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朝之牧狼·第七季 莫愁前路無知己 第二集 不可告人

“很多百姓認為,這次發生百年不遇的潮水突襲乍浦港之事,其實是伍子胥和文種兩位忠臣不忿於李得廉一夥的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特意將堤壩掀垮的。”沐雲平向太子回報街上打聽到的消息,李得廉就是嘉興知府,名字取得不錯,可惜手腳還是不幹淨,而老百姓一向認為是伍子胥與文種這兩個分屬敵國的功臣冤死後滿腹恨意無處消解,才化成錢塘怒潮的,為此,有這種傳言也是很正常的。

“被潮水卷走的薑良挺是薑琳族弟薑琅的孫兒,薑琅與其子薑明恕都已經亡故,薑良挺是獨子,這一來,薑琅一房就絕後了,薑琳為此非常自責,當初薑琅臨終時將薑明恕托付給他,薑明恕成親後愛妻心切,雖家境富裕卻不願納妾廣生子嗣,薑琳當日讚他有情有義,又見已有男丁,就沒有勉強他,現在卻是後悔不迭,為此,他一心要衙門嚴懲李得廉一夥;而項老先生激於義憤,代表士紳要求衙門不遺餘力徹查到底,務必將每一個貪贓者都抓出來。”項老先生自然是項忠,老先生應該六十多了吧,想不到火氣還是那麽大,而且行事愈老愈烈,不計後果,據說在布政使衙門還拍了桌子,兩位布政使居然隻能喏喏連聲,答應一定一查到底,全然沒有別的辦法。

朱祐樘沉吟良久,看一眼李東陽,後者微微點頭,朱祐樘於是向張紀說:“你安排一下,我想去嘉興拜訪一下項老先生。”

張紀垂手答應一聲,趕緊去張羅了。

朱祐樘接著問沐雲平:“方大俠一行如今在哪裏?”

沐雲平說:“方慕軒夫婦一行四人已經回臨安去了,龍吟水、楊子居同鳳家姐妹尚在本城,據稱要再遊西湖。”看樣子,總執事引起了太子的關注,這對所圖之事是個好消息啊!

朱祐樘聽得“夫婦”一詞,一顆心情不自禁的一顫,一種莫名的苦澀頓時襲上心來,他故作鎮定的點點頭,頭也不抬,問:“先生,方慕軒此人,究竟有何古怪?”王守仁後來說起張鐵口看了方慕軒手相之後的慌張情形,他們想了好多次,都不知道究竟方慕軒的手相有什麽古怪之處,會讓見多識廣的江湖術士如此驚惶失措。

李東陽撚須沉吟片刻,說:“觀他言行,應是個嫉惡如仇的正義之士,隻是某些言行過激,恐怕也是看多了某些人的醜惡行徑之後的激憤之舉,現今公子還不便與之有太多來往,來日或可任用一二。”這個人的那些話要是讓今上知道,即便今上再怎麽仁慈心善,恐怕也會治他個毀謗先皇、妖言惑眾之罪,而且會給太子惹來不測之禍,不過要是有機會,自己得跟他做次深談,聽聽他還有什麽驚人之論。

慕軒他們是在鶴風酒樓宴請後的次日返回臨安的,鳳家姐妹她們留下來遊玩其他地方,慕軒原也想讓凝珮多留兩日,但凝珮卻異常堅決的要求回臨安了,慕軒不知怎麽回事,卻沒有反對。

回到臨水老棧,自然還是住那個院子,他們不在的日子裏,夥計仆婦們收拾得還是非常幹淨,凝珮很滿意,一路騾車顛簸,吃過晚飯,她早早的沐浴歇息了。

慕軒同譚掌櫃談了一會話,知道譚十郎他們跟龍家的人連日搜尋終於有了結果,欺騙丁清鳴拐走施家小寶的賈明、聶藻抓到了,他們真名叫杜千、麥明,與施家沒有什麽糾葛,隻是非常眼紅施家的富裕,才出此下策,想從中撈些好處,誰想“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最後還是被抓起來了,小寶被他倆藏在杜千家破敗的老宅中,幸好捕快去得及時,他隻是又渴又餓,總算沒有性命危險。

慕軒心裏一塊石頭落地,回房洗了個澡,之後進臥房睡覺,房裏點著一盞油燈,朦朧的燈光中,羅帳低垂,凝珮似乎已經睡熟了,他輕手輕腳解衣寬帶,掀開帳門,脫鞋上床,在凝珮身邊輕輕睡下,頭在枕上睡踏實了,長長舒了一口氣,才合上眼睛,身邊伊人忽然一個翻身,挾著香風撲到了他的胸口,臉頰緊貼著他的耳邊,吐氣如蘭:“哥,我要做伍秋月。”

要做伍秋月,什麽意思?慕軒正在發懵,凝珮整個嬌軀已然趴在了他的身上,雙腿一分,跨伏在他的身上,發燙的櫻唇重重落在他的唇上,一番唇舌糾纏,慕軒立刻就動情了,而且清晰地感覺到伊人的緊要之地在自己的要害之處輕輕摩擦著,這分明是主動挑釁啊!

