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布局這麽久,名義上是追贓。

其實,他想要的是禁軍之權。

可是權力這種東西,要想奪回,何其的艱難。

林衝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顯然不會交權。

此刻,龍虎之鬥一觸即發。

馮寶已經嚇的麵如死灰。

“陛……陛下!林大統領!事關重大,大家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他不怕政變。

但是怕死。

這種局麵下,一旦開戰,那就是不死不休。

像他這樣的小角色,很容易受池魚之殃。

李未央雙眼微眯,眼神睥睨。

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林衝,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誰知,話沒說完,林衝砰的一摔酒壺。

“我也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陛下!”

“現在,撤銷此次私庫失竊一案,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不然的話,臣很難保證,宮變之中,陛下不會意外殞命!”

這已經不是談判,而是**裸的威脅。

李未央的眼角一顫。

“朕要是死了,你這個禁軍統領恐怕難辭其咎。”

“到時候,你就等著給朕陪葬吧。”

皇帝意外身亡,禁軍統領恐怕隻能以死謝罪。

可是林衝顯然沒有那個打算。

就聽他冷笑一聲。

“誰說我會陪葬。”

“您要知道,靖天王爺已經期待陛下意外身亡很久了。”

“陛下沒有子嗣,你死了,皇位就是王爺的。”

“就憑擁立之功,臣相信,靖天王爺非但不會殺我,還會對我更加重用。”

“用陛下的命給我換一個錦繡前程,很劃算!”

顯然,林衝早就有了弑君的野心。

隻不過,直到此刻,才想付諸行動而已。

李未央發出一聲深沉的冷笑。

“看來,今夜,是必須見血了!”

他忽然斷喝一聲。

“左右,給我拿下這個奸賊,就地正法!”

號令一下,所有人的心都顫了一下。

癱軟在地的白岩淞,仿佛被抽了筋一樣,渾身狂顫。

馮寶臉如死灰,渾身哆嗦,比他強不到哪去。

唯有林衝鎮定如斯。

那一瞬,李未央的腦海之中甚至閃過了一絲惜才念頭:此人不俗,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閃念之後,他陡然發現不對。

天子令下,可是根本沒人奉命。

衝進來的親衛一動不動。

觀月閣鐵閘門外,甚至沒有一絲攻防的動靜。

“不對!”李未央心底咯噔一沉。

此刻。

在他對麵的林衝臉上卻浮現出一抹奸詐的笑意。

“陛下!您太激動了,也不看看,進來的都是什麽人。”

李未央猛回頭。

放眼望去,才赫然發現,衝進來的根本不是他埋伏的人。

“糟糕!被算計了!”李未央的心呼的一沉,仿佛掉進了寒潭。

林衝踱步望向他,神色嘲諷,就像在挑弄阿貓阿狗。

“陛下!您失算了。”

“您大概是忘了,我是什麽人。”

“禁軍統領!皇宮戍衛!”

“整座皇宮都是我的人,這裏發生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您以為悄然安排伏兵,我會不知道嗎?”

“實話告訴你吧,從你安排鴻門宴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所以我安排禁軍,李代桃僵。”

“你做夢都不會想到吧,親手打造的這塊絕地,會變成自己的牢籠!”

原來,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這也是林衝無所畏懼的底氣。

李未央眸光冰冷,默然不語。

林衝嘿然冷笑。

“來人!把陛下的伏兵還給他!”

禁軍轟然應聲,隨手一拋。

十幾顆腦袋砸在地上,發出砰聲悶響。

是李未央的伏兵!

十幾個精兵已經變成了十幾顆血淋淋的腦袋。

人頭滾過,將地麵染的斑駁殷紅。

林衝輕輕抬腳,將滾到麵前的一顆人頭踩住,狠狠碾了一下。

頭顱被擠壓,從斷口出激射出一抹血花。

林衝緩緩抽劍。

鋒刃與劍鞘摩擦,發出讓人膽顫的刺啦聲。

所有人都看得出,這件事不可能善終。

劇變就在頃刻之間。

所有宮女、太監,都下意識地瑟縮著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唯恐宮變殺戮的餘威會波及到自己。

錚的一聲嗡鳴。

長劍終於出鞘。

宮變在即,劍一出鞘,勢必要飲血。

誰都不想那把劍飲的第一口血是自己的。

所以在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將心跳壓製到了極限。

林衝森然的目光掃向四周。

忽然,他的手腕陡轉,劍身向下猛刺。

鋒刃撕裂了空氣,當的一聲,釘在了禦桌上。

劍身微微顫抖。

林衝的聲音冷的讓人肝顫。

“事已至此,那就索性徹底撕破臉。”

“陛下!”

“要麽,您寫下一紙罪己詔,禪位給靖天王,用這把劍自裁。”

“要麽,我替您寫下罪己詔,然後親手送您上路!”

局麵至此,已經沒有轉換的餘地。

林衝不是傻子。

他深知,事情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事情如果沒有揭破,雙方都還可以裝。

可是現在,雙方已經撕破臉。

裝不下去了,那就隻能你死我活。

反正都是要弑君的,就索性用李未央的頭,去靖天王那裏換一個擁立之功。

他原本就是靖天王的心腹。

以後更是靖天王的左膀右臂,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此時。

掌印太監馮寶也從驚恐中恢複下來。

他臉色的慘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亢奮的駝紅。

“林大統領,你做的好!”

“禪位詔書一旦下達,灑家一定親手奉給靖天王。”

“到時候,我一定在他老人家麵前替你美言。”

閹狗就是閹狗,見風使舵,隨風倒。

就連癱軟如泥的白岩淞,此刻也仿佛充滿了骨氣,從地上一竄而起,趴到了禦桌前。

“我就知道,林大統領不會棄我不管。”

“大統領!”

“灑家手裏還有三萬兩黃金,二十萬兩白銀。等出宮之後,一起奉上。”

今夜的宮變如果成功,靖天王上位,林衝搖身一變,一變會成為新皇帝麵前的重臣。

白岩淞為了巴結,不惜大出血。

以後還有大把撈錢的機會,現在,先保命要緊。

林衝獰笑著望著他們兩個,就像在看兩條狗搖尾賣乖,臉上浮現出一抹奸詐。

“就你們兩個,也配跟我搶功勞?”

“皇帝雖然是廢物,殺了就殺了。可是宮廷政變的黑鍋,還是要有人來背的。”

“不然,難以給世人一個交代。”

“你們兩個就等著替我背鍋吧!”

他們雖然是同夥,可是,卻改不掉狗咬狗的習性。

林衝的目光陡轉,再次望向李未央。

“陛下!事不宜遲,還請您早點禪位,早點上路!”

林衝緩緩抽劍。

寒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形,最終落在了李未央的肩膀上。

啪的一聲。

劍刃直抵李未央的頸部動脈。

現在,隻要林衝的手腕輕輕一抖,瞬間就能收割天子的命。

沒有人會甘願赴死。

皇帝也不例外。

林衝斷定了這一點,所以準備親自動手。

就在這時,禦苑裏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住手!”

隨即,一個妖嬈的嬌影從禦苑深處走來。

一張傾國傾城的國色美顏兀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是皇後唐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