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劍不傻，自然也洞悉了這一點。
他緩緩搖頭。
“難說。”
“靖天王雖然是一代奸佞，可是也不失梟雄本色，如果說他是當世戰神，恐怕無人不服。”
“要是大軍集結，以快打快，靖天王必贏無疑。”
“但是秦軍貴在實力雄厚，後期穩固悠長，足可支撐數年的大戰。”
“如果秦軍選擇長期對壘，就這樣耗下去，恐怕對我大乾不利。”
“以大乾的國力，最多撐上半年。到時，國力空虛，後勤斷絕，邊軍恐怕會不戰自亂。”
“屆時，我國運恐怕危矣。”
大乾國力疲敝已是不爭的事實。
不然的話，秦皇也不會踩在大乾的頭上羞辱，公然要娶秦國的皇後。
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困局。
這也是唐劍憂心所在。
當他抬頭看去的時候，豈知李未央語出驚人。
“還有一種局麵，你沒計劃。”
“那就是，嬴無極和靖天王聯手，反殺回來！”
“他們兩個要是再度聯手，那我真是十死無生！”
唐劍渾身一顫，被這腦洞大開的猜測驚了一跳。
“陛下，您是不是多慮了。”
“靖天王和秦皇之間有殺子之仇，他們怎麽可能合作？”
盡管李十安其實是死在他的箭下。
可是此事隻有他們兩個心知。
在靖天王的眼中，自己的兒子就是死在了秦皇手下。
李未央不禁泛起了一絲苦笑。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
“朕座下的這個九五之尊之位，是何等的**。”
“古往今來，為了這張寶座，殺妻滅子、坑父戕兄的人倫慘變不知道有多少。”
“你覺得，在靖天王的心目當中，是一個死兒子重要，還是九五之尊的皇位重要？”
此話一出，唐劍頓時訝然。
的確。
以靖天王的行事風格，如果秦皇許諾助他奪位，靖天王絕對會跟他合作。
那就不是兩虎相鬥了，而是兩虎逼宮。
到時候，死的那個一定是李未央。
李未央再度開口，幽幽問道：“如果兩軍合力，進逼京城。唐劍，你有什麽禦敵之法？”
唐劍苦笑一聲，艱難搖頭。
“陛下！如果這一天到來，臣一定鞠躬盡瘁，戰死沙場。”
“但是要想戰勝……”
說到此，他戛然一頓，臉上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靖天王所掌控的都是軍中精銳，不要說大軍碾壓之下，任何花樣都是徒勞。”
“就是他心腹的七萬先鋒鐵騎，那就是絕頂的殺器。”
“禁軍雖然精銳，可是在他的麵前，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野戰軍的可怕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即便是京北豹韜衛的重甲鐵騎與靖天王的先鋒鐵騎對衝，同樣是有死無生。”
所以，靖天王想要篡位，不是沒有資本的。
實際上，從數年前，人心就已經默認，如果大乾朝堂內鬥，靖天王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一個。
首輔霍光雖然同樣權勢滔天。
但他畢竟是臣。
當前局麵之下，他終其一生，也隻能是一個權臣。
他可以廢立皇帝，把控朝權，可是絕然不敢在活著的時候稱帝。
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區別所在。
他們兩人一狼一虎，同時環伺在皇帝身邊。
李未央身處在虎口狼牙之間，左右都是個死。
“朕的處境的確堪憂！”他喃喃自語著，沉思了良久，忽然眸光一亮，再度開口，“最近隻顧跟那幾個奸臣權鬥了，忘了我還有很多神術沒用。”
唐劍一怔，不明其意。
“如果靖天王鐵了心要造反，他的先鋒鐵騎也不會沒辦法應對。”
“皇城禁軍有九千人。”
“如果再配上絕頂殺器，殲滅七萬人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那五萬人畢竟是我大乾的不能強卒，一旦全部抹殺，必然會讓我大乾國力大打折扣。”
“如非絕對必要，盡可能不要走到那一步。”
他徐徐說著，在他的口中，仿佛那七萬先鋒鐵騎脆弱的不值一提，揮一揮手，頃刻就能抹殺。
唐劍雙眼圓瞪，莫名震驚。
“陛……陛下！您是不是太想當然了。”
“要知，那可是五萬先鋒鐵騎。”
“就算是獨步天下的大秦步卒，也不敢輕拭其鋒芒。”
“毫不客氣的說，以秦國豺狼心性，之所以到現在都不敢覆滅我大乾，就是因為那七萬先鋒鐵騎的存在。”
“就算把舉國步卒都集結到一起，也未能能夠擋住先鋒鐵騎的一波衝擊。”
這絕對是由衷之言。
靖天王雖然奸詐陰狠。
可是統兵之能不是蓋的。
七萬先鋒鐵騎在他的培植之下，已然成為一支獨步天下的騎兵。
膽敢與他證明對陣的，恐怕也隻有大元鐵騎了。
對於這一點，李未央自然深知。
他長籲一口氣，“一對一，長槍對長槍，恐怕是真不行。不過，要是換成步槍，那就不一定了。”
步槍？
唐劍瞬時一懵。
長槍短槍雙槍，他無一不精。
可是步槍又是什麽東西。
唐劍嘶聲吸了一口氣，“陛下，您確認不是在玩笑？”
李未央抬頭仰望，神色幽幽，仿佛正在悵惘。
“隻要朕能打造出足夠多的步槍，別說重甲騎兵，整個鐵騎為王的時代都可以終結掉了。”說完，他朝殿外一揮手，“取筆墨紙硯來。”
太監應聲答應。
片刻之後，筆墨紙硯到位。
李未央屏退了眾人，隻留下唐劍。
那支筆飽蘸濃墨，在他的手中定格了足有一分鍾後，終於下筆。
李未央勾勾畫畫，手法淩厲。
很快，無數零部件的草擬設計圖就出現在了宣紙之上。
唐劍在旁，不由得看的驚呆。
那上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前所未見。
李未央所設計的這條槍，與他腦海當中的長槍短槍相去甚遠。
草圖上麵，甚至沒有一支堪稱槍尖的鋒利部位。
唯有諸多的聞所未聞的神秘零件。
槍機、彈匣、套筒、槍管、槍托……
林林總總，不下數十個零部件。
李未央一邊勾畫，一邊解釋道。
“世人都以為，刀槍劍戟越鋒利，殺人就越快。”
“殊不知大力出奇跡。”
“隻要力量夠大，鋒利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準頭和射程。”
“好了！”
他勾完最後一筆，將那張草圖展給唐劍看。
在諸多零件的邊緣，赫然是一把完整的被稱作步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