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密林無情狼
?將近三更,慕軒跟凝佩才悄悄回到客棧,他們不僅懲戒了仗錢作惡的黃達富,而且悄悄上劉家走了一趟,留下了一筆不菲的“賠償費”,外帶黃達富的“認罪書”,有了那“認罪書”,黃達富以後就不敢為難劉家了;而黃家的梨花院前,也多了一幅對聯:
百善孝為先,原心不原跡,原跡貧門無孝子;
萬惡**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橫批:善惡有報。
這對聯是慕軒用銀簫在門兩側的石頭和門楣上劃出來的,銀鉤鐵劃,第二天轟動的不僅是這一條街。
但對於這一次行俠之舉,凝佩有些失望,因為那個黃達富太沒有骨氣了,自己還沒有使出拿手的本事呢,他就服軟了,眼淚鼻涕一大把的說自己錯了,要好漢饒命,他一定改過自新,這樣的人,居然也敢作惡,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慕軒卻覺得收獲匪淺,首先是他從凝佩口中得知,原來一直被人恥笑的武大郎和被人唾罵的潘金蓮都真有其人,武大郎叫武植,字田嶺,是永樂年間北直隸清河地界武家那村人氏,他身材高大,根本不是《水滸傳》中描寫的相貌醜陋的矬子;他自幼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為人聰明好學,知識淵博,能文善武,中年考中進士,做過山東陽穀縣令;他為官清廉,除暴安良,深得百姓愛戴。
武知縣的妻子潘氏金蓮,也是清河人,家所在的莊子與武家那很近。潘氏金蓮可不是什麽****、狠毒的惡婦,而是一位識文斷字的名門淑媛,她曾經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毅然嫁給了還沒中進士、家境貧寒的武植,夫唱婦隨,安居樂業,她是一位知書達理的賢妻良母。
而如此受人讚譽的夫婦倆,之所以會成為書中遭人恥笑、唾罵的人物,據說是因為武知縣一個姓黃的同窗。黃生參加科考卻名落孫山,家中又著了大火,他就去找武知縣借錢,他在武植這裏一住半月有餘,隻因武植一直忙於政務,無暇顧及他,他認為武植故意冷遇他,一氣之下回鄉。一路上,他為泄私憤,在路邊樹上、牆上寫了很多武植的壞話,還畫了很多譏諷他的畫像。可等他回到家中才發現,自己那被大火吞噬的宅子廢墟上居然蓋起了一座亮亮堂堂的新房子,他一問妻子才知道,原來是武植派人送來銀錢並幫著蓋好了房子,他本想一切準備妥當後再告訴黃生的。黃生懊悔不已,急忙趕回陽穀縣,把他一路所寫所畫的東西全部塗抹掉。可是,一切都晚了……
“口舌害人,有時比刀劍殺人更惡毒!”凝佩的憤怒之色溢於言表。
慕軒深知她的心情,安慰說:“謠言止於智者,武公夫婦的真情不是還有你知道嗎?任何真實的存在,都會得到了解乃至理解的。”
凝佩聽完,“嗯”了一聲,輕輕握住他的大手,貼在自己麵頰上,許久無言。
凝佩回自己房間時,慕軒在她耳邊輕輕說:“我幫你做了一回俠女,記得你的承諾,你也得幫我完成一個心願。”
凝佩有些羞澀的推一下他的胳膊,說:“知道了,快去睡吧,明天還急著趕路呢!”
慕軒一笑,轉身回房,凝佩進門後掩上門,整個人靠在門上,隻覺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厲害,想:這個登徒子,會要我幫他完成什麽樣的心願呢?
