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萊看起來並沒有表現的非常激動或者開心,隻是微笑著點頭。

沈沫看著薩萊,忽然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西涪裏也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按照巫巴達的婚姻定律,一個男人是不能娶兩個女人的,想到這個,沈沫又想到了自己的尷尬境地,憑什麽受傷的總是女人?

心裏悶悶的,沈沫走了回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無聊的扔起了石子。

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音響起,沈沫嚇了一跳,細細聽去又沒了動靜,繼續扔石子,很快那種聲音再次響起,沈沫再次豎起耳朵來聽,又是沒有聲音,反反複複好幾次,沈沫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不帶這麽嚇人的好吧?

沈沫索性打算遠離,剛走出一米,那個聲音變得清晰,是人的聲音,很微弱地呻吟聲,這聲音聽來很痛苦,是從不遠處的囚牢裏發出來的。

沈沫大著膽子尋聲看去,隻見一人被關在一間牢房裏,說是牢房不過是用木棍圍成的露天的籠子,地上鋪著雜草,那人蜷縮成一團,不住的顫抖著身體,神情痛苦不堪,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有的地方露著皮膚。

有俘虜很正常,俘虜被虐也很正常,沈沫拋開泛濫的同情心,正要離開,隻聽到那人開口道,“凝雪,凝雪,我知道錯了,不要在離開我了,好不好……”

那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悲傷,聽的沈沫心裏很難過,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悲情了?

沈沫重新回到了牢籠旁邊,雙手扶著圍欄,低聲道,“你,還好吧?”

那人聽到沈沫的聲音,顧不得身上的傷痛,猛的翻了個身,看了過來,沈沫被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好幾步。當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的時候,那人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沫認出了這個人,“我是不是見過你?”

吳逸臣吃了一驚,心中燃起了希望,“你認識我?”

沈沫淡淡一笑,“你不就是那個,那個……”話到嘴邊,沈沫好像還不知道他叫什麽,“我們見過好幾次,一次是在山崖上,你喝多了,還把我看成了別人,第二次是在大峽穀,戰爭結束的時候,看你的樣子,好像是將軍什麽的吧,你都被抓過來了,你的軍隊可怎麽辦?”

聽著沈沫滔滔不絕的講,吳逸臣掙紮著想坐起身來,怎奈何身體的疼痛讓他剛剛離開地麵又栽到了地上,吳逸臣蹙起了眉頭,不甘心的問道,“就這樣?”

沈沫思索著點了點頭,“就這樣,我還漏掉了什麽?”

吳逸臣心裏有些失落,真的認錯人了嗎?為什麽心裏有個聲音再說麵前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凝雪?“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不是說了嗎?我對你的記憶就那兩次,對了,你的士兵們都死了,為什麽你反倒活下來了?”沈沫好奇的問道。

“我那時候離得很遠,並未被沙石傷到,隻是不知道為何會渾身沒有力氣,身體像散了一般的疼痛……”吳逸臣試著動動身體,又是鑽心的疼痛。

“很痛嗎?”

沈沫低聲問著,看著吳逸臣,折騰了一陣,他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平躺在地上,緩緩的喘著氣,他的嘴唇幹裂,輕輕張開,好半天才蹦出了幾個字,“能給我點水嗎?”

沈沫連聲答應,“哦,好,這不難,這不難……”

沈沫悄悄打來了水,但茶盞怎麽也伸不進去,一傾斜一點水便會灑出來,試了幾次後,沈沫想了個辦法,她從袖子裏掏出一方絲帕,放在茶盞中沾濕,手握著絲帕伸進牢籠中,纖細的小手用力將裏麵的水擠出,滴進吳逸臣的口中。

漸漸地,吳逸臣的嘴唇不再像剛剛那樣幹裂,他淡淡的一笑,輕聲道,“謝謝!”

沈沫甜甜一笑,“不用謝,能讓西撒咧和西涪裏這麽頭疼,你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軍士,隻是,戰爭就必定會有犧牲,也沒準到雙方和平相處之時,你還能回去。”吳逸臣回以一笑,他靜靜地看著沈沫,眼神中滿是柔情,看的沈沫很不好意思,“那個,我是很欣賞你的才華才會這樣對你的,我不是你叫的那個凝雪,別再這樣看著我了,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沈沫慌忙向回走,走到拐角處,她又忍不住後偷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正默默地看著她,急忙收回視線,加快了步伐。

“鬱西亞!”西撒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沈沫猛地一回頭,差點扭到脖子。

沈沫嘟嘴不滿的說道,“能不能別這樣一驚一乍的,我受不了的!”沈沫作勢拍了拍胸脯。

看著沈沫可愛的模樣,西撒咧笑道,“我已經叫了你三遍了,想什麽這麽入神?”

沈沫翹著小嘴,“哼哼,才不要告訴你!”