伊人氣息漸漸的重了,而且那種若有若無的香氣越來越濃鬱了,雖然做夫妻不算久,但慕軒知道,這是伊人動情的標誌,每次歡合到緊要關頭,她身上這種體香就最為濃鬱,每一次,他都在這種無法抗拒的體香中怒濤難抑,**——此刻,他的氣息不由自主就跟著加重了。

驀地,伊人挺身坐起,抬手在脖間、背後輕輕一扯,蔽體的肚兜緩緩滑落下來,慕軒在朦朧的燈光中看見她上身無比美妙的曲線,立即就變得迫不及待了,凝珮立刻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明眸中閃動狡獪之色,纖手在自己腰髖間輕輕一扯細細的帶子,她立馬**了。

慕軒終於醒悟“伍秋月”代表什麽了,驚喜交加之時,凝珮的緊要之地卻還在他要害之處遊弋,但分明已經濡濕不堪了,慕軒任自己那裏變得鐵挺如杵,任憑它隻在緊要之地外逡巡徘徊,看伊人究竟要逗自己到什麽時候,凝珮或許是對他的紋絲不動非常不忿,或許是終於忍受不了那滾燙鐵挺巨物對自己濡濕之地和翹臀的侵擾**,毅然決然的俯下身來,編貝在他肩頭狠狠咬一口,在個郎的仰頭痛呼聲中,她的纖手一探一握,翹臀一起一落,兩人要緊之所就緊密結合在了一起,她也立刻感覺到了個郎異常強烈的渴望,這一刻她掩不住暈生雙頰,卻非常堅決的起落動作起來。

她第一次如此霸占上位的主動,柳腰款擺,翹臀起落,這一係列相當有難度的動作未免生澀了些,但慕軒在朦朧燈光中眼看著伊人蛾眉顰蹙,嬌羞中閃現別樣的風情,峰巒跌宕,波動中帶著異樣的魅惑,鼻間嗅著伊人的芬芳氤氳之氣,耳邊聽著愛妻的嬌麗妖嬈之聲,要害之處的巨物又在那濕滑柔潤的緊致之地來往不息,他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要爆裂開來了,所以,當凝珮猛然雙股一緊、渾身戰栗著嬌哼一聲,軟軟伏倒在他的身上、長長舒出一口氣時,他沒有給她任何的喘息機會,抱緊她的翹臀一個翻身,在伊人的驚叫聲中,義無反顧的化被動為主動了……

這一夜顛來倒去,慕軒真正享盡了別樣的溫柔滋味,他第一次發現,凝珮要是嬌媚主動起來,他可真是有點招架不住,隻是,她為什麽會突然如此嬌媚主動呢?想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兩人明顯比往日起得晚,凝珮擔心被那兩個小丫鬟笑話,在慕軒胳膊大腿上擰了好幾下,慕軒也怕兩個小丫鬟笑話,隻能笑著忍著,等起身後才覺得自己有點虧了,進來服侍他倆的隻有晴蓉,小丫鬟一臉憂色,說槿兒身體不舒服,現在還起不了床。

慕軒跟凝珮都吃了一驚,趕緊來瞧槿兒,槿兒見他倆都緊張兮兮的,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強撐著坐起來,微紅著臉,說自己沒什麽大礙,凝珮多少看出些端倪,在她耳邊低語一聲,槿兒的臉更紅了,凝珮於是揮手讓夫君出去,慕軒莫名其妙,走到房門外才醒悟過來,莫非槿兒的“親戚”也來了?

他搖頭失笑,想這種事情自己也幫不上忙,反正凝珮在,應該沒什麽問題的,他就到前麵來找譚掌櫃,問問小高跟梅澹仔那邊怎麽樣了。

結果,路上就碰到了匆匆而來的譚掌櫃,譚掌櫃遞給他一個字條,他看了,心裏一驚,上麵說梅澹仔受了挺重的傷,小高正帶他回臨安來,他立刻讓譚掌櫃派人去接,譚掌櫃趕緊走了。

慕軒回房裏來,凝珮正在翻檢自己的包裹,說自己有兩套內衫穿不下了,要給槿兒穿,慕軒隨口問槿兒怎麽了,凝珮抿嘴一笑,說:“女人家的事,你一個大男人少打聽!”