這之後的路程,慕軒他們趕得有點急,因為,有消息傳來,真正需要行俠仗義的事在等著他們:九華山一帶出現了強人,前往九華山進香的很多香客遭到了擄掠。
眾所周知,九華山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傳說地藏王菩薩是七月三十日成道的,每到那時,九華山各寺廟都要舉辦地藏法會,現在離著法會的日子還早,但一些遠道的香客已經登程前來九華山了。另外,六月十九日是觀音菩薩的成道日,不少香客趕早登山,也想先參加觀音法會,而九華山一帶的習俗是,每逢觀音菩薩的誕日、成道日、涅盤日,女子們無論成親與否,都可以相邀結伴,到寺廟中燒香拜佛,求簽許願,這也成了不少深閨女子接觸外麵世界的絕佳機會,所以,一過端午節,九華山一帶就異常熱鬧,路上香車小轎、紅男綠女,絡繹不絕。
往年這時候一直挺太平的,今年不知怎麽回事,忽然之間冒出一夥強人,搶掠財物也就算了,還擄掠、**辱女子,池州府衙門雖然上報有司派兵圍剿,但九華山峰多林密,強人來去如風,官兵根本一無所獲,一時之間,香客人人自危,好好的佛教聖地成了人們談之色變的人間地獄。
慕軒他們趕到九華山下時,已是三天之後。
九華山原名九子山,唐代李白與友人登臨,見此山“高數千丈,上有九峰如蓮花”,寫詩讚歎:“妙有分二氣,靈山開九華。”從此,九子山改名為九華山。唐代開元年間,新羅國皇親金喬覺卓錫九華,苦修七十五載,以九十九歲高齡圓寂,佛門認證他是地藏菩薩化身,九華山由此被辟為地藏道場。如今,九華山香火鼎盛,大大小小的寺院近三百座,僧尼以千數,真個是“勝境層層別,高僧院院逢”。
九華山山勢雄偉,群峰競秀,瀑飛泉湧,景色怡人,號稱有九十九峰,凝佩的師父天鬱師太棲身的隱心庵在翠微峰上。他們把馬車安頓好,步行上山,選的是上翠微峰最近的路,不過也要從蓮花峰、翠屏峰下繞過。
一路上,峰奇嶺峻,怪石崢嶸,有的像人,有的似獸,有的如台如柱,令人歎為觀止;山間清泉潺流,銀瀑飛瀉;茂林竹海,鬱鬱蔥蔥,名花異草,爭奇鬥豔;飛禽走獸,時而掠過。晴蓉對這一切是最為覺得新鮮的,時不時驚呼著問這問那;槿兒雖然也走過不少山水,但所知有限;梅澹仔雖是少年心性,卻始終不忘此處有強人出沒,四下戒備著;凝佩、慕軒乃至易性都各有心事,無暇顧及她,於是應答的重任就落在了小高頭上,小高也算見多識廣了,撿自己知道的說,讓晴蓉的好奇心時有滿足,讓她小臉之上一直笑容不斷。
“噓,噤聲!”走在前麵的慕軒突然停步,向眾人低喝一聲,搶步掩在一棵巨鬆後,探頭向前看,凝佩他們立即各自在山石巨樹後掩住身形,仔細聽,前麵似乎有人聲,慕軒很快悄悄折回,低聲說:“是夏侯公子的八名虎騎跟兩位師太。”
易性悄悄上前一看,麵露喜色,說:“是易儀師姐和易情師妹。”
凝佩上前看看,果然易儀師姐在其中,易性當先上前,那八名虎騎跟兩位師太原本在商議什麽,一聽這邊有動靜,也立即戒備,看見來人,易儀第一個叫出來:“師妹!”
同一時刻,晴蓉驚叫一聲:“啊,死人!”在樹下草叢中,橫七豎八倒著幾具屍體,都是滿身血汙,有兩具是女子的,都渾身**,雪白的肌膚跟刺眼的血腥相映襯,格外醒目。
那八名虎騎中,凝佩認得其中一位是“滿天星鬥”滕一岩,而那些虎騎自然不會對她跟慕軒陌生,雙方寒暄幾句,凝佩他們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來虎騎跟著夏侯公子來這裏對付那些強人,方才他們發現了這裏有強人傷害香客,就前來相救,強人逃入山林去了,夏侯公子帶著十名虎騎前去追擊,讓他們在這裏留守,以防強人去而複返。至於易儀跟易情,是得到傳訊後到山下迎接凝佩一行人的,誰想在這裏碰見了八位虎騎。
“對方有多少人?”慕軒看著一臉憂色的滕一岩問。
“三十多人。”滕一岩確實很擔心,“他們挾持了五個香客做人質,公子不得不讓他們離開,不過公子想跟著他們找出他們的老巢。”
慕軒明白他的擔憂了:“強人既然能在這裏來去自如,必定盤踞甚深,夏侯公子要一舉搗毀他們的老巢,人手或許不足。”
滕一岩深表讚同,說:“在下也是如此擔心,原本想請兩位師太留守此地,既然方公子來到,還有勞公子了!”
慕軒說:“不必客氣,慕軒既然適逢其會,理當效勞,不過慕軒不能接受留守的安排,慕軒想同各位一起前往協助夏侯公子。”原本就是想送凝佩到隱心庵後就去找這些強人,現在既然碰上了,就絕不會放過。
滕一岩臉露驚喜之色,抱拳拱手說:“多謝方公子援手!”
