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嘀咕道,說完又覺得有趣,她總是喜歡和雪狸說話,但雪狸不會說話,“你知道為什麽狐狸回來的時候,衣服總是濕的嗎?他在外麵究竟在做些什麽?”

雪狸圍著沈沫轉了好幾圈,那種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感覺一定很難受,最終雪狸跑了出去,但很快便又跑了回來,小臉蹭了蹭沈沫的裙擺。

沈沫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雪狸看沈沫不太明白它的意思,小嘴扯著沈沫的裙角將她向外拉,沈沫也終於明白,“你是要帶我出去找狐狸?”

雪狸眨了眨眼睛,算是認同。

沈沫笑著跟了出去。

沈沫跟在雪狸身後,走了沒一會兒便聽到了“嘩嘩”的水聲,又走了幾步,一條小河顯現了出來,小河裏的水很清澈,受到河水的滋潤,周邊的植物長的尤為茂盛。

狐狸正蹲坐在河邊,赤著上身,手中拿著上衣在水中漂洗,衣服上沾著的紅色一點點的減退、消失。

“你在做什麽?”沈沫低聲問道。

沈沫的出現顯然在狐狸的意料之外,狐狸猛地回過頭來,看了看沈沫,又看了一眼雪狸,雪狸許是感受到了狐狸的不滿,迅速的躲到了一邊。

沈沫急忙解釋,“是我要雪狸帶我出來的,和它沒有一點關係!”

狐狸回過頭去,繼續拿衣服在水中漂洗。

沈沫慢慢走到狐狸身邊坐下,看著已經重新變得白淨的衣衫,“這幾天你都這樣洗衣服嗎?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狐狸靜靜地,似乎沒打算回答沈沫的話。

沈沫最怕別人不說話了,狐狸還帶著麵具,更難懂了,“有什麽話你可以說出來啊,要是要我回去,我現在就可以回去!”見狐狸依舊不說話,沈沫無奈的站起身來,“那我先回去了!”

沈沫說完,剛轉過身,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視線,她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西撒咧淡笑著向沈沫走來,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極了獵犬將獵物逼得無路可退時那種驕傲的神情。

沈沫向後退了好幾步,向狐狸求救,狐狸似乎並沒有打算要救她,沈沫不想放棄,開口道,“狐狸,狐狸,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是不是?是不是啊?”

狐狸良久才站起身來,將洗好的衣服穿在身上,轉過身來,麵向沈沫,搖了搖頭。

西撒咧傲慢的笑道,“玉狐狸,辛苦了!”

狐狸躬身向著西撒咧行了一禮,“屬下告退!”

沈沫大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死心的一把拉住了狐狸的胳膊,“你在說什麽?你和他是一夥的?我不信!你說過會幫我的!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離開!”沈沫急得直跺腳,怎奈何狐狸像中了蠱一般,像是一下子沒了自己的想法。

狐狸無情地將沈沫的手掰開,向一邊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狐狸消失,沈沫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還指望著狐狸可以幫她,狐狸真的是西撒咧的人嗎?

“還要再做無謂的掙紮嗎?”西撒咧問道。

沈沫一步步地向後退去,“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眼看著沈沫馬上就要跌進河中,西撒咧一把將沈沫攬在了懷中,沈沫忽然像瘋了一般大喊大叫起來,叫喊聲在山穀中回響。“放開我,我要離開,放我離開!”

西撒咧緊緊的擁雙臂箍著沈沫的身體,沈沫像著了魔一樣,對著西撒咧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股腥甜在口中泛起,血水順著沈沫的口角流下。

西撒咧身體微微顫抖,沈沫看到了西撒咧肩頭汩汩流出的鮮血,“放我離開,求你放我離開……”沈沫的聲音越來越小。

西撒咧並沒有要怪沈沫,溫柔的說道,“跟我回去吧!”話畢,在沈沫的後背穴道點了幾下,沈沫隻覺渾身無力,漸漸沒了知覺。

西撒咧抱著沈沫一步步向回走,途徑一棵大樹,一身白衣的狐狸正高高的坐在枝頭。

西撒咧停下腳步,頭也不抬地說道,“這些天,謝謝你照顧鬱西亞!”

“鬱西亞?你難道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你是想讓她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在西撒咧麵前一向寡言寡語的狐狸,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她會想起來的,遲早的事,而你,留不住她的!”

西撒咧淡淡一笑,“起碼想不起來的時候,她是我的!”狐狸剛要開口說什麽,卻被西撒咧搶了先,“既然知道最後還是要放手,為何還要將我派來的人殺掉?”

