來信,告知大小姐家中事宜——誒?會不會是叫她收拾準備回家過年?將軍和夫人總算查到大小姐逃出來的地點了……”
南憶猜的大致不錯。
隻是看頭兒閱覽後緊皺的眉頭,怎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呢?
信不是寫給雲墨的,留言名諱所指,竟是那莫名。
“大小姐!別玩啦!快開門——”南憶立在大鐵門外,探個頭使勁瞅。
仙仙同人打完雪仗,脖頸上都是雪花,浸得心肝肺都涼。
聞言轉身,正巧同那人視線對上,緩緩的,那人同他勾起一抹笑。
“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邀了人進屋,仙仙給扶尚和南憶倒了茶。
南憶拘謹的立在頭兒後頭:“大小姐,你別親自給我端茶呀,我害怕……”
墨墨給了他一捶:“愛喝不喝!”
南憶立即接過茶水,燙得差點沒接住。
“我爹爹的信?”不隻仙仙疑惑,墨墨和白白都傻眼了。
“感情爹娘一直知道我們在莫憂道觀呢?”墨墨瞪大眼,一目十行,算是懂了來龍去脈。
原來她們三人不是偷溜出來玩的任性大小姐,而是通過家裏人關係,被秘密送上山隱居的姑娘。
三人是穿越的,自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隱秘。
但這話在扶尚同南憶聽來,就很是不對勁。
“大小姐,你不知道是將軍派人送你來避難的嗎?”南憶心直口快,迅速問出心中所想。
墨墨尷尬同他對視一眼,這個時候要是說出她失憶的話,這小子不會報複她吧?
“咳咳,這不是那啥,我以為他們不知道嘛!”
這話哪哪都行不通,你不知道?那跟著你一路護送你來這莫憂道觀的將軍府兵是什麽鬼?人家是隱形的翅膀嗎?
白白是在場三人唯一不明身份的女子,她同扶尚和南憶沒什麽說不出口的,幹脆直截了當道:“不瞞二位,我先前遭遇意外失了憶,對這‘南定’二字不太理解,可否為我解答一下?”
南憶嘴角抽了抽,看眼扶尚,見他神色自若,便代為解答道:“任姑娘,‘南定’——就是南定將軍府啊!你是南定池颯城大將軍的嫡長女。”
連自個身世都搞不明白,居然還跟著他家陰晴不定的大小姐玩了這麽久,真是難為你了。
南憶投去同情的眼神。
此刻白白看不懂他眼神之意,隻覺天下掉下塊幸運寶石,狠狠砸中了她。
“哦買噶!仙仙,墨墨,我居然也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哈哈哈哈……”
幾人樂嗬著你拍拍我,我抱抱你大笑起來。
南憶搓了搓胳膊。
這是忽然知道自己其實挺有背景的,樂瘋了吧。
“這個南憶小兄弟,南定將軍府,是指在南方嗎?離貓水鎮遠不遠啊?”
南憶仔細思索了一番,搖搖頭:“我沒去過,隻是聽說聖上誇讚池將軍駐守南方有功,特封南定總將,賜宅,牌匾金刻‘南定’二字。至於遠不遠……應是挺遠的。”
白白又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扶尚。
扶尚清冷的嗓音傳來:“南定將軍府位於南詔府,與南瓊府僅有一江之隔。”
正說著,仙仙便妥帖地遞上紙筆。
扶尚順從接過便開始描繪地圖。
墨墨同白白對視挑眉一笑,臉上都帶著“磕到了磕到了”的心照不宣。
“自五彎峽擺渡過江,到了秋明山,再途徑鼎縣,便可到達南詔府。”
幾筆描繪,一副簡易地圖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感情我爹給我送到這莫憂道觀,還很費一番功夫啊。”白白咂舌。
瞧這地形,不得走個十天半拉月啊?
扶尚忽的溫言道:“池姑娘可要在年前回府?”
忽的被她糾正了姓氏,白白還有些許不習慣。
不曾想她不是立即應答,而是扭頭同仙仙、墨墨道:“你們願意跟我回去過年嗎?”
既然來了這古代,不四處溜達一圈,看看大周河山,總是心有不甘的。
再說占有了三位姑娘的原身,大過年的不代替原身回去探望,總歸是不妥。
仙仙和墨墨欣然同意。
好不容易得知白白家是離貓水鎮最近的,怎能不去玩一圈呢?
可是南憶皺起了眉:“大小姐,將軍這意思,怕是不希望你離開莫憂道觀呢。”
信件上說:諸事不宜,切勿看管好頑劣小女,世事多殃,切勿珍重。
墨墨不懂原身父親大人何意,她們三個既然已從道觀離開,便再不會回去了。
“他不也不知道我們早就不在道觀了嗎?我們下山許久,他來了這麽一封信,想必莫名觀長也不曾告知他們我們偷偷逃跑的消息呢。”墨墨噘嘴。
“雖說是給觀長添了很多麻煩,讓她擔憂了,但我們可以再去信一封,叫她知道我們各回各家了不就好了?”仙仙靈機一動。
“這樣倒好,如今我們都已……”白白左右看看,將剩餘的知曉身份的話咽回去,“就叫觀長不必擔憂便好。”
三封信件替代了家裏父親的信件,迅速傳到了莫名觀長手中。
“真是頑劣不堪啊……”良久,莫名放下信件,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