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長,如此看來,這幾位同趙姑娘一塊做生意的姑娘,怕不是我們一直找尋的幾位大小姐。”

管事姑姑也閱覽了信兒,心中猶疑不定。

莫名搖頭,接過管事姑姑遞來的熱茶,溫吞嚐了一口放下:

“依了這信兒,我倒是更加肯定她們就是幾位小姐。”

“這……”管事姑姑不解。

莫名倚靠在椅子上,閑暇間忽然道:“采薇,去叫小連把秋季賬本拿過來。”

管事姑姑一怔,遲遲沒有反應。

“怎的不去?”莫名挑眉。

管事姑姑頗有些無措:“觀長,您許久未喚我‘采薇’了……”

“唉……”莫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失態,拍了拍她的手,“許是歲月不饒人,上了年紀,近來口誤愈發多了。”

“不多不多,您喚我一聲‘采薇’,我高興著呢。”

采薇很快帶著小連將賬本拿來,揮退了小連,莫名翻開賬本,一頁一頁朝前翻看著。

“觀長,這賬本有何不妥之處?”

莫名無言,指尖在某一頁交匯處停下,采薇瞪大眼:“這!”

上頭字跡同雲墨送來的字跡分毫不差,足以證明今日觀長收到的信兒是雲小姐親筆寫的。

隻是為何觀長為以此為憑據,堅信貓水鎮那幾位未曾回家,而是寫信耍滑?

莫名緩緩輕浮茶葉,潤了口才道:“雲大將軍常年駐紮西北,那塊產紙很是不易,日常書信所采用的墨水多有雜質,曾經父皇……”

莫名頓了頓,才繼續道,“曾經那位收到過不少西北傳回的奏折,我幼時調皮,還特地同他辯論過此事。”

采薇了然點頭,她對公主隨意進出皇帝書房一事尚有記憶。

“秦淑好是個細究人,不論做什麽都愛帶點獨特印記,這墨水便是一樣。她素來喜愛添了香花的汁水,尤其是西北特有的烏桑花,據說雲墨也是從了母親愛好,最愛用這做墨汁。”

采薇忽的憶起,幾位官家小姐初來莫憂道觀時,曾偶然聽見有小道人私底下議論何來的花香,原來這就是雲墨特地帶來的。

“至於宇文仙,她家家教甚嚴,從來不許她使用回天宣紙以外的紙張,可瞧這粗劣宣紙,就知定然不是從京兆府傳來的信兒。”

采薇心中對莫名的欽佩滿滿當當,不禁問道:“那這池白?”

“這姑娘就更好辨認了。”莫名忽的一笑,“她那個脾氣倔的曾祖母,還曾是同我一道入過閨學的,兩人不愧是一脈血緣,一捺總是帶著狂妄往後捺的極長,文芷還曾為此被先生打過手心,到了教導女兒孫女,還非得堅持個性,殊不知池白最是像她。”

采薇噗嗤一樂:“可這信兒上,池姑娘的捺倒是正正經經。”

可見不是池姑娘在家所做。

不然,在家練字練成這般,早就被曾祖母追著打罵了。

以上種種,三位穿越者自是不知曉這些細節的。

采薇得了莫名指令,立即同廣姝去信,要她出發,帶回幾位道人。

廣姝心頭叫苦。

道觀這頭且還不知她早已投奔了仙仙幾位姑娘,且頭兒亦是懷疑上了這個道觀,早就暗地裏各自為政了。

“幾位姑娘贈送的月事帶如此好用,我這輩子怕是離不了了,又怎能違了好友心意,去幫你綁人?”廣姝嘀咕著,在婢女擔憂的目光下駕馬帶人出發。

卻不想撲了個空,仙仙幾人已經出發了。

“什麽?回家?”廣姝瞪眼。

什麽玩意兒?她們不是失憶了嗎?回家,回的哪門子家?

南憶無奈,同廣姝好一頓解釋。

“這麽大的事兒,怎的不早告知我?”廣姝氣得胸口起伏劇烈,咬牙道,“這叫我如何同莫名交代?”

南憶憨憨一樂:“廣姝姐姐,這不是更好交代了嗎?”

一雙美眸靜靜放在他身上,忽的,美人笑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

“誒!”南憶脆生應著,目送大美女離開。

……

回家的路程不算平坦,靠黃牛是指定行不通了,三人共乘一匹快馬,不得不說,扶尚忍痛割愛的這匹千裏馬,奔速快、耐力高,就是顛的屁-股、大腿嘎嘎疼。

到了南瓊府,依著扶尚給的信物,幾人很快交接好了馬匹。

負責接待的屬下時不時將目光放在三位貌美如花,身段妖嬈的姑娘身上。

回頭還同其他人小聲嘀咕:“也不知派這幾位去完成什麽任務?居然是如此漂亮的佳人,美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寒冬臘月,三位愣是穿得像熊瞎子一般,也能被人遐想成嫵媚嬌俏的天香國色。

奈何三人一心隻想趕緊到達白白原主家,趕緊擺脫被寒風襲擊的困擾。

一路上風景、美食等,通通被甩在了腦後。

“或許是太久沒出過門了,猛不丁長途跋涉,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白白一隻腳支在椅子上,一隻腳不停抖抖抖,捧著胡辣湯稀拉一大口。

“好喝嗎?給我也來一口,我這羊肉湯好腥,我喝不慣。”墨墨皺著眉頭,快給她熏死啦!