狐狸沒再說話,西撒咧淡淡一笑,繼續向前走,前方便是等著他的隊伍。

看著西撒咧走遠了,狐狸輕聲道,“我原本想把她留下的……”他的聲音很小很輕,很快便消失在風中。

一陣風吹過,林子裏響過一片“沙沙”聲,樹上已經沒了狐狸的身影。

馬車裏,沈沫昏睡著,眼角掛著淚滴。

西撒咧收起笑容,輕柔的將那滴淚拭去,自言自語道,“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我對你的明明都是愛啊!”

***

“王爺,您一定要上戰場嗎?”

吳逸臣堅定的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張和沈凝雪極其相似的臉旁,他多麽希望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凝雪,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事實又是殘酷的。“你在府上好生休養,注意身體!”

話畢,吳逸臣大步向外走去,香菱追到門邊,“王爺,一定要平安回來,就當,為了我們的孩兒[三月份,香菱懷孕兩個來月,沈沫26歲]!”

吳逸臣側過臉來,簡簡單單一句,“知道了!不要送了!”

看著吳逸臣離開,香菱有些落寞的走回了房間。經過銅鏡,香菱停下腳步,細細的端詳起鏡中的自己,真的好像,要不是這張臉,吳逸臣又怎會酒後認錯人,她又怎會有機會接近吳逸臣?

吳逸臣坐在馬車中,看著市井中過往的人們,經過幾個月的修養,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他一直無法麵對香菱,盡管長得再相像,終究不是凝雪!

***

在這沈沫和西撒咧的馬車走了半天終於到了王子府,西撒咧抱著沈沫回到了她先前住的房間。

過了半晌,沈沫緩緩醒來,看到了四周熟悉的環境,先是一愣,接著便哭了起來,費了這麽大勁兒,終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不要再哭了,在我這裏就這麽痛苦嗎?”西撒咧的聲音傳來。

沈沫用被子蒙著臉大哭起來。

沈沫的哭聲讓透過被子傳了出來,西撒咧心裏也不好受。

西撒咧揪住被子,好不容易才從沈沫手中奪過被子,沈沫滿臉淚水,看起來委屈極了。西撒咧攬過沈沫的身體,試圖要將她擁在懷中,沈沫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很大力氣將西撒咧推開了,西撒咧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肩頭包紮的傷口顯露了出來。

屋內一下子靜了,沈沫看著西撒咧的肩膀,低聲說道,“還疼嗎?”

西撒咧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不疼了,隻要你不再想要離開,它就不疼!你離開的這幾天,最疼的,是這裏!”說著,西撒咧將手放在了胸口心髒的位置,兩眼中似有訴不完的深情。

沈沫看向西撒咧,“西撒咧,放手吧!繼續下去,我不會幸福,你不會幸福,薩莉亞也不會幸福,你們的孩子更不會幸福,這是何苦呢?我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堅持呢?我明明誰也不是!”沈沫耷拉下腦袋,肩膀一聳一聳的,眼淚一滴滴的滴落。

西撒咧從地上站起身來,將沈沫納進懷中,大手輕撫纖弱的後背,“鬱西亞,你是鬱西亞,不要再覺得無所依靠,我就是你的依靠,留下來吧!馬上就要開戰了,你陪我去戰場,那裏隻有你和我,如何?”

西撒咧思索了好久,終於想出了這麽個下下之策,隻有這樣才能和他的鬱西亞單獨相處,也許這樣才能讓鬱西亞早些擺脫心中的陰霾。

“去戰場?”沈沫仰起頭來問道。

西撒咧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去戰場!”

“好!去戰場!”麵對驕傲的西撒咧一遍遍的懇求,沈沫終於答應了下來。盡管可以和西撒咧待在一起,但他們能不能像先前那樣親密無間,沈沫就不知道了,有些東西是無法扭轉的。

根據西撒咧說的,隻要再等上十天,她就可以走出這裏了,隻和西撒咧在一起。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西撒咧,你不能這麽做!王也不會同意!”薩莉亞知道西撒咧將要把沈沫帶去戰場後,堅決的反對。

西撒咧轉過身來,看著薩莉亞,淡淡一笑道,“大戰當前,父王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他在意的隻是我能不能打勝仗,能不能從中原人那裏多撈些好處!”西撒咧的話說的很直白,語氣中也透著王室貴族的悲哀,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盡管知道戰爭注定會有傷亡,他們還是要衝在最前方。

薩莉亞又何嚐不是這樣?從五歲便被父王送到巫巴達,作為兩國友好的使者,兩國友好時,她的生活會很輕鬆,然而一旦兩國關係緊張,她一定是那個最先犧牲的人。沒人問過薩莉亞在巫巴達生活的好不好,她的族人甚至她的父母在乎的都是能不能從巫巴達得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