慕軒關照小高跟梅澹仔:“你們好好守在這裏,千萬小心!”
小高他倆很鄭重地答應,慕軒向凝佩投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就跟著滕一岩他們消失在山林之中。
小高看看那些屍體,對凝佩說:“小姐,您還是跟各位師太去庵中吧,我跟小梅守在這裏就成,這兒荒山野林,萬一真有強人,可就太危險了。”
梅澹仔表示讚同,易性激於義憤還想留下幫忙殺賊,但還是被凝佩說服,於是就留下小高他倆,晴蓉跟著小姐走時,非常擔憂的對小高說聲:“小心點!”
凝佩也是第一次上翠微峰,但此刻沒有一絲一毫觀賞風景的心情了,她在想慕軒的種種異常之處,剛才慕軒走在最後,他的兩手在身側做出的不經意的小動作她都看見了,她也注意到小高跟梅澹仔都很關注,她認為那是慕軒給他們發出的指令。
之前慕軒跟她說過他受傷的原因,最大的嫌疑人是會“移花接木”的夏侯瀟湘,而且他還懷疑夏侯公子是劫奪行風鏢局鏢銀的主使人,他如何會這麽輕易相信夏侯瀟湘的虎騎呢?滕一岩號稱“滿天星鬥”,據說是因為擅發暗器,夏侯瀟湘如果要追擊那些強人,為什麽不帶上他呢?密林之中,暗器可是非常有用的;滕一岩他們是夏侯瀟湘的虎騎,職責就是保護夏侯瀟湘,他們八人怎麽會在這裏傻等而聽憑夏侯瀟湘去冒險呢?
凝佩認為慕軒肯定有他的想法,所以他那樣爽快的跟著滕一岩走了,而小高要她們先上翠微峰,肯定是慕軒的決定,所以她不做任何反對的事。
聰明女人的選擇,就是一定要讓她的男人做事時後顧無憂。
滕一岩非常小心的帶領大家向前行,山林中幽暗無比,路又難走,想搞清楚夏侯公子往哪裏追擊的真不容易,但每每到山窮水盡之時,滕一岩都能很快找到公子留下的指路標記,這讓大家的前進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些。
大概行進了半個多時辰,他們到了一處更加幽深的密林中,走在滕一岩身後的慕軒忽然停住了腳步,滕一岩也趕緊停步,回身低聲問:“方公子,有什麽發現嗎?”
慕軒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要方便一下。”他走向左邊一棵大樹,隱身在巨大的樹幹後,滕一岩眼中閃過殺機,果斷的一揮手,其他七人立即呈扇形圍向那棵大樹,每個人手裏,都扣著要命的暗器,那是滕一岩精心設計的“疾風驟雨針”,每一針球中藏著百來支細針,都淬有劇毒,投出去,隻要觸到任何東西就會爆射,任何人隻要中上一根,想不死可就難了——這種針球製作起來極難,這次一用就是八個,滕一岩想起來就肉痛。
八個針球被拋向樹後,“嗖嗖嗖嗖——”,陣陣疾風驟雨聲響起,毒針可不長眼睛,分不清敵我,他們等“嗖嗖”聲一點都沒了,才敢轉到樹後。
可是,樹後並沒有想象中的被射成犛牛的方慕軒,也沒有任何水的痕跡——看來他根本就沒有方便。
方慕軒人呢?八人陷入莫名的恐慌中。
慕軒在灌木叢後麵非常耐心的等候機會,他是狼——血狼,深山密林就是他的家,在這裏,他才是真正的命運主宰者。
他從聽滕一岩說夏侯瀟湘帶著十名虎騎追擊強人起就知道這是個陷阱,昨晚在山下鎮上歇息時,他接到了後麵傳來的消息,暗中盯著他們一行人的兩人被梁關保和巴根設計抓住了,他們招認是夏侯瀟湘的虎騎之二——“單刀直入”單非鷹和“一鏈有虻”劉芒牛。如果他們沒有說假話,那夏侯瀟湘怎麽還會帶著另外十名虎騎呢?