慕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漫不經心地說:“女人家的事有什麽避忌的,我好像看過一些資料,那裏麵說一些關愛自己妻妾的讀書人還專門給她們設計月事來時用的東西呢,是真的吧?”

凝珮暈紅著臉在他肩膀上狠狠捶兩下,嬌嗔一聲:“多嘴的男人!”但卻不得不承認確有其事,這個時代,女子月事來時,通常用布條製成帶子,兩頭用細線係在腰間——這個在貨郎或一些胭脂水粉店有賣,但很多女性都是自己製作的,富裕人家的女子在這方麵較受關注,布條裏放紙,有的用的甚至是祭祀用的白紙,這種白紙有韌性又潔白,比較衛生,隻是這種紙造價昂貴,不是所有人家都用得起的;貧苦人家的女子,往往隻能自己解決,通常在布條裏裝些草木灰,這很不幹淨卻無可奈何,有些女子甚至終身都沒使用過這些東西。

而絕大多數男人認為女人的這東西是邪惡、肮髒的,很忌諱看到,隻有那些惜憐自己妻妾的男子才會為她們積極購買材料來製作。

“槿兒說她胃口不好,早飯都沒吃,我看她好像很痛的樣子,臉色也太蒼白了些,之前怎麽沒發現她會這樣啊?得讓晴蓉給她熬些可口的粥。”凝珮說著,急著去照顧槿兒了。

聽說熬粥,慕軒倒想起來了,他找來夥計叮囑幾句,夥計出去一趟,把東西交給慕軒,慕軒就到廚房裏去了,晴蓉正在熬粥,慕軒就把那些東西煎煮之後加進粥裏,晴蓉一個勁問那些是什麽,慕軒說是幹薑、艾葉和薏苡仁。

“加這些有什麽用?”小丫頭很是好奇。

“這薑汁薏苡仁粥有溫經、化瘀、散寒、除濕及潤膚功效。”慕軒實話實說。

小丫頭根本不懂什麽意思,但對“潤膚”特別敏感,一臉欣然之色,說:“哦,對皮膚好,那我也要喝一點。”

慕軒哭笑不得,隻能含糊答應一聲,晴蓉煮好粥,盛了一碗端來給槿兒,凝珮看粥裏加了料,問是什麽,小丫頭把姑爺的話原封不動背一遍,凝珮一臉詫異:難道軒郎真的對女子月事這種事也懂?後世的那些女子可真是幸福啊!莫非,軒郎也給嫣菲、梓峪熬過這粥?

她心裏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渾然忘了現在喝著這粥的是眼前的槿兒。

槿兒聽是公子特意加的料,心裏感動,再沒胃口也得吃,而吃了兩口之後,她頓覺肚子裏暖暖的,非常舒服,不知不覺間,就把一碗粥都喝光了。

凝珮看她一碗粥下去,臉色明顯好了許多,就讓她好好睡一覺,自己回房來找慕軒,問他那薑汁薏苡仁粥真有晴蓉說的那麽好,慕軒說應該是吧,這粥據說最適合寒濕凝滯型痛經患者。

“你怎麽確定槿兒就是這種情況?”凝珮很不服氣,醫家講究望聞問切,你連脈都不切一下,就敢下藥?

慕軒苦笑:“槿兒自小生活在塞上,那裏空氣幹燥,突然來到這潮濕多雨的江南,難免會有不適應,加上連日奔波,有所異常亦屬正常,反正我這隻是粥,不算藥,偶爾吃吃應該沒什麽吧?要是不行,再找大夫看看吧!”

凝珮覺著有理,卻裝作不服氣地說:“食補也是一種治療手段吧?”然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問:“晴蓉那個來時一向很多,身體好像很虛弱,你有辦法嗎?”

慕軒想想,說:“黑木耳配紅棗應該有用。”把黑木耳、紅棗洗淨,紅棗去核,放一起加水煮沸,然後去掉沉渣再飲用,據說有補中益氣、養血止血、美膚益顏功效,適合月經過多、貧血及身體虛弱者。”

“你怎麽會懂這些?”凝珮看著他,一臉妒色,“以前肯定沒少做給你的校花、警花喝吧?”

