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夫人同女兒一陣細細打聽詢問,這才得知她遭遇的磨難,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還有兩位姑娘?隻是我現在這副麵容,怕是也無顏去見她們,不如等我好點了,再叫他們來府裏玩兒吧?”
仙仙恬靜一笑:“母親,您不必將他們當外人,他們都是女兒生死之交的好友,若是沒有他們,便不會有如今的女兒還存活於世上了,母親,她們也很想探望您,您就見一見他們吧,就當是替女兒實現一個小願望?”
宇文夫人失笑:“這有什麽值得你當做願望不願望的?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等我換套衣服見見他們便是了。”
宇文夫人被丫鬟們扶著出來時,墨墨和白白正襟危坐,目視前方,時不時用眼神交流一陣。
好嚴肅誒!
這宇文府裏麵的氛圍同她們堂堂大將軍府的氛圍就是不一樣啊。
書香門第,高閣靜門,無一不透露著文人雅事的雅致之感。
就連盆栽擺放、桌椅布置,無一處不體現出金貴。
這可比她倆粗糙的將軍府精秀多了。
不敢碰、不敢亂看、不敢**、不敢亂走,生怕給仙仙給丟了臉。
“二位姑娘真是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宇文夫人笑容和藹親切,全然沒有二品夫人的大架子。
墨墨和白白急忙行禮:“見過夫人。”
宇文夫人笑著讓她們起來:“我久病**,許久不曾見外客,倒是讓二位姑娘見笑了。”
墨墨難得一副閨秀模樣,正兒八經別著手在胸前,老老實實道:“夫人可千萬別這麽說,您是新鮮的母親,那便也是我們最親的長輩了,我們都盼望著您趕緊好起來,又怎會見笑呢?”
白白也道:“是啊,夫人得知您為了新鮮的事憂傷病倒,我們都很過意不去,當初去南召府的計劃,原也是我們提起的,這實在是抱歉讓您著急了。”
宇文夫人擺手:“不值當是你們 是家中事務繁多,身子勞累了,女兒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出了遠門,哪有做父母的不擔憂的?你們家裏也都還好吧?”
二人自是齊聲道都挺好。
宇文夫人放心,又詢問了一路上的吃喝拉撒睡等狀況,三人按照先前來時對好的口供,一五一十回答完畢,爭取得到宇文夫人最大的諒解。
她們真不是有意帶壞仙仙,早知道最開始來的是京兆府才對。
誒?
墨墨給了白白一個眼神,小心嘀咕著:“最開始咱也不知道仙仙的真實身份呀。”
白白抿唇,是哦!
三人在外逗留許久,這次宇文夫人說什麽都不同意仙仙再出門了。
“女兒,在外受苦受難甚多,父母也憂心憂思甚多,我……我真是不願……”
宇文夫人話語未斷,便被一聲急厲的語氣打斷:“仙仙,你是如何回來的?”
仙仙一個哆嗦,立即上前行禮:“見過父親。”
墨墨和白白也匆忙起身,朝身著大紅官府的宇文輔行禮:“小女雲墨、小女池白,見過宇文大人。”
宇文輔長得很是斯文秀氣,發鬢已現灰白,但精神很是不錯。
一雙桃花眼,風采絕倫。
他深色淡淡,隻是輕微瞥了一眼三個低頭的姑娘,很快將目光重新投入到夫人身上。
宇文夫人姓陳,單字一個清。
此時宇文輔難得軟了語氣:“清娘,你還病著,怎的不好生歇著?”
說著並不轉身,而是將眼神從上至下掃到仙仙身上,語氣帶著毋庸置疑的否定:“剛回來就勞累你母親,是何體統?”
仙仙嘴唇蠕動了兩下,終是道:“女兒知錯。”
陳清搖頭,方施了粉沫的臉上一片憂急,著急之下站起身來,頭腦發暈,一片黑霧籠罩,身子不由自主顫了顫:“忠郎,你別怪他們,都是我……”
“清娘!”
宇文輔伸出一手,迅速扶住夫人,抬腕抱住,將人送至裏頭的臥榻上。
這……
剩下三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待大夫來了,細細瞧過。夫人脈象,又凝神寫下幾味藥方,讓人去抓來熬煮:“夫人這是著急攻心,本就身子孱弱,又何苦刺激來哉?往後萬萬不可著急過度,再做出這等昏倒之狀,恐有性命危險啊!”
大夫一番話,聽得在座眾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怎麽會?母親的病竟如此嚴重嗎?父親,您到底還有什麽未曾告知於女兒,是不是在女兒離開家門去道觀前母親就已經生病了?”
