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軍馬,依然浩浩****的行了半月有餘才到達洛都。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當初的情景。

“鈺兒,你是說要將莫幽塵的屍體火化?那可是挫骨揚灰啊?難到你要讓他的靈魂永世都不得超生嗎?”

潦子聽到我的決定,滿臉的驚訝,雪鳶甚至堅決反對。

火化,這是初和大路上有史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甚至是被人所忌諱的事情。但此在初和大路上卻是極其榮耀的事情。隻有上不愧於天,下無憾於地的人,才能被火化,靈魂才能升天。

“我想了一夜,隻有這個辦法了。我不能讓莫幽塵屈尊葬在他處,畢竟他是皇族。但也不能將他的屍體帶回洛都。一路長途跋涉,時間難許不說,此時的洛都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洛都,事事凶險,人人覬覦帝位,虎視眈眈,我必須步步為營,才能保得蜀國百姓不再受苦難。而且莫幽塵雖然並沒有登基,但他畢竟是蜀國的太子,執掌江山是早晚的事情。生前我已經愧對於他,,此時我不想再有任何差池。”

“但挫骨揚灰可是大不敬的事情啊!”雪鳶一臉的無法理解。

“在我的家鄉這是一種很神聖的葬禮。他既然成了我的丈夫,也未必不可遵循我們那裏的習俗!”

聽到此,潦子和雪鳶雖然還有疑意,但也不再阻攔。

“鈺兒,我們既然已經是知己,那麽有些事情,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問你?”

“當然可以。”我看到雪鳶極其認真的眼神。

“記得當初我們初識的時候,還是在洛都。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南國的皇帝,你也不是蜀國的太子。”

“是啊!我們一起大鬧風雀閣,一起闖過道道關卡,那個時候,你還是女扮男裝的尹鳶,我是女扮男裝的慕容公子。”

雪鳶忽然笑得開心:“女扮男裝的尹鳶還愛上了同樣女扮男裝風度翩翩慕容公子。”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是因為我們都知道自己是女的而不知對方雄雌。”

“想起來,那些恍如是在昨日。”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有神,聲音也很黯沉。

“我又何嚐不是,每每想起,都覺得那時候,才是最開心的時候。”

“但是短短的一年,我們卻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滄海桑田,能有幾個人將命運把我。”

“鈺兒,你真心告訴我,現在的你,活的開心嗎?”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忽然有什麽東西被生生的揪了一把,甚至比丹鳳毒發作是還要厲害。我知道江山重擔,壓在一個女子的身上,雪鳶定然不會有幾天快樂。我非帝王之尊,但是何曾有過幾天真正讓我開心的日子。

雪鳶看了我一眼,依舊看著熊熊燃燒著莫幽塵屍體的烈火:“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和鳴。難道你忘記了嗎?”

這句下聯是當初在風雀閣天然居對對那一場,燁煜一弦外之音應場說給我聽的,後來在最後一關,難知生死時,更是我們鼓勵對方的信言。但是雪鳶又怎麽會知道的?

雪鳶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解釋道:“雖然當初這隻是你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們之間默契和一板一眼卻讓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一直以為你是慕容公子,便對你多生了幾分慕意。甚至還對你們之間有些吃醋。現在想來當時,卻像一場戲一樣。”

“雪鳶……你……”

“放心吧,我可是取向正常哦!當時隻是不知道你是女子罷了。”她的臉上沒有了悲意,忽然笑彎了美貌。

我如釋負重辦,深吸了一口氣。

“但是你和蕭燁煜之間的感情卻真的!”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等待著她的下文。

“現在想來,曾經你們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救會緊緊的握著對方的手,身怕一放手,下一刻對方就會從眼前消失不見一樣。那種同生共死的感情是足以讓你們刻骨銘心的。”她所說的一切曆曆在言前重演,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你也說了,那些是曾經,隻是曾經而已……”我的每一字每一句們都是深深的印刻在心裏。這麽久以來,我何嚐不是日日用這句話來提醒著自己。

“鈺兒,難道你真的放得下他嗎,他雖不是皇子皇孫,但當初對你的一片心意可是真真切切啊!”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內心湧出一股酸澀,眼眶濕潤著大笑起來:“是他不要我的啊!是他要娶公主的啊!雪鳶,你說我除了成全還能怎麽樣。我無勢無權,我能怎麽樣?我還能怎麽樣?他是丞相,她是公主。而我能?我是什麽,我隻是空有一副媚容,隨時都可以被人拋棄的禍水!”