“來來來,嚐嚐。”白白將碗挪過去。

墨墨就著碗沿嗦哈一下,一下子給白白幹掉一半。

“艾瑪,你早說要喝這玩意啊——老板,再來一碗!”

仙仙埋頭吃著餛飩,忽的舉手:“老板!給我也再來一碗。”

仙仙和墨墨情不自禁就跟著白白一起抖腿。

抖抖抖,寒冷通通都跑走。

三個花一般的臉蛋,黑熊一般裝扮的姑娘,窩在不怎麽保暖的小吃攤上抖腿吃喝,引來南瓊府城不少路人頻頻回頭。

“這是從哪個紅樓逃出來的丫鬟?”

“咦,不知,看樣子過得挺淒慘的。”

“是啊,長那麽漂亮,穿成這樣,也真是夠可憐的。”

……

真不怪路人對她們的奇異感到同情憐憫。

實在是三人裝扮得太過乞兒風格。烏漆嘛黑的厚實棉襖,裏頭是層層帶棉的夾襖,打底衣都是加厚的。

腿上那鞋是仿製了現代的雪地靴,裏頭老厚一層棉花,穿在腳底都是宣軟的,鞋外層這皮,還是扶尚費了功夫尋來的真羊皮,篩選洗淨烘幹,再花錢請準備年貨的娘子們趕製,耗時一整天終於製成。

就這還讓娘子們羨慕壞了,說要努力掙錢,來年好給家裏孩子們備上一雙。

忽然的,啟發了仙仙幾人,當即就給陸時彥去信一封:你小子,趕緊給我尋摸羊皮去,還有這棉花,要更好更細致的,讓西北那邊都早早種上呀,往後的棉花產量都得提高呀,實在不行,俺們自個投資種棉花也得!

就這麽的,陸時彥臘月十六還奔波在外頭,與人談合作談生意。

事實證明,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仙仙幾人這麽折騰,一來掙的錢更多了,二來給老百姓們提供的就業崗位變多了,三來嘛,自然是名聲高漲,村民們誇讚愈發多了。

可現下立在五彎峽,麵對凍成冰塊無法駛船的大江,三人多少有點無措。

這可沒有熱情的貓水鎮村民給她們支招,亦是沒有扶尚這般熱心腸的再給她們援助。

在現代,可沒聽說過南地江河會被凍起來啊。

也是,現代南地基本不下大雪呢。

墨墨發愁蹲在五彎峽邊,這地雖是叫這麽個霸氣名字,其實不過是個人來人往的渡口。

現在船隻都被凍起來了,江麵上空無一人,顯然,無人準備在寒冬臘月裏過江。

“哎呀,真的好冷。”仙仙囁嚅著,輕輕靠在白白肩膀上。

三個人同樣的姿勢蹲伏在岸邊,遙望茫茫江麵,牙齒不時發顫。

白白順勢將腦袋耷拉在墨墨肩上:“這風跟冰刀子似的,凍死了。”

“啥?你說啥?”墨墨忽然驚喜道。

“啊?我說凍死了。”白白一臉茫然。

墨墨搖頭:“不是不是,前頭那句。”

仙仙疑惑:“風像冰刀子?”

墨墨尖叫站起身:“冰刀鞋呀姐妹們!”

白白和仙仙對視:什麽玩意兒?

“冰刀鞋。”墨墨開始暢想,“這麽寬的冰麵,沒等我們走到一半,就該凍僵在水麵上了,說不準有的地方凍得不牢,還有掉進冰窟窿的危險,要是有雙溜冰鞋,咱們一路加急溜過去,那不是能減少危險嗎?”

仙仙一張小臉被凍得煞白,一聽她這離譜的想法,幹脆閉眼:“嗯……不行不行不行,我不會溜。”

墨墨又將期待的目光投向白白。

白白擺手:“我也不會呀墨墨!求放過!”

墨墨凝神思索片刻,拉起二人回到之前落宿的客棧,同小二打聽幾嘴。

“哦,你們想過江啊?直接走過去就行了,一般這時候,都不會再有人去南詔府了,怎的你們三位姑娘這時候才返程過年呢?”

小二熱情打聽著,三人沒了熱絡的心思,活躍思維已經蹦著江對岸去了。

“你是說,江麵以往這時凍得都十分嚴實了?”仙仙仔細確認。

小二笑著:“那可不!隻不過走過去耗時太久了,最好有輛馬車,能載著你們過江。”

得到肯定回答,三人放心出了客棧。

“從五彎峽返程回南瓊府城要馬兒,顯然不太現實,不如就走過去吧?”白白思索道。

仙仙同她正窩在一家打磨木輪子的店裏麵,暖洋洋的爐火,烘的人臉頰緋紅。

聞言不太肯定道:“隻怕墨墨還是想要我們穿上‘滑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