慕軒笑得更苦了,想不到自己跟她說了實話,她居然吃起嫣菲、梓峪的醋來了,不過,自己知道這些,多少倒確實跟她倆有些關係,也不算冤假錯案哪!

凝珮看著他古怪的臉色,終於繃不住,“噗嗤”笑了,說:“怎麽,生氣了?”

慕軒非常惶恐的站起身來,抖抖索索的說:“啟稟夫人,小的不敢!”

凝珮也站起身來,作勢要掐他,慕軒嗬嗬笑著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摟在懷中,說:“待會讓夥計幫著弄些雞肉,咱們自己做,那個對槿兒也有幫助。”

凝珮在他懷裏點頭,調皮地說:“是,夫君大人,小女子遵命!”

慕軒抱著她,哈哈大笑。

等弄清梅澹仔受的傷,慕軒可就笑不起來了,雖然有軟甲護著,梅澹仔背上隻有一道近尺長的紅痕,但內腑受的傷不輕,他沒有什麽內功底子,好好調理,也起碼得靜養個把月才行,這是誰下的毒手?分明是要置梅澹仔於死地嘛!

小高說:“傷小梅的人雖然精心改扮,也換了慣用的兵刃,但可以肯定,那就是夏侯瀟湘身邊的虎騎首領‘雷霆霹靂’雷西幽。”血狼軍可以不熟悉對手的殺招,但絕不能不熟悉對手的身形樣貌,任你怎樣改扮,總會有破綻的。

“得水他們有什麽發現嗎?”慕軒想夏侯瀟湘在這裏,雷西幽這個負責他安全的人卻在莫幹山,雷西幽想幹嘛?奪寶還是其他目的?

“表麵上似乎是為了獨吞寶藏而讓那些想進山尋寶的江湖人知難而退,但越是這樣,前往莫幹山的江湖人卻更多,小張他們查探至今,感覺暗中那股勢力不是想趕人走,而是想吸引更多的人去,小張說那感覺就像是獵人為了捕獲大獵物而用小獵物做誘餌一樣,越是血腥,越容易激發大獵物的貪心。”小高說著,自己也覺得小張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慕軒點點頭,問:“你們覺得,這個夏侯瀟湘是想獨吞寶藏,還是他自己就是那股勢力的幕後主使者?”

小高不假思索地說:“要是真有寶藏,那就是前一種;要是沒有寶藏,就是後一種。”

“那你們覺得莫幹山有寶藏嗎?”慕軒不依不饒。

小高明顯也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可能跟張得水他們商量過,說:“應該沒有。”

慕軒“哦”一聲:“為什麽?”

小高毫不猶豫:“夏侯瀟湘一直以維護武林正義的名義行俠江湖,如果莫幹山真有寶藏,而江湖人又爭相前往爭奪,他應該在這時挺身而出,消弭紛爭;而且夏侯世家與朝廷關係密切,如果能出麵消除爭端,取出寶藏獻給朝廷,那更能為夏侯世家增添在朝堂上的分量,並且可以為地方上解除一場血雨腥風的惡鬥,博得地方百姓和官府的感激,這麽一舉多得的事,他卻似乎沒什麽興趣,反而派身邊的虎騎暗中搗鬼,這些恐怕都能說明那寶藏根本不存在,夏侯瀟湘不是早就知道沒有寶藏,就是他就是幕後指使者,做這些事,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精彩!”慕軒擊節讚歎,“小高,你們越來越厲害了,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小高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說:“三哥同意我們這想法?”

慕軒點頭說:“那是當然。”

小高又問:“小張把防備的重點落在夏侯瀟湘的那些人身上,應該沒錯囉?”

慕軒再次點頭,說:“當然沒錯,不過得傳訊他們,小心些,夏侯瀟湘身邊可都是高手,而且前往莫幹山的武林人士之中也很可能有他的人,讓得水他們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同時傳訊給二哥,讓他們按計劃繼續跟進吧!”

小高答應一聲,去找譚掌櫃傳訊,在院子裏碰見了晴蓉,小丫頭知道梅澹仔受傷,非常擔心小高,拉著他問長問短的,有沒有受傷?累不累?餓不餓?小高心裏暖暖的,卻不得不拿出個東西堵住那唧唧呱呱的小嘴,趕緊脫身做事去了。

晴蓉見他居然扔下一句“待會再說”就跑了,很是生氣,可等看清手裏拿著的是一支釵子,非常漂亮,她立刻就回嗔作喜了,臉上燦爛得比天上的太陽都耀眼。

慕軒權衡再三,決定將梅澹仔送到二哥的昌國衛靜養,在那裏,他絕對安全。

調理了兩天之後,小高跟譚掌櫃安排的兩人一起護送梅澹仔去昌國衛,晴蓉想著又要跟小高分別一段日子,心裏很是不舍,槿兒陪著她把小高送到街口,兩人回客棧時,槿兒打趣說:“要不,下次高大哥回來後,就請公子幫你倆操辦婚事?”