“鈺兒,你不要說了,是我不好。我錯怪你了!”看到我哭,她忽然一把將我攔在懷裏歉意的說道。

“她娶了公主,她娶的是公主啊!雪鳶,但我什麽都不是,我什麽都幫不了他,什麽都幫不了。何況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愛過我的話,從來都沒有!除了那句,就隻有那句啊!”

我哭的越來越大聲,雪鳶也將我抱的越緊。

……

事情過去半月有餘,但現在想起來,心中還是很沉悶。

……

一路上我就想好了,回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找皇後,而且編好了自己的說辭。

“如果皇後知道太子離世的消息怎麽辦?”綰青一臉的擔憂。

“你以被安插在軍隊中的眼線都是白養出來的嘛?而且當年權傾朝野統攝後宮的皇後,這麽大的事情她怎麽會不知?”

“太子妃是說皇後都知道了?”

“哼哼,恐怕這件事情不僅皇後一個人知道了,還有朝中那些虎視眈眈的大臣們,此事也沒逃過他們的法眼。”

“但如今太子妃卻一人回朝,而且要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瞞著這麽大的事情,這不是將自己推向最危險的境地嗎?”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一定要為莫幽塵去闖一闖,這是我欠他。而且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從我們的嘴裏說出去。我們唯一的籌就是下手要比他們快。”

“太子妃是怕到時候皇後會倒戈相向,反而去幫助別人?”

我斜睨了一眼一直很好奇的綰青:“有時候作為一個侍女,尤其是作為眼線的侍女,太鋒芒畢露,並不是一件好事!”

“綰青該死,綰青不該猜測太子妃的心思。但是太子妃此去,要是皇後已經知道了太子的事情,恐怕到時候……”

“我自有對策……,綰青,你去幫我準備一套孝服,我要去趟未央宮。”

未央宮裏,依然珠光寶氣,華貴雍容,隻是那個高雅尊貴的的皇後清寧,額頭卻生出了幾道皺紋,麵色也沒有之前那麽紅潤,由一個三十來歲的婢女捶著腿,微瞌著眼睛,斜倚在睡踏上。

她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

“皇後娘娘,太子妃已經在外麵跪了兩個時辰了,她一項身子虛弱,隻怕……”婢女低聲小心道

“怎麽?你是心疼她了?”

“奴婢不敢,奴婢隻是看太子妃穿著孝服一直跪在外麵,要是被其他宮中的主子看到了,會大作什麽文章,畢竟太子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多少人知道”

清寧皇後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沉痛,極其的悲傷,那像極了海域般的眼神,聚集著多少隱忍,作為一個母親,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作為六宮統帥,她失去的可是在這宮中生存下去的唯一籌碼。

而那個跪在宮外的女子,她連自己丈夫的屍體都沒有帶回來。還有何顏麵來見自己。

“皇後娘娘………”那婢女看到自己的主子沉靜幽深的眼神,輕輕喚道。

“珀離,你說她像不像當年承恩殿的那個賤人?”

“皇後是說華妃?”

“當初本宮在丞相和暄兒的宴會上見到她第一麵的時候,就覺得她那張妖精一樣的臉和當初的華妃和柔妃長的一抹一樣,甚至要比當年的華妃還要勾人魂魄。尤其是眉間的那顆朱砂痣。”

“難道華妃沒有死?不可能啊,當年是奴婢親手到風雀閣刺殺華妃,而且事後用了化屍粉,絕對萬無一失。就連和華妃長的一模一樣的柔妃,也是服了滄血封喉而死,那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就算柔妃命再大,服下滄血封喉不可能還活命。”

“你看那小賤人的年齡,能是當年的柔妃或華妃嗎?”清寧皇後幽深的眼眸忽然有一些怒意。

“皇後娘娘是懷疑太子妃是柔妃的女兒?這絕對不可能,當年柔妃的孩子可是奴婢親自開腸破肚從她肚子裏拿出來的,這絕對不會有假。奴婢以人頭擔保。”珀離笑得有些自信。

“是啊!看來是我想的太多了。你去讓那個賤人進來。”清寧皇後臉上顯出了釋然。

……

“臣妾參見母後……”我微微頷首,向慵懶的斜臥在睡踏上的人行禮。這是我第一次,這麽恭敬的向除尹雪鳶以外的人低頭。

但是睡踏上的人並沒有抬頭,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他的神情有些哀怨,有些淒涼。但此時我卻是同情她的,畢竟他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