另外,據這邊的消息,強人出沒是十天前開始的,他們選的這地方實在是太“好”了,要知道,這九華山可是藏龍臥虎,有不少世外高人遁身佛門,之前此地沒有強人出沒,最主要就是這個原因,哪個不開眼的會跑到這裏來撒野?再者,夏侯瀟湘是強人出現的第三天來到九華山的,以他的俠義本性,這些歹人不是跟他這位名震天下的“驚天劍虹”叫板嗎?他們也太不知死活了,究其原因,不是強人另有所圖,就是這中間別有內情。
還有,如果根本就沒有夏侯瀟湘追擊強人一事,那這些屍體從哪來的呢?看鮮血的凝固程度,絕對是剛剛遇害的。
慕軒於是冒險跟著滕一岩走一趟,越走疑點也就越多,夏侯瀟湘是追擊強人,在這樣的密林裏,十一個江湖高手要對付攜帶著人質的三十多個山賊,應該不是問題,可一路上並沒有發現半個山賊的屍首,倒是滕一岩,居然可以那樣敏銳的發現隱藏在暗處的指路標記,夏侯瀟湘並沒有讓滕一岩找援兵啊,他一路留下標記幹什麽?難道怕他自己迷路?即便如此,滕一岩怎麽那麽熟悉那些標記,好像事先熟記著一般。
他留心之下,還發覺滕一岩他們一直都很緊張,時時流露戒備之色,從他們趕路時在自己周圍的分布位置看,他們不是防著那些可能隨時出現的山賊,而是針對自己——沒錯,那種像猛獸感知到天敵環視的直覺使他提高了警惕,而且,他還特意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機會。
既然他們要殺自己,那自己也就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一箭三雕”王福寶曾經是大別山裏最好的獵人,箭術超群,後來又蒙高人傳授武功,在十八虎騎中最擅長設陷阱、打埋伏,對危險的警覺心也比其他人要高,他伸指向滕一岩示意一下,忽然高喝一聲:“走!”當先鑽進密林疾行,其他幾人立即緊緊跟上,一眨眼的工夫,他們離剛才的地方已經有數十丈了,王福寶喝聲“停”,鑽進一處樹叢就不動了,其他人也都非常有默契,各找隱身之處躲好,凝神靜聽後麵的動靜。
慕軒還在原處紋絲沒動,他很佩服那個虎騎的臨危反應,他們這一動,自己要是緊緊跟上可就上當了,由主動變被動,自己勢單力孤,可不容易以寡敵眾;還有,聽腳步聲,有兩人隻跑了不到三丈路就停步了,他們肯定是躲在暗處窺探自己,所以,他決定呆著不動,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麽事,不著急。
山林中確實很幽暗,滕一岩在樹叢中極力睜大眼睛,看周圍有沒有異動,小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他的眼睛有些酸脹,可除了偶爾躥過的獐兔一類,還是沒什麽發現,他有些忍不住了,想那個方慕軒是不是已經去追趕王福寶他們了,要是那樣,他們應該交上手了吧?
他悄悄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自己要憋不住了——剛才為了壓製那渾身亂竄的邪火,水喝得猛了些,這會真的忍不住了,他可不想被同伴看見他尿在褲襠裏的狼狽相,他悄悄解開褲帶,褪下褲子,側過身體,終於**,而後他往旁邊挪了兩尺多,畢竟,尿騷味太重了——雖然那是自己的,他也受不了。
係褲帶的時候,他忍不住想起了不久前死在王福寶**的那個女子,王福寶那個東西是怎麽長的,居然把那女子給活活整死了,可惜了那麽豐滿白皙的奶子,老子連摸一下都沒機會,還有那兩條白生生的大腿,被它們纏著一定連魂都會沒了的吧?這麽想著,他覺得自己某個地方很衝動,下意識的扭動了兩下,才找個更舒服的姿勢趴著。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這麽衝動了。
總共隻有三丈四尺的距離,慕軒卻花了將近二十分鍾才挪到,而讓不久前還很衝動的“滿天星鬥”變成此後永遠不會動的死魚也用了將近二十分鍾。
滕一岩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得那麽窩囊,喉管被生生割開,在地上嘶吼扭動了那麽久,滿身血汙與泥土的死去。
慕軒將滕一岩割喉拋出,自己又在樹叢後活動了好久,目的就是要將另外一人引出來,不過他失望了,滕一岩咽氣都快半個鍾頭了,周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決定悄悄離開,去追擊跑掉的六人。
左勻麟非常仔細的瞪著滕一岩被拋出的那個樹叢,看見有一溜樹枝在輕輕晃動,他心裏狂喜:姓方的忍不住了!他眼睜睜看著滕一岩鮮血流光致死而不施救,就是等這一個機會,別人都隻知道“滿天星鬥”名號響亮,卻忘了他左勻麟號稱“織女奪命手”,他的奪命飛梭可不是吃素的,隻要兩個就讓敵人死得不能再死,不過姓方的不是尋常人,左勻麟一出手就是五個,隻要放到這個方慕軒,那自己在公子麵前必定大大露臉,多用兩個飛梭也就值了。
“嗖嗖——”“嗤嗤——”聽聲音,飛梭應該命中目標了,飛梭傷到對方皮肉,會彈出倒鉤,那時,可就上天無路、叫地無門了,左勻麟看見那邊的樹叢一陣急劇抖動,很快就沒動靜了,他暗自冷笑,想騙大爺過去,門都沒有,飛梭可沒有染毒,不可能這麽快致人死命的,不過,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姓方的,中了飛梭居然連吭都沒吭一聲,還想騙自己現身,夠硬氣!