“別瞎說!”晴蓉伸著兩隻手,恨不得把槿兒的嘴堵上,但臉上的神氣卻暴露了她內心是非常願意的。

槿兒暗笑,但想到晴蓉居然絲毫不在意高大哥臉上那些看著挺嚇人的傷疤,又不由得非常感動,忽然聽有人在叫她:“鳴鴛妹妹。”她轉首看去,發現是梅姑娘在向自己招手,她身邊站著荷姑娘,一旁是楊子居,再旁邊居然是西湖上結識的李先生和王公子。

梅姑娘過來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槿兒很快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就回到臨安了,路上還遇到了朱公子他們,朱公子一行要在本城呆幾天,李先生跟王公子一定要再見見方大俠,她就帶他們來了。

李東陽見了慕軒,說要借一步說話,慕軒看他神色凝重,王守仁卻臉帶好奇之色,就帶著他們到了原先住的那間房裏,凝珮陪著梅姑娘她們在小廳裏說話。

三人落座,李東陽目光在慕軒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那樣子,好像他第一次看見慕軒一樣,慕軒奇怪的看看自己身上,才要說話,李東陽卻先開口了:“方公子,如果老夫沒有弄錯的話,你曾經在鄭州見過何間。”

慕軒有些意外的看著他,點首說:“是的,慕軒見過他。”

李東陽深呼口氣,似乎是作出了重大決定,說:“不瞞公子,老夫姓李,名東陽,是何間的座師,王公子是王華王先生的公子。”

慕軒心說這我早就知道——當初督帥命我前去搭救他時,就曾告知他是你的門生,隻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就將見麵的事告訴你了,但此刻卻不得不裝作吃驚的樣子說:“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老師李先生跟王公子,慕軒失禮了,恕罪,恕罪!”

李東陽苦笑,說:“無命將軍,你就不要捉弄我等了!”

他這話出口,慕軒倒沒什麽意外的,既然何間是他的門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足為奇,旁邊的王守仁卻驚得跳了起來,一手指著慕軒,非常吃驚的嚷嚷:“無命將軍,你是方——方——”他最終還是沒將那個名字喊出來。

慕軒淡淡一笑,不得不再次重申:“這世上隻有方慕軒了。”貌似這句話我已說過好多遍了,沒辦法哪!

王守仁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坐了下來,但臉上的神色顯示,他對無命將軍死而複生的事仍很好奇,李東陽明顯也知道他的心思,直言不諱:“無命將軍性情乖張,飽受非議,與其等朝廷降罪,連累血狼軍遭受滅頂之災,不如趁早金蟬脫殼,以保存血狼軍實力,公子大慧,令人欽佩不已。”

慕軒笑了:“先生真是深知慕軒心思啊!想當年於少保麵對殘局,毅然扶保新帝即位,新帝對他也是言聽計從,恩寵有加,據說前後賞賜璽書、袍服、銀錠之類無數,少保素有痰症,新帝不僅令內侍輪流探望,甚至還親自到萬歲山砍竹取汁賞賜少保。但當新帝病重,精心挑選大臣代行祭祀大禮之時,卻根本沒有選擇於少保,而是選擇了石亨。石亨勾結曹吉祥、徐有貞之流行奪門之變,新帝得知消息,竟然問:‘莫非是於謙不成?’你們說,這事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眼角卻忍不住有淚湧動,一世清廉公正的於少保,死得何其不值呀!“少保那樣功高蓋世的人物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慕軒一介草莽,隻能出此下策自保了。”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適合帶領血狼軍了,血狼軍如果要擴大戰果,樂土計劃要順利實施,都需要一個更加鐵血的首領,他覺得自己肯定不行,慈不掌兵,這是古往今來許多成王敗寇用血的教訓換來的真諦。

李東陽跟王守仁相顧默然,伴君如伴虎,從來就是這樣啊!

李東陽又暗自駭然,這個方慕軒,對朝廷秘辛怎得如此熟悉?

過了片刻,王守仁才問:“血狼軍乃將軍一手所創,如此棄之不顧,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