仙仙的這番推測不是沒有道理。
否則,一個人在聽聞女兒很有可能受傷,遭遇不測時,不去探究,不去追查真相,便一下子病來如山倒,難受成這樣。
正常人但凡心中提著一口氣,都會抱有對生活的希望,哪怕希望渺茫,也會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看宇文夫人這樣,反倒是像見著女兒後,心中最後的那根定神針被拔除,再也無了牽掛般令人痛心。
大夫胡子一抽,家族內的爭鬥,他是不屑參與的,道了一聲:“老臣告退,晚些再來把脈。”
便很快離開了夫人內室。
待丫鬟都退下後,仙仙見宇文輔仍未有動靜,又焦急喚了一聲:“父親。”
聲音急促帶著不安,聽得墨墨和白白都揪緊了手指。
“跟我來吧。”
良久,宇文輔歎息一聲 帶著仙仙去到書房。
書房重地,墨墨和白白自是不能像從前那般想偷聽,便大大咧咧跑去偷聽了,二人老老實實坐在待客的花廳內,靜候消息。
仙仙從書房出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看著眼眶紅腫的仙仙,墨墨和白白突感不妙。
跟著她回到自個閨房,仙仙拿帕子抹抹微微腫脹的眼睛,這才道:“墨墨,白白,我同你們都不一樣,我是因為著了大王爺相看,父親為了讓我避禍,這才找了借口,說母親身子不適,需要我去寺廟祈福,這才逃過一場選秀。”
她深吸一口氣:“但我沒想到的是,母親生病是確有此事,除了給母親看病的大夫,府中上下隻有親近伺候的人才知曉。隻怕是時日無多了……”
仙仙心情沉重,這是她們三人始料未及的。
墨墨撓了撓頭:“我原主給我的記憶裏,沒有宇文夫人身體不好這一段。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道上一世宇文夫人一直沒有表現出來,隱忍到了最後?”
白白想了想:“按理來說,我們三人是至交好友,前世便已相識相知,到了這一世,墨墨不可能連仙仙原主的母親有沒有病逝都毫無記憶呀。”
墨墨點頭:“我也是納悶這一點,仙仙,你先別著急,或許到最後治好了呢!”
仙仙搖頭:“我最近愈發感受到原主帶給我的情緒波動了,就像今天這樣。我本來是不想哭的,但是我突然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壓製在我的頭腦和心上。就像是原主情緒的感染,讓我不得不順從而為。”
墨墨和白白大驚:“這麽說,你很有可能就要遇見那個仇敵了?”
大王爺,周甲。
仙仙前世便栽在了他手裏。
不想原來前世她嫁給大王爺,原主的父親和母親本就是不同意的。
沒想到自個的一廂情願,竟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一家人。
難怪仙仙都無法克製自己的感情。
……
“是啊,我也不懂這情感,來的太突然了。就像你們說的,我畢竟是個後人,怎會對原主感同身受?”仙仙擤了擤鼻子。
墨墨搖頭歎惋:“看來最近咱們得小心一點,千萬別在被周甲綁一次了,咱們受傷太大,付出的代價可不值了。”
墨墨身上的弩機還被那惡心人的周乙繳獲了去,暫時還沒有機會拿回來呢。
遠在西源府的祝戎:我一定努力!
白白摸了摸袖籠裏的飛針:“仙仙,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
仙仙一怔:“啊?”
白白道:“俗話說的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咱們害怕他們傷害我們,那咱不如主動出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仙仙眨眨桃花眼,濕霧的眸子裏滿是不敢相信:“可他們是王爺呀,我們怎麽樣才能探入敵人內部搞破壞呢?還有原主母親的病,咱們是不是也得想辦法幫她治好呀?”
墨墨思索片刻:“這樣,這大周的人不是喜愛參加宴會嘛,不如就趁著你父親生日這個機會,咱們探一探這兩位王爺的底。
你父親是當朝禮部尚書,按理來說,官品越大,與皇子們的相處機會也就越多,看看他們會不會來府上送禮參宴會,咱們到時再見機行事。”
白白也讚同,舉手:“加一!就是這樣,仙仙,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敵人是誰,那就開幹。”
到了宇文輔生辰這日,下了朝的官員們都紛紛朝其恭賀延年益壽,福壽安康。
宇文輔摸著胡子一笑,他是老來得女,先前夫人誕下兩個男孩都夭折了,到了仙仙這,是他唯一的血脈延續。
因此為了討好宇文大人,不少官員都將目光放到了他最親愛的女兒身上。
“聽說宇文小姐去了寺廟替母親祈福,不知您生辰這日,她是否歸家為您賀壽啊?”
宇文輔一摸胡子,深邃目光在這人身上探究一陣,旋即笑嗬嗬道:“小女之事,自由她母親做主,老夫自個尚且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