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李未央便下達禦令,欽命吏部左侍郎海瑞為百越巡撫使,翌日即可上任。

這一場宮廷角逐到此結束。

表麵上看,李未央占盡了便宜。

實則表麵之下,暗潮洶湧,殺機浮動。

回到寢殿。

李未央脫去皇袍,仰天長笑。

“來人!上酒!”

話音未落,小太監已經手捧禦酒,一路小跑而至。

他謙卑恭敬。

那諂媚的笑容仿佛笑進了骨髓。

宮女們穿梭忙碌,仿佛早已經習以為常。

李未央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內心之中,極度的複雜。

皇威赫赫,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可是,誰又能想到,就在幾天之前,還不是這個樣子。

彼時。

傻帝傻了十年。

別說天威了,甚至宮女太監已經不拿他當人看。

如果不是乾後唐隱玉鼎力保護,無需權臣動手,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能將皇帝活活窩囊死。

現在物是人非,奴才終於露出了奴才相。

“仁慈換不來敬畏,隻有實力才行。”

李未央心頭閃念著,端起酒壺,仰頭長灌,咕嘟咕嘟,長飲不已。

片刻之後,壺幹酒淨。

李未央發出一聲暢快淋漓的呼聲。

“痛快!”

昨夜一夜驚心動魄。

今日一早,和權臣數度交鋒。

幾乎耗淨了他的心智,榨幹了他的精神。

現在,美酒入腹,人醉微醺。

酒精的刺激之下,積鬱在胸口的壓力瞬間一掃而空。

李未央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

“禁軍盡在我的掌控,今夜,可以暫時睡個好覺了。”

他心底閃念著。

可是,就在此時,寢殿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即,便是一聲高呼。

“陛下,出事了!”

是唐劍。

那聲音來的又急又促。

李未央精神陡然一震,剛剛躺下的身軀仿佛電擊一樣,瞬間挺了起來。

“進!”

詔令之下,唐劍推門而入。

“陛下,皇後遭遇暗殺,現在情況危急!”

此話一出,李未央仿佛觸電一樣,渾身一顫。

唐隱玉一直都是皇帝的保護神。

自李未央魂穿至此,皇後在他心中的份量也日變重,儼然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精神支柱。

現在,皇後出事,李未央頓時暴怒。

他砰的一拍龍床,身體像一張弓一樣彈了起來,“誰做的?皇後現在怎麽樣了?”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寢殿門口。

“皇後中毒很深,已經陷入昏迷。臣來之前,禦醫已經趕到,用秘法暫時遏製住了毒情,但是無法解毒。”唐劍語速奇快,繼續道。

“下手的是皇後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已經就擒。不過此人的嘴巴很硬,下毒的真正原因不明,幕後黑手也暫時沒有問出來。”

李未央匆忙的腳步戛然頓了一下。

“太監?”他的目光陰冷的仿佛能滴出水來,“看來朕還是太仁慈了,為平定皇宮獻祭的人名還不夠!來人!命禁軍副統領,徹查整個皇宮,凡有德行汙點、非法過往的太監宮女一律擒拿待勘。”

說話間,兩人行色匆匆,趕往皇後寢宮。

此刻。

皇宮寢宮之中,已經人滿為患。

宮女、太監來往穿梭。

煎藥沉香的味道猶如霧氣一樣,縈繞在整座寢殿當中。

皇宮的寢床被巨大的黃色帷幔圍繞著,隻露出一截玉臂在外。

十數名禦醫跪伏在一旁,商量醫案。

“陛下駕到!”

伴隨著太監尖銳的嗓音,一道黃色的身影仿佛飆風一樣刺了進來。

正是李未央。

禦醫們紛紛俯首磕頭,“見過陛下。”

李未央一擺手,示意免禮,“皇後現在怎麽樣了?”

太醫院醫長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皓首老人。

他長吸了一口氣,壓製住狂跳的心神,迅速答道。

“回陛下,皇後中的是奇毒,我等從來就沒見過。”

“現在,臣等雪蓮、人參等數十味藥材合成秘方,暫時壓製住了毒性蔓延。”

“可是現在,不知奇毒的具體藥性,所以,難以確定醫案。”

“所以,情況不妙。”

李未央眉睫陡的顫了一下,猛然轉身,望向唐劍,“那個太監還沒招供嗎?”

唐劍點頭回應。

“禁軍已經動過刑了,但是那人的嘴很硬,一直沒有說實話。”

“他們怕動刑太多,萬一弄死了他,線索就斷了。”

“所以暫時停止了用刑,等待陛下決斷。”

此刻,李未央神色猙獰,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既然是個硬骨頭,那留著他也沒用。”

“讓禁軍動手,給他剝皮。”

“從頭頂開洞,將瀝青燒至滾燙,從頭頂洞口往裏灌,奇疼無比。隻要半個時辰,就能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來。”

“你親自去做,就朕的法子來。”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朕的手黑!”

“能問出解藥便罷,要是問不出來,弄死了他也不可惜!”

這個手段不是一般的殘忍。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膽顫。

唐劍激靈了一下,轉身去剝人皮。

寢殿當中,禦醫們瑟瑟發抖。

李未央的手段太殘忍了。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禦醫們禁不住開始擔心自己的命運。

如果救不回皇後,下一個被瀝青灌頂的會不會是他們。

禦醫們跪伏在地,一語不發。

李未央掃了一眼,立時洞悉了他們的心機。

於是強壓住怒火,幽幽道。

“眾卿放心,朕恩怨分明。”

“唯有對極惡之人,才會用極惡之法。”

“救治皇後的事,你們盡管盡力而為。”

“如果真有萬一,朕也絕對不會遷怒於你們。”

此話一出,一眾禦醫們頓時放下心來。

這就等同於李未央以天子名義,向他們包票。

太醫院醫長徐徐開口,“陛下,現在,我們唯有以奇藥吊住皇後的命。暫時可保皇後無恙,但是要想解毒,須得知道毒藥的藥性。”

李未央緩緩點頭,並未苛責。

他是現代人魂穿至此,平權思想深入骨髓。

皇後中毒並非太醫院的錯。

現在,也並非他們不想救,而是無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