西撒咧笑得更開心了,“說吧,說吧!”

西撒咧說著便伸手撓沈沫的癢癢肉,沈沫自來怕癢,扭動著身體,“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咳咳!”

兩人聽到聲音立馬恢複了常態,西撒咧回過頭去,笑著喚道,“哥哥!”

沈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拜見王子!”

“西撒咧,這是軍營!”西涪裏嚴肅地說道。

西撒咧用力地點了點頭,“是,謹遵哥哥教導!”

西涪裏沒有再說什麽,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走開了。

見到西涪裏離開了,沈沫掩口笑了起來,西撒咧佯裝責怪沈沫,“都是你,笑什麽!”沈沫也不惱,兩眼彎彎,笑得更歡了。

這晚,沈沫睡得很不踏實,眉頭時而緊皺,時而嘴角帶著笑容,時而哭的稀裏嘩啦,時而輕笑出聲……這一晚仿佛經曆了好多,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凝雪,凝雪……”

沈沫猛地坐起身,喘著粗氣將四周看了好幾遍,確認沒有異常後才稍稍鬆了口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自從那天見了那關押的囚犯,沈沫每晚都在做惡夢,夢中還能清晰地看到那人的麵孔,那人總是在懇求她不要離開,甚至還出現了兩人在一起歡笑的場景。

這不合邏輯啊,明明見過沒幾次,難道是因為對方長得俊美?沈沫猛地捂住臉頰,用力的搖了搖頭,怎麽能這樣,不可以不可以,西撒咧也很好看,想想西撒咧就不會再想那個人了,想西撒咧,想西撒咧……事與願違,無論沈沫怎樣進行自我暗示,腦袋裏還是那人的臉龐。

沈沫煩躁的低咒一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現在離天亮還有一陣子,若不是有火把照明,四周一定黑漆漆的。

本想隨意走走的,但沒一會兒,當她抬頭時才發現,她已經站在了牢籠前麵,而這個牢籠住著的,正是吳逸臣。

許是睡不安穩,吳逸臣翻過身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黑影正在他的身旁,有那麽一瞬間的緊張,但隨即放下心來,輕聲道,“你來了?”

沈沫蹲下身體,很想看清楚他的臉龐,怎奈何,今夜無月。沈沫低聲回應,“是,是我!”

“你記起我了?”吳逸臣輕聲問道。

沈沫沉默了一會兒,“我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嗎……”吳逸臣語氣中夾雜著失落。

“她,是你愛的人嗎?”沈沫找了個平整的地方,緩緩坐下。

“是!”吳逸臣回答得很幹脆,沒有一點猶豫。

“那她現在在哪?”沈沫好奇的問道。

“她,應該在遠方,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見不到了……”吳逸臣輕歎了口氣。

“她已經……”沈沫沒敢再說下去。

“那時行軍打仗,她假扮士兵混進了軍營,為了就是能和我在一起,那時候,我卻無法理解她為何這樣做,那天我們大吵了一架,原本以為她會乖乖的回去,誰料,誰料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這樣啊……”沈沫聲音越來越小。

吳逸臣偏過頭來,靜靜地看著沈沫,世上真的有這麽多相像的人嗎?首先是香菱,現在又是這位異族人打扮的東方麵孔。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沈沫起身,“我該回去了。”

“你叫什麽名字?”吳逸臣問道。

“我叫鬱西亞,你呢?”沈沫反問。

“我叫吳逸臣,”吳逸臣一字一字緩緩說出,深褐色的眼眸不放過沈沫臉上一絲絲的神情變幻。令吳逸臣失望的是,沈沫的神色並沒有因為這個名字發生任何變化。

“我記住了,”沈沫向回走,剛走了兩步,忽的想到了什麽,沈沫回過頭來,“你現在還愛著她嗎?還想再見到她嗎?”

吳逸臣苦澀的一笑,“若是今生能再相見,我誓死也要守護她!”

沈沫微微一笑,有些羨慕的說道,“她好幸福!”

眼看天快要大亮了,沈沫耽擱不得,急忙跑了回去。剛到帳子裏坐下,西撒咧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心中不由得暗自慶幸,隻是西撒咧一直盯著她看是什麽情況,難道晚上偷偷出去的事情泄露了?

看著沈沫微紅的雙頰,西撒咧笑道,“好啦,下次進來前我會先喚你的名字,還以為這麽久了已經不在意了呢!”

沈沫這才明白,“嗬嗬”陪笑道,“就是嘛,男女有別,男女有別!”

西撒咧攬過沈沫的肩膀,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鬱西亞,等戰勝了我們就回去,我會主動向父王請求,就算是會廢了我,我也要求和你在一起,等我們遠離了一切,我們到山中蓋個小木屋,在那裏我打柴打獵,你就在家看著我們的孩子……”