左勻麟非常耐心的等著,大概過了兩頓飯的工夫,算算那個方慕軒就算不死,也必定因流血過多無法動彈了,他非常小心的又射出兩個飛梭,那邊的樹叢又是一陣顫動,左勻麟反倒放心了,悄悄挪動身體,一盞茶之後,他撥開樹叢,看見了自己的飛梭,整整七個都在,不過沒有一個是紮在人身上的,因為那裏根本就沒有人,隻有一根黑色的帶子分叉綁著幾叢灌木,那根帶子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心中驚呼“中計了”,毫不猶豫的向左翻身,連著三個翻滾,他一躥身,想躍上左邊那棵大樹,可後心一涼,他整個人被釘在了樹身上,在鑽心刺骨的疼痛之中,他聽見身後有人讚歎一聲:“反應不錯啊!”
對這樣的讚譽,他不知道該不該表示一下謙虛,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他想起來了,那根看著眼熟的黑帶子,好像是滕一岩的褲腰帶嘛!
“醒醒,你還不能死呢!”慕軒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嚨……
王福寶聽見了數十丈後傳來的陣陣嘶吼聲,知道滕一岩這次完了,不知道左勻麟怎樣,但他絲毫不以為動,非常謹慎的留在原地,閉目養神,他知道,這回遇到了一個非常高明的獵手,他要養精蓄銳,應付即將到來的惡戰。
頂上濃蔭遮蔽,根本看不到太陽,王福寶暗自算著,大概過了有兩個時辰,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了,尤其是腿,好像全部麻了,不過,他仍然不敢動一下,此時此刻,或許那個方慕軒已經來到周圍,正躲在哪個角落窺視著一切,他絕不能動。
“窸窸窣窣”聲傳來,有人靠近了,聲音壓得低低的:“王福寶,你個狗東西,女人你享受,讓老子在那送死,你們倒跑得快——”聽聲音是左勻麟,剛才自己從他手裏搶了那個女人痛快了一下,沒想到他在這種存亡關頭還想著這事,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王福寶想跳起來罵他兩句,但就在他準備動作時,一種莫名的驚悸在他腦中掠過,他像被什麽定住了身形一樣,紋絲不動——不對,這裏麵好像有什麽不對!
他沒動,但是有三處藏著人的地方響起了低低的笑聲,雖然一笑而過,但王福寶心中大驚,他明白了,肯定是姓方的冒充左勻麟,想騙他們現身,沒錯,肯定是的,左勻麟叫自己“王福寶”的時候,一直發不清那個“寶”字,聽著永遠像“王福抱”,剛才那個聲音可是發得非常清楚。
發出笑聲的三人也很快發現不對了,因為自他們笑過後,左勻麟的聲音就消失了,而且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好像根本就沒有人過來。
周圍一片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悄悄左顧右盼,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向自己靠近,而這種慌張的盲動也很快影響了其他人,王福寶發現,除他以外,其他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動作,他心中急得直罵娘,可無計可施,隻能繼續潛伏著不動,他知道那個方慕軒很快就會有行動,隻要姓方的動手,他王福寶就能抓住機會置他於死地,他要等,一定要等姓方的先動手,哪怕搭上其他五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好獵手,是不能被同伴拖累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王福寶想要不要先歇息一下養養神,機會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慘呼著從樹叢後飛出來——是被拋出來,重重砸在地上,在地上扭動著,王福寶一個激靈,立即有了行動,他悄悄挪動身體,向後麵的斜坡退去,斜坡下是一片灌木叢,再過去是一眼潭,上麵有高高的懸崖遮蔽日頭,看不清潭有多大,但王福寶知道這潭一定很深,因為離著潭水三十丈不到,他居然始終沒有聽見過半絲水聲。趁著方慕軒對付其他人無暇他顧的機會,他要退到潭裏去,在那裏,他會靜靜的等待方慕軒這個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
各位大大,無齋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哎,什麽都不說了,無齋還是專心碼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